賀迎臣是趙忠宇的人,眼看著趙忠宇到了濟海市處處受人制肘,根本就打不開工作局面,他心裡也很著急。老大不能在進一步的話,當小弟的怎麼進步?
可以說,趙忠宇是不是能夠在濟海市站得住腳,和他的前程也是息息相關的。
上次趙忠宇讓他去清查金帝豪、金三角等夏天名下的娛樂場所,也不知道怎麼就走漏了消息,結果什麼都沒查到,致使他在趙忠宇的面前落了一個灰頭土臉的結局。
現在聽到這麼重要的一個消息,賀迎臣自然不想放過,但他也看出來了,讓王小鵬去對付夏天,這個小子膽氣不壯,心裡有點打怵。
這個時候他也顧不得自己的身份了,看著王小鵬笑了笑,壓低了聲音道:「王小鵬,你好好的幹,只要這個事情辦成了,我不但讓你當正式警察,還讓你當永興派出所的副所長。」
賀迎臣這個話吧王小鵬差一點刺激的暈了過去,心說什麼玩意兒?我當副所長?我他媽要不是穿了一身協警的皮,我就標準是他媽一個混子,我這樣的人也能當副所長,那可真的是老墳上冒青氣了。
常言道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王小鵬被賀迎臣刺激他雙目通紅,還沒喝酒呢就已經醉了。這傢伙一抹嘴巴,擦了擦嘴角里流出來的哈喇子,咬牙瞪眼道:「只要領導瞧得起我王小鵬,我他媽豁出這條命來跟著領導干了!」
賀迎臣居然伸出手去,很親切的拍了拍王小鵬的肩膀,微笑著說道:「好、你很好,放心大膽的去做,我不會食言的。」
談好了這個事情,接下來的就酒喝得比較順溜了,賀迎臣居然很給面子,和王小鵬也碰了兩杯。
喝著喝著,羅成斌就問了一句:「政委,那個楊小年想幹什麼?我到現在也想不明白,你說根上沒他,稍上沒他什麼事兒,他硬是插進來一槓子是什麼意思?你說他是不是那邊兒的?……」
「呵呵,我已經請教過趙書.記了,這個楊小年絕對不會是對方一夥兒的。你們知道是誰把他安排到督查室常務副主任這個位置上來的嗎?」賀迎臣一邊說著,一邊故意賣了個關子。
羅成斌就問道:「那肯定是趙良棟了,聽說當初在棗園市的時候,這個趙良棟就很照顧他的……」
賀迎臣就故作高深的搖了搖頭:「呵呵,就算猜破天,我也知道你們猜不出來……」說到這裡,他還扭著脖子在房間裡面四處看了看,這才壓低了聲音說道:「我告訴你們吧,楊小年是省委程書.記親自點的將,有這樣的硬靠,你說他會看得上那邊那個人的碼頭?」
「嘶嘶……」
隨著賀迎臣的話,房間裡面頓時就響起了好幾聲抽冷氣的聲音。乖乖,這小子居然是程書.記的人?那自然就不會替那邊賣命了。
這個時候滿屋子的人人人在想:不過,這小子怎麼這麼好的運氣,能夠攀的上程書.記這顆大樹呢?
大家看看賀迎臣,卻發現賀政委根本就沒有再多說什麼的意思。但越是這樣,擔架才越是覺得賀政委這人厲害,全省的事情就好像沒有什麼是他所不知道的似得。跟著這樣的領導幹工作,那還有什麼好怕的?
…………
早上剛剛上班,督查二處處長渠永江就到了自己的辦公室。看著他帶著一臉的恭敬,楊小年還以為他走錯門了呢。
哪知道,渠永江進來之後,卻笑瞇瞇的說道:「楊主任,有個案子我給您匯報一下……」
楊小年聽著不由得一楞,心說我上班兩個星期了,這還是第一個到我房間來回報工作的呢,今天來的時候也忘記看了,太陽是打東邊出來的吧?
匯報工作?在開發區的時候這個詞兒倒是經常聽到,但現在這個概念在自己的耳朵裡面居然有點生疏……不過,看著渠永江那張胖乎乎的臉上笑容漸漸的凝固,楊小年馬上覺得自己表情不對,趕緊笑道:「什麼案子啊?我剛來,督查室的事情還沒有瞭解……來,渠處長先請坐……」
看到楊小年這個態度一出來,渠永江臉上的笑容才重新又湧現了出來,笑瞇瞇的坐下,接過楊小年送上的茶杯,隨便聊了兩句,和楊小年閒侃套了套近乎,這才開始說正經事兒。
楊小年一邊聽著,卻一邊在琢磨著他來給自己匯報工作到底是什麼意圖。想靠過來麼?現在還有點看不出來,可要是不想靠過來,他幹什麼要給自己匯報工作呢?上面有辦公廳主任,那棵樹可比自己粗的多了。
「楊主任,是這樣的,去年的時候吧,濟海市建設局受香港一家慈善機構的委託,在全市興建了三十所福利小學,但前一段時間這家福利機構又告濟海市建設局,說他們負責建造的學校存在質量問題。省建設廳聯合有關部門做出的鑒定是工程質量合格,沒什麼問題。但那家慈善機構又把問題反映到了省裡,領導把這個案子交給我們二處去調查,這您也知道的,省廳那些單位也都不是好惹的,我們去了之後就淨給我們打太極拳,這個事情一直都沒有進展下去。這都怪我的水平有限,再加上我這個級別……」渠永江說到這裡,就自嘲的笑了笑說道:「雖然說咱們的人出去是代表的省委,可那也不過是到下面去唬一些不知道情況的部門,在省裡咱們這塊牌子有的時候還真不好使……」
看他說的可憐,楊小年心裡就笑,他說的這個情況也不是沒有,你一個正科級的小幹部,就算扛著的牌子再硬,但在一些有實權的廳長面前,一樣也不好用。像交通廳、建設廳、公安廳這樣的部門,一般情況下你去一個小科長,人家那邊廳長副廳長是不一定會接待的。
督查室權利再大,如果沒有省委主要領導同意,想動一個廳級幹部,那可是連門兒都沒有。
但渠永江跑到自己的辦公室來說這個事情,難道真的就是來倒苦水,為的是工作麼?就算他說的是事情,但卻也未必見得就全都是為了工作的原因。這裡面還有一些什麼自己不知道的情況呢?在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之前,自己最好還是什麼都不要做。
楊小年笑笑,也不接口,心說渠永江你很好啊,你要不一個多星期不登我的門,以來就給我弄個正廳級這種硬骨頭讓我去啃,你真以為我年輕好欺負,還是覺得我腦子秀逗了?
這種廳級幹部,如果沒又上面授意,哪個督查室主任會傻到去捅他們這個馬蜂窩?弄不好不僅打不死馬蜂,自己反而會被蟄的滿頭是包。
看看渠永江那希望的眼神,楊小年就笑笑說道:「這案子既然上面交給你們二處調查,那就要想法設法把事情查清楚。渠處長是老督查了,我相信你們會有辦法的……」
自己不清楚情況,置身事外最穩妥,才不會憑你兩句話一說,就一頭扎進去呢。
楊小年這麼一說,渠永江的臉色很明顯帶著一層失望的神色:「楊主任,我們已經去了六趟了,可前兩次人家給我們說陳廳長出差了,不在家。中間兩次則是給我們說陳廳長正在開會,讓我們等,結果我們從早上等到下午,也沒見到一個人影。後面兩次再去的時候,人家乾脆給我們說陳廳長忙,沒時間見我們。您說,這個案子我們還怎麼查?」
楊小年就很認真的看了看渠永江,發現他臉上的怒氣倒不像是假的,不由就問道:「這個情況,你們給鄭主任匯報過沒有?」
渠永江就繃緊了嘴巴不再說話。
楊小年想想,自己也不覺有點好笑。這個什麼陳廳長倒是個人物啊,你就算看不起渠永江一個小科長,可他畢竟是代表省委派去調查事情的欽差啊,就這麼連著六次吃了閉門羹,他真就不怕督查室據實上報?
誠然,就算是督查室據實上報也撤不了他的職。但雖然撤不了你的廳長,可弄個通報批評什麼的,總還是可以的吧?
看看現在渠永江的態度,楊小年卻是慢慢的琢磨明白了。這個事情陳廳長有恃無恐,肯定是他和鄭耀民的關係不錯。就知道渠永江回來就算是給鄭耀民說了,也不會把他怎麼著。現在渠永江緊閉著嘴唇,一臉鐵青的樣子,想來是在鄭主任那裡也沒有得到應有的支持。
這個手,自己到底要不要伸?
伸手,則可能打開自己在督查室的局面,但同時也會徹底的得罪鄭主任。不伸手,這種被人吊起來的工作局面還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能徹底的改變。就算今後工作局面打開,但渠永江對自己也不會貼心了。
但,渠永江說的,就全都是真的麼?
楊小年正在思索著的時候,渠永江卻站起身來說道:「那……楊主任,既然這樣,我就先回去了……」
他這個表現,卻讓楊小年心裡一動,笑呵呵的擺了擺手說道:「卷宗呢,讓人送過來我先看看……」
渠永江一愣,馬上就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道:「在,在我口袋裡面呢……」一邊說著,這傢伙伸手從褲兜裡掏出了一份卷宗,雙手捧著遞到了楊小年的案頭。
楊小年不由就瞥了他一眼,心說這傢伙給人的外表忠厚,卻也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這麼實誠。自己不要的話,他連捲宗都不給自己看,這說明這傢伙還是很有一點想法的。
能在省委這種大機關混的人,根本就沒有一個是那麼簡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