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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四三一章 坦白從寬 文 / 縈索

    「你在幹什麼!」俞清瑤拚命掙扎著,當發現自己跟破廟的供桌綁在一起,她簡直要氣暈了!早知此景暄不靠譜,但沒想到離奇到這種程度!捆她幹嘛,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呃,能縛雞,忘了她早不是嬌嬌弱弱的侯府千金了,不過想要謀害她,大約不需要那麼麻煩吧?

    趁她睡眠人事不知的時候,一刀下去抹脖子,一了百了!她連疼痛都不會,何用捆綁那麼費事!俞清瑤咬牙切齒的大罵,末了威逼,「快放開我,不然等我鬆開一定要你好看!」

    景暄嚇得「兩股發抖」,顫顫巍巍的說,「不,不能放。」

    還假裝害怕?你不裝不來虛的,就難過是不是?俞清瑤氣得放棄掙扎了,靠在供桌上圓睜眼睛,似乎要把「景暄」的心肝脾肺看得清清楚楚,目光之銳利,恨不能洞穿——

    只是她做夢也沒有想到,景暄不是在演戲,他的的確確是在害怕。明明知道綁著俞清瑤,一定會讓她勃然大怒,可沒有其他辦法啊!

    但凡有其他選擇,他當然希望和和氣氣的,在友好溫馨的氛圍中,把真相坦然相告。可俞清瑤的性格……寧折赫彎,容不得半點隱瞞欺騙。自己一旦說出,結果只能是俞清瑤拂袖而去,什麼理由都拒絕接受,並且無論他做什麼,也無法挽回!

    一想到那種結局,他花費了足足兩年光陰,藏身市井中做個無權無勢的小秀才,嘗盡了酸甜苦辣。依舊孑然一人,失望落寞的離開……心都要縮成一團了!為此,他不得不來一招狠的!把俞清瑤捆起來!非讓她答應不追究,不生氣了。才放開!

    不得不說俞清瑤有些剛烈的性子是有好處的,比如她答應的事情,多麼艱難都會做到。不許旁人騙她。她也從不謊言騙人。捆綁她,她再生氣、再憤怒,可只要說過不追究,那他就可以徹底放下心,不用擔心俞清瑤某一天會因為這事含怨於心,偷偷的離開。

    「瑤兒,你聽我說。我……我有件事要跟你交代清楚。先說好啊。不是要故意瞞著你,而是這事吧,不大好說。說了你肯定會生氣,但不說,我又怕拖了太久。以後你會埋怨我!」

    俞清瑤眼皮跳了跳,努力平息著憤怒,「就為這個……你說吧。捆著我,我還能逃到哪裡去!」

    景暄低著頭,懺悔一般,「說起來你可能不相信。以前我不是說過,跟弟弟爭奪家產,失敗被趕出家門了麼?結果他,他現在良心發現了!」

    「呃?良心發現?」

    話說齊景昕有良心嗎?怎麼可能!他的心黑得透透。對敵人手段毒辣,斬草除根就是他的畢生信念啊!哪怕是親朋好友,一旦翻臉也是絕不容情!

    驀然,也就一霎那的功夫,俞清瑤忽然想通了。

    這一世,景暄身體上的傷痕纍纍。還有他性格大變,與之以前的溫文爾雅差得太多!如果他們在通江水岸初見時,都是彼此年輕的模樣性情,那之後……景暄到底經歷了什麼,才會變成今天這樣賴皮厚顏!

    難道說,他的傷,並不都是廣平一人暗害?也有他的好弟弟齊景昕的功勞?對了,那大腿上險些讓他斷子絕孫的一刀……其狠其毒,除了齊景昕,還真想不出其他人來!這麼說,他們兄弟的感情曾經到了一觸即發、生死相向的地步?

    俞清瑤怔住了。

    她一直以為齊家兄弟合夥起來欺騙她,對外裝成激烈競爭,內裡手足情深,把所有人都蒙在鼓裡。她恨景暄有一多半原因,因為發現自己像跳樑小丑,所付出的愛和維護,就跟笑話似地。

    如果說,那些並不是假的。景暄有很多苦衷,說不出,只能憋在心底,默默承受……那性質就完全不同了。

    景暄緊張兮兮的注意著俞清瑤面上的每一絲神態變幻,不敢大口呼吸,屏著氣,小心翼翼的文,「你不相信?」

    「信了怎樣,不信了又怎樣。你快說,到底想幹什麼!」

    「我……」景暄委委屈屈,「他說,願意分一半家財給我。瑤兒,我們不用過苦日子了。我們可以去住我以前的老宅,你……想去嗎?不想的話沒關係,我也不大願意。我弟弟他人雖壞了些,但一諾千金,答應了絕對不會打擾我的生活。我可以帶走一筆錢,咱們海角天涯,過自在快活日子去。反正以後的日子不會讓你吃一點苦,受一點累。」

    換了別人,跟的人不是一窮二白的窮光蛋,而是富有的公子哥,怕是歡喜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吧!唯獨俞清瑤,她深深思索了一下,「你說……他良心發現?什麼時候的事情?」

    一下就戳中關鍵。

    景暄面帶羞愧,「一年前……」

    也就是說,在景暄才成為「齊秀才」不久,就已經跟齊景昕化解了種種恩怨。那兄弟和好了為什麼還要到市井中隱姓埋名,過極度清貧的日子呢?寧願被市井閒漢看不起?

    「唔!」俞清瑤一點也不驚訝,「這樣不是很好?你可以跟弟弟重歸於好!」

    景暄沉默了一會兒,滿臉苦澀。

    「他……雖然有些事刨根究底怪不得他,可並非所有恩怨都能一筆勾銷!大約是我心眼太小,放不開吧!」

    這句話,簡直說中俞清瑤的心思。

    她不是心胸狹窄的人,有些事情,何嘗不是放不開?不是所有的傷害,都可以事後輕飄飄一句補償,一句彌補就算完了!已經受傷的心,忘不了!

    景暄說他無法跟景昕和好,她能理解,唯一驚訝的是——哦,原來齊家兄弟也明白這個道理?

    她簡直想大笑了。

    報應報應!

    ……

    景暄坦白完了,緊張的問俞清瑤,「你能原諒我以前對你的隱瞞麼?你得保證不會因為我『善意』的欺騙離開我,才能給你鬆綁!」

    俞清瑤表情微妙,「我保證,不會因為你早就跟兄弟和好,假裝窮人接近我而離開!」

    激動的景暄一時沒注意到區別,快活的解開腰帶,重新系到自己的腰間。

    俞清瑤揉了揉手腕,毫不留情的推開求歡的某人,臉色陰沉,喝道,「現在,我們來算一算總賬吧!」

    「呃?什麼,什麼總賬啊?」

    俞清瑤盯了某人一眼,隨即移開,「你說,對我一見鍾情是嗎?那我問你,你是何時何地對我鍾情的?」

    「這個啊!」景暄自覺沒什麼不能回答的,嘻嘻笑著,「是在法場!你告御狀告贏了,皇帝硃筆御批,判趙丞相一家斬首之刑。兩百多浩浩蕩蕩的人頭啊,全部卡嚓了,血噴得老高。圍觀的老百姓開始看熱鬧,後來就紛紛找地方去嘔吐。唯有你,絲毫不避諱血腥,孤身一人站在趙丞相的鍘刀前,說『以眼還眼以牙還牙』『天公地道』!等鍘刀一開,砍了趙丞相的頭,你把眼睛都沒合上的頭顱帶走了,說要祭奠你舅舅。」

    竟然「一見鍾情」是在這一天發生的。俞清瑤覺得實在無法評價,「你不覺得我狠毒?殘忍?」

    景暄拚命的搖頭,「不啊。我覺得你特別堅強!明明那麼柔弱的身子,卻強撐著,逼自己正視所有人都不敢看的一面。從那一刻起,我就為你傾倒了,日夜惦念……思之如狂。」

    更多的情話正要從那張能說會道的嘴巴說出來,俞清瑤一伸手,堵住了。她的表情不善,「可我覺得,我們的第一次見面,不應該是在法場吧!」

    「怎麼……」景暄還想笑,隨後想到了什麼,心猛然一跳,笑容也立即消失了,失聲道,「你發現了!」

    「對!我發現了!齊景暄,齊大公子!我真的要感謝你,謝謝你在死牢中為我說話,不然我偷偷去看舅父的猛撞行徑,不知會有什麼後果!大約早就被獄卒他們分了吃了吧!那也等不到告御狀了!」

    齊景暄艱難的吞嚥了一口,「那時我……」

    「那時你覺得趙興遠礙事,想找個人出頭幫你除掉他。正好有個柔弱的小女子,一看就是很好擺佈的樣子,你教她怎麼告御狀,教她去太廟哭先輩。結果她冒著生命危險去滾釘床,去了半條命!鬧得轟轟烈烈,皇帝不得不處置了趙興遠。趙興遠砍頭那天,你就是去看自己的成果吧!看著趙興遠滿門抄斬,你心理該有多痛快啊?」

    俞清瑤不帶分毫感情的說著。

    時至今日,再提那些腥風血雨,她竟然感覺不到陰森恐懼。也許活在欺騙中,才是她最不能忍受的。

    景暄鬆了手,滿臉驚慌失措,「瑤兒,你聽我說,你聽我說……」

    「呵呵,說啊,我也想聽聽,你還有什麼理由呢?齊大公子?我被你們兩兄弟害得還不夠慘?想要利用我到何時?我已經一無所有,連最後的名譽都徹底沒了,你要怎麼樣,才肯放過我?要我求你?求你別在演戲了!」

    看見俞清瑤的眼中沒有一丁點情誼,景暄害怕極了,「我真有苦衷。瑤兒,你一定要相信,我愛你,我這輩子只愛過你一個人……」

    又是愛愛,她忽然間就覺得無力了,推開無味的糾纏,乾脆的說,

    「你的愛,我不稀罕。」(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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