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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四一四章 絕境中的柔情 文 / 縈索

    不知什麼時候起,心一點一點的變硬了。大約是讓她感動並珍惜的人一個個離開,為了這樣那樣的理由。胡嬤嬤——這個曾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支撐,給了她最後溫暖和安慰的乳娘,也許在發現用心不純的那一刻起,俞清瑤就再也不能接忍耐了。

    她的心,終究沒有想像的那麼大。別人潔癖,為了日常起居所用器具的「乾淨」,厭惡污濁污穢;她的潔癖卻是出自內心。當她覺得那份情感不屬於自己,遭受背叛的感覺跟心靈蒙上污垢的感覺,也差不多。

    既然這樣,她怎麼還能容胡嬤嬤繼續在眼前晃來晃去,不斷提醒她——俞清瑤啊,看,你把對母親的感情盡數轉移到這個老奴婢身上,她呢,卻是為了對別的男人的承諾,才留在你身邊,照顧你!

    憤怒、羞愧、恥辱、怨艾,還有付出真心得不到回報的沮喪,讓她脫口而出那句話,「我可以在他墳邊留個空地給你。」

    明明知道以胡嬤嬤的癡心,恐怕連猶豫都不會,她還是說了。果真的,俞錦熙的頭七還沒過,胡枝英就殉了,變成小小的一壇骨灰。俞清瑤依約,把她放在詩仙大人的身邊……

    活著的時候得不到什麼名分,死的時候可以靠得比誰都近。想來這就是胡枝英一生最大的追求。她滿足了,所以,她是含笑的死去。

    沒有任何遺憾。

    甚至對促使她死亡的俞清瑤,沒有一丁點怨恨,反而充滿感激。

    這個世界。就是這麼奇妙。

    ……

    喪事辦完之後,景暄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出現。俞清瑤並不在意,她仍是回到小山村中,過平凡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不過。這種平靜的日子注定是沒辦法長久的。

    這一次的意外訪客,很是令人訝異——居然是久沒聯繫的溫如晦。前狀元如今頷下留了鬍鬚,不再是白面文弱書生。看著更成熟穩重了。

    他是「七君子」之首,據說宮變後他是堅決反對景昕繼位的,是清流中的砥柱,一直堅持用「叛逆」稱齊家兄弟。看在舊日的情分上,沒有殺他,而是一貶再貶官,貶出了京城。幾個月過去。他又回來了。

    不是為回來做官,而是為見俞清瑤一面。

    「許久不見。」

    寒暄的話那麼平常。

    俞清瑤是猜測不到溫如晦的來意,而溫如晦卻是不知怎麼把來意說出口。漫步鄉間小路,清風吹拂,碧草幽幽。兩個人沉默了好一段時間。許久,溫如晦才打開了話口袋子,

    「令尊過世……請節哀順變。」

    「嗯。」

    溫如晦看了一下俞清瑤的表情,確定她是真沒有傷心過度,斟酌著詞語,「還記得十三年前嗎?那年,你奉聖旨南下金陵求學,我和景暄一路相陪。有一次傍晚休息,你站在茫茫的通江堤岸前。火紅的晚霞把你照得紅彤彤的。」

    「呃……」

    「我記得很清楚。當時的你好像罩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我就在想,為什麼你看起來嬌小無憂,心理卻好似藏著許多旁人沒辦法理解委屈和心酸呢?」

    「至於現在……」溫如晦停住腳步,轉過身,正視著俞清瑤的雙眸。他們的身高相仿,只差了一個拳頭的高度。視線相對——

    俞清瑤從中看到了如海濤般。隱藏得無比深沉的情感。

    「你比那時遭受的更多的苦累痛苦,為什麼卻好像都放下了,可以平靜自如的面對。似乎命運對你再淒慘一點,你也能坦然不服輸。」

    「清瑤,有一句話藏在我心底很多年了。」

    「從來沒打算告訴你,因為覺得,說了也無用。你跟我,大概就像天空東邊和西邊的雲,隔著半個世界呢,哪知世事是變幻的,雲彩是可以流動的。你跟我,也可以交集到一起。」

    「我要離開京城了。這一次去,如無意外,今生都不會再回來了。只想問你一句——若當初我鼓起勇氣,是否有景暄一樣的幸運?」

    俞清瑤啞然。

    換了別人來說這些話,俞清瑤死寂的心一定會以為是在和她開玩笑、奚落或是嘲諷,唯獨人品端正、值得信賴的溫如晦,不同。她知道溫如晦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是在肺腑中轉悠了幾百遍。而真的說出來,恐怕更是消耗了他無數的勇氣。若非要離開京城,怕是永遠深埋心底。

    「我,不知。」

    細細的回想那次旅行,那時她對父親的兩個弟子齊景暄、溫如晦,哪一個更多些關注和善意?似乎……都一樣。溫如晦有太史門第的光輝籠罩,齊景暄有長公主外孫的身份;溫如晦跨馬遊街的狀元之才,齊景暄則因眼盲格外引人注意。他們二人,似乎不相上下。

    溫如晦謙謙君子,得到這樣的含糊不清答案,沒有追問,相反已十分滿足。他嘴角含笑,微微搖頭歎息,只怨自己當初愚笨、錯失良緣。

    「容我再唐突的問一個問題。若是我……若是,你能,你願意跟我一起離開嗎?」

    「什麼?」俞清瑤眉尖一蹙,嘴唇緊緊的抿成一條線。雙手很自然的護住小腹——這是一個做母親的下意識反應。

    「哦,別誤會。我對你跟孩子沒有任何惡意。」溫如晦連忙後退兩步,弓著腰行禮不止。

    「我的意思是,也許你可以有另一種活法……不必自暴自棄,孤獨的一個人生活鄉野。若你願意,生產後……可以跟我走。大富大貴自然不能,但我會給你一個遮風避雨的家,盡我可能。」

    「當然,這一走恐怕再也見不到孩子了。」

    溫如晦說的時候,就已經有了預料。畢竟,能拋下孩子的母親是少數。果真見俞清瑤沒有絲毫猶豫的搖頭,

    「你把馨姐置於何處!」

    「她……你還不知道?」

    「什麼?怎麼了?馨兒出了什麼事情?」

    溫如晦眉眼淡淡的,道,「她一直癡戀景暄。」

    「這個……你不是很早之前就知道了嗎?難道現在才開始責怪她?別忘了,她為你們溫家生育了一兒一女!」

    看著俞清瑤心懷不滿,溫如晦覺得讓自己的心悄悄間動了的,正是俞清瑤這股子「正氣」。無論何時何地,她把是非善惡好壞都分得很清。齊家兄弟做了皇帝又怎麼樣,她不屑於回頭巴結!寧可躲在鄉間吃野菜雜糧,也不肯屈服!

    不過關於李馨的事情,他一定要說個明白,如此才能求得最後一點希望。

    「我們溫家上下,沒有人忘記過她的功勞。便是祖母,臨終前也只叫我善待她。只可惜,她從來沒看上過我,為溫家生育了兒女便是報答完了恩情。現在,她是王府的側妃娘娘了。」

    「啊?什麼!」

    俞清瑤驚得說不出話。

    溫如晦再一次轉過身,正視她的眼睛。「他沒告訴你?就是建元……親自下的旨意,為充一字並肩王王府後宅,除去平妻趙氏外另有八位侍妾。她……在宮變之前立下不少功勳,可惜生育過的女人,到底名聲不雅,所以改名換姓進了王府。」

    俞清瑤倒退半步!

    李馨她怎麼了?她怎麼拋夫棄子去做一個連正妻名分都沒有的侍妾?以前她不是很聰明的嗎?怎麼就傻到這種程度!

    溫如晦一看她的臉色,就知道她在想什麼了,苦澀的搖搖頭,「你怎麼不想想,她明知道景暄是你的夫?明知道你的處境尷尬?明知道將來有一天,你們再難相處!」

    那個女人……若不是最後看清楚了,恐怕他不會知道俞清瑤到底有多珍貴,還會苦苦壓抑著真正的感情。

    「我……」

    俞清瑤沉默了。

    李馨這麼做,大概等於斷絕她們之間的交情吧?罷了,又不是第一個姐妹朋友跟她走上陌路,再多一個又何妨!只是內心深處,俞清瑤仍舊有些失落。

    「你……肯定很傷心吧!對不起!」

    「那你願意……」溫如晦的眼眸中升起一點暖光——若俞清瑤肯跟他離開,那李馨的走,反而是好事了!一對夫妻之間沒有愛,沒誰比他更理解其中的悲哀了。

    「……對不起!」

    有些事情錯過了,就是一生一世,回不來了。

    溫如晦不是咄咄逼人的性格,他來過、問過,親口得到答案,知道她是慎重考慮了,被拒絕不是沒遺憾,可他還是會尊重,尊重俞清瑤最後的選擇。

    分別時,彼此互道珍重。俞清瑤看著溫如晦孤單的背影,撫著肚子站在田埂上很久很久。

    也許人真是會挖陷阱給自己。有溫如晦這麼好的人,也有王鑾那樣看似放浪內心忠誠的人,她一一都錯過了,偏偏看中了表裡不一的齊景暄。能怪誰呢?

    俞清瑤一邊在心理諷刺自己,另一邊卻感受到了熨貼的柔情。不管是女人的虛榮也好,還是絕境中需求任何人給予的溫暖,溫如晦特意在離開之前過來的表白,讓她多了一層對未來的信心。

    看,她不是真的一無所有!(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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