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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三二九章 驚人 文 / 縈索

    看見俞清瑤雙目緊閉的倒在血泊裡,俞子皓驚得頭皮都炸了!心口砰砰直跳,耳中嗡嗡的響,身邊來來去去很多人,叫嚷著「請大夫」「抓兇手」,他仿若未覺,恍恍惚惚似身在幻境——這怎麼可能?剛剛他們姐弟還鬧得不大愉快,怎麼轉眼姐姐就倒下了?

    可畢竟骨子裡流的是皇家的血,很快回過神來,思考對策:他沒有害姐姐,但至少有七八雙眼睛證明他跟俞清瑤單獨相處的一段時間,且他才出來,俞清瑤就遇害了!

    渾身長滿了嘴,又能說得清嗎?

    他必須立刻找到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無辜!否則大禍臨頭!俞錦熙不會放過他,咬也要咬死他;母親沐天華就算相信自己的無辜,背著謀害親姐的罪名,他這輩子也完了!難不成以後都要夾著尾巴做人?

    只是證據,到哪裡去找證據?

    廟宇是無比清淨莊嚴的地方,忽然一聲尖叫,吸引不少人伸頭伸腦的湊過來,看發生了什麼事情。知道發生命案,嚇得說不出話。聽說是受害者身份貴重,只怕在場的人都跑不掉,不由得驚慌起來。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胡嬤嬤看見俞清瑤被刺倒在地,沒當場昏厥過去是她神經強悍。強忍著擔憂,立馬吩咐下去,請大夫過來,同時讓安樂候府的侍衛派出一人回去報信,剩餘的侍衛把在場的人控制住,誰也不准離開!若有不聽從的,直接當兇手處置了!

    兇手應該還來不及走!若是因亂放跑了兇手,胡嬤嬤可以自戳雙目了——永遠不能原諒自己。

    俞子皓原本惴惴,擔心自己的冤屈洗刷不清,怕是要浪費一番唇舌了,可胡嬤嬤腦筋十分清醒,不肯把多餘的懷疑給他。

    「嬤嬤,你信我?我沒有害姐姐。不是我……」

    「五少爺何出此言,您可是夫人的親弟弟啊!」被信任著的俞子皓哽咽難言,望著蒼白如紙、呼吸微弱的姐姐,垂下頭。第一次感覺異樣——在他早已習慣等價交換、利用謀劃的心中,難得遇到一次希望別人真心信任的。可是,胡嬤嬤似乎話中有話,親弟弟?

    親弟弟在親姐姐受到傷害時,會竭力的辯解,不是我做的?應該會怒氣沖沖,失去理智的要為姐姐報仇吧?怎麼會憂心別人懷疑到自己身上呢?

    所以。俞子皓知道自己的身份對胡嬤嬤,沒有任何秘密可言。這樣也好,省卻無數唇舌——他的身份擺著,皇家的私生子也是皇室,傷害俞清瑤對他一點好處都沒有,沒有任何解釋得過去的理由!胡嬤嬤也算看著他長大的,知以他的聰明,決不會做任何損人不利己的事情。

    放下心頭大石。不由得怨忿起那幕後的兇手,不早不晚,偏偏在他剛剛與俞清瑤見面之後!難道是想一箭雙鵰?害了姐姐再來害他?可惡!這個人一定要找出來。處死!不弄死的話,他夜裡都睡不著覺!

    正在想著,偽裝成香客的馮紹年藏在人群中,神態怡然,俞子皓陰冷的丟過去一記眼刀,默默的轉過頭去。

    馮紹年無奈的歎一口氣——他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俞清瑤被刺,真的跟他沒關係。應該說,他有動機,也策劃好了,準備實施。但沒打算立刻動手啊!剛剛偷聽壁角,聽俞子皓處處受制,心理悶笑,正高興著呢,打算回頭以此奚落兩句情人。所以,俞子皓一走。他也跟著走了,沒想到才幾個呼吸功夫,就聽見侍女的尖叫聲。

    兇手是誰,他沒看見,只能提供兩條信息。一是那兇手沒有任何內功修為,否則他當初距離那麼近,一定能感覺到;其次,那人應該很受俞清瑤信任,否則不可能有近身的機會——應該是突發的,俞清瑤自己也沒想到。

    同時滿足這兩條,估計廟宇內的多數人都可以排除在外了。

    ……

    齊國公府的侍衛穿著護甲,重兵層層封鎖上山下山的要道。只准大夫進,不准任何人出。景暄來了,妻子出了事他能不來麼。不過齊世子景昕的到來就耐人尋味了。

    「哥,你別擔心,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那兇手找出來!」

    景暄不在乎什麼兇手,一路上騎馬都緊緊抿著唇,一言不發,直到到了俞清瑤養傷的廂房,親口聽胡嬤嬤說「沒刺到心口要害,失血過多昏迷著」,才渾身酸軟的倒下了,被人攙扶到俞清瑤的病榻前,輕輕握著妻子的手,無力的垂下頭。

    冰冷的指尖觸摸到景暄的臉頰,他的心冷不丁一顫,無法看見妻子的面容,也聽不到她的聲音,失去她的恐慌在心底慢慢放大。

    「瑤兒,你一點要醒過來,早點醒過來,我會等你,一直等你……」

    景暄說的不是什麼「山無陵、天地合」的海誓山盟,只是幾個最尋常不過的字眼,卻感動得胡嬤嬤直掉眼淚。剛剛目睹俞清瑤倒在血泊裡,她都強撐著忍住了,這會子淚水肆虐,控制不住。

    景昕站在門檻後,影影綽綽看到了,深深擰著眉,連他自己也沒注意到,指甲在門柱上劃了兩道明顯的劃痕。

    「搜,給我搜個底朝天!」

    俞清瑤好歹是齊國公府的媳婦,敢對她動手,可見是對齊國公府的藐視!敵人都示威了,身為未來國公府的主人,景昕能沒有表示?除非是皇親國戚,後台背景太硬,否則誰也逃不過!

    楞嚴寺在京城周邊並不是最出名的寺廟,俞清瑤自忖水月清修多年,未必希望在權貴扎堆的名山大寺中舉行法會,就選到了距離京城二十里外的楞嚴寺。今日來上香的香客不多,包括所有僧人在內,約有三百多人。

    這三百人,都被列入懷疑對象。

    聯同胡嬤嬤、默兒在內貼身伺候的,也逃不了三番五次的問詢。問到後來,竟跟逼供差不多。比如「你為什麼沒在夫人身邊伺候」「夫人讓你走,你就走了?明知道她身邊沒人,你還放心走得那麼遠,你心理真有的夫人麼」「為什麼要調開你,她見的是俞子皓,她的親弟弟,有什麼話是不能讓人知道的?」

    一些能相互作證,案發之時不在現場的,解除了嫌疑。景昕拿著供詞,對兄長無奈的道,

    「不是做弟弟的有心冒犯,而是嫂嫂身邊的人都很奇怪啊!」

    景暄是知道俞清瑤跟俞子皓這對姐弟之間的隔閡尷尬,撇開眾人能暢快說話也是有的,沒什麼值得懷疑的。但景昕不這麼覺得,摸著下巴,「不如把俞子皓叫來問問?」

    俞子皓知道姐姐轉危為安,心理鬆了一口氣,知道景暄景昕在查兇手,翻來覆去想了許久。馮紹年的話猶在耳邊,「俞子軒看面相就是外強中乾的,少年得志,不知疾苦,以後有得苦頭吃。俞家還有什麼人了,你何必為他們跟詩仙過不去?嘿嘿,詩仙有個『仙』字,彼時還不覺得什麼,翰林院一文官而已,等詩仙真的羽化登仙看看!足夠保你下半生了!」

    無論情況多麼危急,俞子皓總能找到最妥當的方式度過。比如親姐姐遇害,他在姐夫景暄面前表現——

    「都是我的錯。若不是我想私下跟姐姐說句話,根本不會讓凶人有可乘之機!我也不該跟姐姐一言不合,甩手就走,我太任性了,都是我的錯!」

    「不關你的事,你也不知道有人藏身暗處……」

    「不,是我不好。我不該明知道姐姐不想管本家的事情,還強求她幫忙。若我不聽大堂哥的話,不抱著救人的想法,今天就不會來。我不來,姐姐也不會讓身邊人走開,就不會出事了!」

    毫不猶豫的,把俞子軒出賣了。

    景昕二話沒說,去查俞子軒了。前些日子俞子軒上門見俞清瑤,被拒後在大門外恨恨的唾棄,也被有心人翻了出來。以動機而言,兩人的關係的確不太友好。

    可,真的是俞子軒下的手嗎?

    胡嬤嬤是不信的。別說俞子軒沒辦法在姐弟倆個私下會面時偷偷藏起,即便藏了,俞子皓走了,俞子軒突然出現,夫人又不傻,至少有半盞茶的功夫讓她逃開。逃不了,也能叫喊啊!為什麼守門的一點聲音也沒聽到?可見那人不僅深得俞清瑤信任,同時……是女眷。只有女眷,才有近身的機會。

    不過,有時候真相很淺很薄,沒有人真正在意——只要結果按照自己想要的,就夠了!俞錦熙在女兒傷情穩定,沒有性命之憂後,上了一道折子,參俞子軒謀財害命!

    在奏折中,俞錦熙非常詳細的說明動機——老爺子留下一大筆財產給了他的女兒,俞子軒原先不知道有這筆錢,後來知道了,便怨恨在心,想要除掉俞清瑤,自己繼承這筆橫財。

    有人會把財產不留給嫡出的長房長孫,而給嫁人的重孫女嗎?正常人都想像不通吧!

    但俞錦熙附上一件有力的證物——財物單子。林林種種的鋪子田產就不說了,那上面有先孝慈王皇后的印章。(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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