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清瑤知道,舅舅一直想把自己嫁給表哥,一來親上加親,彼此間更和睦了;二來外面哪能比自家好呢?她前生眼界狹隘、稀里糊塗的,想著親舅舅、親舅媽,不會嫌棄她父母雙亡,無依無靠,嫁到別人家受了欺負怎麼辦?竟也生了這個念頭(古代剩女重生記58章節)。後來才知,舅母根本不同意!
初到侯府,舅母面上淡淡的,但衣食住行,都是親手操辦,還打發了幾個捧高踩低的下人,為她出氣立威。後期她對表哥略有親近,日子就困難了。先有麗君、麗姿輪番添堵,後有舅母的侄女、外甥女來侯府做客。
旁的人且不說,杜芳華,建平侯嫡女,舅母的嫡親侄女兒,那真是雪裡白梅一樣清高、潔淨、無暇的女孩,溫柔中帶著堅韌,含蓄中蘊含熱情,無論家世、容貌、才情,一下子就打擊得她信心全無,徹底斷了想法。無奈的跟舅母去參加各種變相的「相親」宴會。
也是在那時,她不幸中了「閨蜜」的圈套,一首清新的托物言情小詩,成了「私相授受」「傾吐戀慕」的證據(古代剩女重生記58章節)!閨譽喪盡,再也無法嫁入高門大戶。
可到最後,令她退縮、自慚形穢的杜芳華,並沒有嫁給表哥。
原來,舅母對她沒有任何偏見不喜,只是不想自己的兒子娶親戚女兒罷了。杜芳華也好,她俞清瑤也罷,侄女就是侄女,外甥女就是外甥女,她願意疼著、寵著,就是不能做兒媳。
明白了一切,俞清瑤也不知是什麼滋味。恨麼,不,舅母絕對不是壞人,想來她也不知道後來的自己那麼慘,高不成低不就,蹉跎到老大未嫁。原諒麼?不,太難了。
俞清瑤永遠都記得,夕陽下,她與舅母兩人,站在舅舅的墓碑前很久很久,傷心垂淚——那一刻,她們是最瞭解對方痛苦的,可彼此對視,卻沉默著無話可說。最後擦肩,也只留下淡淡的「珍重」。
……
重生,才不要重複過去的錯誤。
如今侯府是舅母管家,只要別觸犯舅母的底線——表哥,遠著點,別跟麗君、麗姿一樣變著法子往前湊,憑著舅父的疼愛,她在侯府的日子就不會難過。
這也是清瑤想盡辦法脫離俞家的原因。
李嬤嬤介紹完侯府的主子後,又講起了個人的喜好、忌諱。
這些清瑤早就知道,但她很奇怪,李嬤嬤特意把表哥的事情說了又說,引得一干丫鬟們都起了好奇,全神貫注的聽著。
「少爺今年十四,還未封世子,但已經是京城有名的七君子之一,跟齊國公世子、威遠候世子、大理國太子交情極好,日日廝混,難免多了些驕氣傲慢,言語上不太謹慎。但為人是極好的,從來不曾打罵下人,在他院子裡伺候的賞錢最豐厚(古代剩女重生記五十八章相師(上)內容)。多少家生子變著法子想往裡進吶!
……少爺喜歡騎馬,每逢天氣好時便去郊外縱情騎馬,還是馬賽的主要選手……馬賽是什麼?呵呵,等你們到了京城就知道了,每次馬賽都辦的隆重,上次還邀請到端親王到場,下注買了少爺贏……」
談到京城的新鮮事,以及年輕、富有、精力充沛的男主人,一干婢女都睜大了眼睛,聚精會神。
可俞清瑤的心,卻咯登一聲。
剛剛李嬤嬤的「暗示」,好像是叫她離遠點些?現在說的這些,怎麼像故意引起她的好奇呢?到底李嬤嬤是告誡她不要親近,還是……說了反話?
兩世為人,俞清瑤依舊不善於揣摩人心。
是啊,外貌上人人都生了鼻子眼睛,細微上差別大,但實際上還不都一樣麼?無非是眼睛大、眼睛小,鼻子高、鼻子矮而已。唯有心,才是真正的千奇百怪,各種不同。有的人心眼壞,對沒怎麼得罪過自己的人,一樣說害就害,比如婷瑤,比如孫念慈。有的人心眼黑,貪婪無恥都不算什麼,歹毒到要殺人滅口,比如俞子軒的母親大太太,以及陷害舅父的趙丞相。
如果不是多了一世,俞清瑤絕對沒有這麼淡然,心中肯定藏著許多無法傾訴的慌張、擔憂、茫然。而心態不穩,很容易被人鑽了空子,犯下什麼錯事、傻事。
船行三天,不久就到了金水。
這是通江最大的口岸之一,頗為繁華。孫氏叔侄要在這裡補充淡水蔬菜米糧,派人告知,會停留半天。而俞清瑤船上的人,也覺得天天窩在船艙裡呆膩,想著下船鬆動鬆動筋骨。
「姐姐,你不下去嗎?可以帶著帷帽呀,我多叫幾個護衛,不會讓人衝撞的。」俞子皓蹦蹦跳跳的來找自己姐姐,身邊跟著一群面露歡喜的婢女嬤嬤(古代剩女重生記五十八章相師(上)內容)。
「不了。」俞清瑤淡淡的說。瞧見跟從的人不少,就低下身整理了下弟弟的衣襟,「姐姐有些頭暈,不想動彈了,皓兒下船,看看有什麼喜歡的,買些回來。翡翠,拿我的荷包……」
「皓兒,這裡有五兩銀子,看到什麼新奇有趣的玩意,買來送姐姐,好不好?」
話是這麼說,荷包卻交給了俞子皓身邊的奶嬤,「嬤嬤保管著。若有剩下的,就給嬤嬤們買些胭脂水粉、絲線絡子、零食之類。只一點,看好了少爺,別離開你們眼睛。」
「呵呵,謝謝姑娘賞賜!」
幾人道謝不及,緊緊跟在俞子皓身後下了船。
翡翠瞧見旁的人都出去了,問,「姑娘不想去看看嗎?」
「有什麼好看的,擠得一身臭汗——」話脫口而出,俞清瑤驚覺不對,她又沒下船,怎麼知道外面人擠人?連忙掩飾道,「在船上看看就行了,這日頭挺曬的。」
「姑娘身子還弱,的確受不得人多雜亂、氣味難聞。」翡翠點點頭,並沒起什麼疑惑。
俞清瑤鬆了口氣。
記得前世她受不住攛掇,帶著帷帽下船去港口看了看。那次,好像……也是停在金水吧?擠得一身汗漬回來。記憶那麼深,是因為她覺得自己當時好狼狽,偏偏來了個相師,一臉歎服的說她命好,此去京城必然飛黃騰達、富貴雙全。
對比她前生的遭遇,多可笑啊!
正覺得諷刺時,俞子皓歡歡喜喜回來了,
「姐,我帶了個『賽神仙』回來,他很會看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