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會武功麼?」那黑衣人聲音森冷,眼中滿滿的蔑視和彷彿瞧不起的斥笑,沒有回答蘇瞳的話,反倒是將劍換到了另一隻手上,歪過頭冷笑著看著蘇瞳站在地面上迎風面立的模樣,不以為意的笑般反問。
蘇瞳冷瞇起眼,謹慎的盯著那黑衣人眼中的冷笑,剛剛一路追逐,雖看得出來黑衣人是個女子也是一個武功高手,但絕對達到不了幾百米之外以暗器就能準確無誤的割破一個人的喉嚨的地步。
她不是兇手!
警覺到這一點,蘇瞳倏然握緊袖中所藏的匕首,蹙起秀眉垂眸向後退了一步,眼中寒光微斂,聲若寒冰:「我不會武功。」
莫無畫冷笑,這女人也不過如此,曾在宮中之時那風光的模樣還讓人以為她多精明多強大,卻原來也不過只會玩這麼些彫蟲小技的廢物。
「不過,你的輕功,是暗門的踏雲飄吧?」蘇瞳眼中愈加寒冷,抬眼看向那黑衣人冷笑的雙眼:「你也是暗門的人?」
有幸曾經偷偷跟著莫痕學過,更也慶幸自己雖然沒有完全學會,但至少輕易就看得出來黑衣人的武功路數與莫痕他們那三個兄弟幾乎如出一轍。
莫無畫瞇起眼:「這會兒倒是聰明了,倒還真是不錯,能看出我輕功路數,這麼說來,你懂武?」
「我不懂。」蘇瞳擒著一絲古怪的冷笑,卻怎麼也沒有從由頭一直蔓延到週身的那種冰冷要徹心徹骨:「我只知道,你是那三個姓莫的混蛋的妹妹,四大暗衛中那位我從未見過的唯一的女人。」
莫無畫一頓,冷眼看著蘇瞳一臉淡漠的眼中彷彿儘是瞭然的模樣。真沒看出她竟然敏銳至此,竟然懂得她的武功路數,那不就等於露出了破綻?恐怕這一切,都是那個男人沒有想到的吧。
她不由一笑,嘲諷的看著蘇瞳臉色微微發白的模樣:「若說皇后娘娘你精明,我還真是無法認同,但若說皇后娘娘你傻的可憐,我仍是沒資格評論,不過……」
她忽然一笑:「很多事情的真相往往在於自己心底,娘娘要不要再深想一下,也許很多事情就漸漸透明了呢!」
好一招調虎離山計!
蘇瞳冷笑著看著一味的想拖延住自己的黑衣人,裝做沒理會她的話,逕自勾了勾唇:「恕不奉陪。」
見她轉身要走,莫無畫頓時飛身一躍快速衝了過去:「站住!」
身後是迎風的掌,蘇瞳抬眸,背對著飛身而來出掌襲向她的莫無畫,抬眼看向天邊被烏雲遮蓋的星星,月光隨之漸漸暗淡,一如原本明亮的雙眸因莫無畫重重的一掌而瞬間蒙上一層迷霧。
「你……」本以為以蘇瞳的性子她一定會躲開,卻當發現她根本就沒有要躲的意思時已經收不回掌,莫無畫咬牙,看著中了一掌而站在原地搖晃了一下勉強站穩的女人,旋身而起向後退了一步,冷瞇起眼不解的盯向她的背影:「怎麼不躲?」
蘇瞳不語,緩緩抬起手,擦去嘴角微微流出的血跡,朦朧的視線看向遠處飄散的梨花。
躲?
暗門是凌司煬的心腹,而這個蒙著面的莫四小姐也同樣是凌司煬的人。
終究,她還是在他的眼皮低下。
逃無可逃,又怎麼去躲?
背部的疼痛直躥入心底,五臟六腑火.辣辣的疼,伴隨著漸漸冷卻的心,勉強勾著唇蒼白一笑,啞聲道:「躲不過。」
莫無畫擰眉看著她:「真想不到你竟然如此懦弱!」說著,唾了一口:「更看不出來你哪裡有什麼好,真是浪費心思!」
蘇瞳抬眸,沒做解釋,忍著五臟六腑的震痛,快步向著相反的方向離去。
她今日故意趁著銀風睡下後才出來,什麼人都沒有告訴,趁夜去警告白晴兒馬上離開,然後躺在她的房間裡等著兇手自動送上門,卻沒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她竟反中了調虎離山,希望白晴兒現在還沒死。
不由的,加快了腳步,忍著內傷,飛身而起快速踏過梨花林尋找白晴兒的蹤跡。
見蘇瞳就這樣頭也不回的離開,莫無畫本想追上去把她拖住,卻忽然站在原地不動,圓瞪著雙眼,緩緩抬起手,驚愕的看向從剛剛打了蘇瞳那一掌的手心裡的一團黑霧,毒氣一般的漸漸變黑的血流順著掌心的黑色延著膚下的血管直至整條胳膊。
渾身麻.痺無法動彈,整個人僵硬的站在雪地裡,感覺到從手臂一直到全身直到胸腹都失去知覺。
莫無畫不敢置信的看著手中的劍頹然落地,無力的跌坐在地上,麻.痺的連站都站不起來。
是她大意!
她竟然大意的以為那個女人沒有武功就根本逃不出她手心,卻竟忘了她是用毒高手,狡猾卑鄙,她怎麼可能會疏忽掉一個把那個無心的男人征服了的女人的心思,她該死的竟然大意了。
凌司煬是個怎樣的男人?
能讓他這樣的一個男人動了情的女人又能是一個怎樣的女人?
難道,她從小與哥哥們跟隨在他身邊,以障眼之法化身成柔弱的莫婕妤藏身於後宮,陪他演戲,假裝備受聖寵,她知他不過是給世人一個假像,知他根本不會愛上任何女人,可是她甘心沉淪,甘心就這樣陪在他身邊一輩子。
可是,可是她十幾年來的陪伴與愛慕,竟然也比不過這個莫名奇妙的從簡單的拓跋落雪忽然變成了叫蘇瞳的這麼一個渾身是毒以牙還牙的對什麼都毫不留情的女人麼?
莫無畫咬牙,冷冷的瞪著早已經消失的蹤影,雙眸泛寒,滿臉的不甘!一滴清淚滑落皚皚雪地,陛下……她究竟哪裡好?
她根本就不懂你……根本就不體諒你……
她根本也懦弱的不敢去揭開你的面具,她配不上你……她一點資格都沒有!!!
蘇瞳穿過大片的梨花林,隨即跑向後山,搜尋後山上的一切,依然沒找到白晴兒的身影,心裡一急,難受的支撐不住,無力的跌坐在地上,一口血不甘心就這樣被她嚥回去,一次一次的想要向外湧。
她閉上眼,緩緩扶著梨樹站起身,深呼吸了兩口氣,硬是將苦澀腥甜的血吞嚥回肚子裡,顫著手緩緩撫向小腹,咬緊牙根木然的看著眼前飄灑的梨花。
兩天前本應該是她月事該來的日子,可是如她預料中的一般,果然沒來。
雖然沒有嘔吐沒有想吃酸的,也還沒有任何孕期反映,但她畢竟自己懂得醫理,兩天前就已經發現腹中存在了一個小小的,才僅僅半個多月的生命。
本來她想找一個特別的機會告訴銀風,讓他開心,可是……
她發現她又一次看不清前路了。
莫無畫的話對她沒有任何影響,只不過是揭開她裝傻的什麼也不去看,什麼也不去敏感的自欺欺人的假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