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包括白谷主當年出谷的原因,然而彷彿有那麼一道線索被中斷,所有的記錄裡,都只終止在文帝駕崩前五年,也就是現在的景帝十歲的那一年。
那一年,拓跋玉靈皇后詐死,宮廷漸漸衍生內亂,皇子接連被殺,后妃怨魂渺渺,中斷了的所有線索,竟然都是那麼巧合,天衣無縫的想要去遮掩住什麼。
蘇瞳將梨花谷裡所有的典籍都翻了出來,連百年前梨花谷第一批發現這個地方,然後在這裡生存下來的人的名子還有那些記載都看得很仔細,然而這些都不是她要找的,她唯一在這裡找到的東西,就是白谷主的筆記裡,所有的記載都停留在十五年前。
十五年前白谷主離開梨花谷,五年後歸來,然後一切就都是一片空白,沒有更多的記載。
燭火搖曳,白谷主剛死沒幾天,夜裡根本沒人敢在易居附近走動,最近梨花谷裡的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不小心被什麼人殺死,夜裡不敢出門,外邊安靜的連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蘇瞳起身,將手中的冊子合上,轉身繼續翻看櫃子,剛一打開櫃子裡下邊的隔層,忽然聽到窗外劃過一道風聲,彷彿有誰在看著她,不由手下一頓,募然轉身看向窗外。
除了一片皓潔月光朦朧的映在窗前,什麼都沒有。
蘇瞳垂眸,小心的捏了捏袖中的匕首,沉默的又摸了一下櫃子裡的東西,隨即又轉頭看了一眼窗外,只見樹葉微微吹動,並無人影。
難道是太敏感了?
忽然,指尖彷彿是在櫃門的隔層裡摸到一個冰涼的東西,先是呼吸一滯,猛地低下頭將那藏在裡邊的東西摳了出來,落在掌心的,是一塊像是玉又不像是玉的透明的石頭,形狀似是古代的鑰匙,不由將之握在手心裡,繼續在櫃子裡胡亂翻找。
直到在其他的一些亂七八糟的地方翻出一些陳年的往來書信,有的已經被燒的只剩下一角,有的還完好的保存。
正想打開信封,蘇瞳卻忽然頓了一下。
她明顯感覺得到有人在暗中看著她,不由假裝沒發現這信的異樣,將那些完全看不清楚的信件放回盒子裡,悄然又藏了幾封塞進衣袖,輕吐了口氣,蓋上盒子,轉身將之放回原位,然後拿著手中那個像是鑰匙的石頭,比量著鑰匙的形狀,在四周掃視了一圈,忽然,她小心的走到窗前伸頭向外看了一眼,沒人。
明亮的視線夾著一絲漠然,十指在窗外輕輕一彈,一股迷霧飄然在窗外飛散,等了一會兒,沒感覺到藏身在這附近的人暈倒的聲音,不由蹙起秀眉:「真的沒人?」
就在她想將窗子關上時,窗外狂風呼嘯,帶著谷中梨花鬼魅般狂舞,蘇瞳淡淡的瞟了一眼,隨即假裝被嚇到了一般,驚叫一聲,慌忙將窗子關好,握著手中的石鑰匙,在牆邊彷彿閃躲著亂摸,直到摸到一處壁畫之上,不由得停滯住,感覺到裡邊的凹陷形狀,雙眼一亮,抬眸又謹慎的看了一眼四周,門外已經狂風呼嘯,夜半子時,裝神弄鬼的最佳時機。
蘇瞳背靠著牆壁,手背到身後,小心的撕開壁畫,撫摸著裡邊的凹陷,隨即轉身,果然和她手中的鑰匙一模一樣,心裡莫名的緊張了起來,感覺到外邊的風聲越來越大,她一抖。
是有人在警告她麼?
若她再查下去,也會死於非命?
舉起手中的鑰匙,僵直的站了許久,眼前晃過白谷主死前說過的話,只有你能救梨花谷,只有你能……
也就是說,這個有人想要故意隱藏的秘密,也許她應該知道。
抬手,將鑰匙輕輕放進那個凹陷的石牆裡,頓時,眼前的牆壁微微一動,她手下微顫的將那一旁忽然凸出的一塊長方形磚塊微微一轉,頓時眼前石壁猶如一扇門一般輕輕旋轉開,露出一間石室。
蘇瞳有些怔愣,小心的向前邁了一步,剛一踏進石室,視線陡然被牆上掛著的一副畫吸引過去。
「那是……?」募然間,雙眼瞠大,不敢置信的盯著牆上那幅畫。
畫中是一襲紅衣美人,她手持蓮花,眉目含情,眼角一朵血紅的蝴蝶印跡,玉指如蘭,青絲飄然,看起來不過十幾歲豆蔻年紀。
可重要的是,蘇瞳明明覺得那畫中的美人是個女子,而那雙媚眼裡卻彷彿帶著徹骨的寒涼與悲天憫人般的嘲弄,甚至……畫中的女子,胸是平的,身型非男非女,竟不知道究竟是男人還是女人。
然最讓蘇瞳震驚的,卻是那畫中紅衣人的臉。
怎麼會是凌司煬?
怎麼會是和凌司煬一模一樣的臉?
這分明就很多年前稍顯得青澀稚嫩些的凌司煬,那張臉,她絕對不會記錯,可是那眼神,那神態,完全都不是他。不管是很多年前還是現在,凌司煬絕對不會有這種眼神,絕對不會。
是凌司煬?不是凌司煬?
兩個疑問在腦中炸開,蘇瞳整個人僵硬的站在石室門外,沒看向四周其他的東西和寶箱中的密涵,眼角落於畫卷下邊一角。
「花非花緋花凝柳,玉黛輾轉紛亂閒,江湖五載皇庭落,只聞癡人除此年。」
下邊的落款是景帝一年秋,是白谷主落的款。
這麼說白谷主明知道畫中的少年美人是個男子,竟也墮落到愛慕至此,甚至那詩中的意思,怎麼彷彿是跟十幾年前的江湖和皇庭有關?
蘇瞳眼皮一直跳個不停,腳下顫了顫,正要走上前看清楚。
那畫中的人雖然是和凌司煬很像很像的臉,但絕對不會是凌司煬,她百分之百的肯定這是另一個人,那種眼神,還有那個眼角的血紅的不知是胎跡還是什麼的蝴蝶圖案,紅的彷彿能滴出血來一般。
抬步正要走進去,忽然,整個屋子裡的窗子瞬間被狂風吹開,狂烈的風驚人的旋進,吹得蘇瞳的衣擺下都是一片冰涼,她募然一頓,還沒從那畫上的震驚中回過神,忙轉頭看向窗外,只見一抹黑影匆匆在窗外掠過,她一滯,倏地快轉身快步跑了出去,打開房門轉身看向在拐角處消失的黑影:「什麼人!」
話音未落,起身便要追上去,剛邁出一步,肩頸處忽然被人自身後重重一拍,蘇瞳募地蹙起秀眉,瞬間雙眼一閉,無力倒了下去。
一襲銀影飄然轉身一把將她拖住,俯首看著昏倒在自己臂彎裡的女子,眼裡帶著深切的無奈,微微俯身,將蘇瞳橫抱而起,銀色的面具在月光之下泛著一層毫無溫度的綿綿冷意。
前邊剛剛故意被蘇瞳發現的黑衣人如一陣風般回到銀衣人面前,拉下臉上的黑布:「主人。」
銀風未回應,手臂輕輕抱著懷裡被自己親手拍暈的蘇瞳,微涼的指尖在她發間穿梭,緩緩轉過身,順著大開的房門看向剛剛被蘇瞳打開的密室。
狂風吹進屋子裡,捲起密室裡那幅詭異的圖畫,飄然墜落於地面,畫中紅衣之人眼角的血蝶有些刺目,鋒利的滿是恨意的眼神勾起一抹媚眼如絲的風.情,視線落在那下角處的題詩和落款年間,不由勾唇一笑,聲音輕飄飄的彷彿瞬間就能被風吹散:「果真是他……」
「主人,接下來要怎麼做?」
銀風淡淡看了一眼那黑衣之人,垂眸又看了一眼懷中昏睡的女子,一抹苦澀在眼角化開,抱著她緩步走下易居閣樓的階梯:「燒。」
冷若冰霜的扔下一個字,便抱著懷中之人緩步離去。
黑衣人微微轉過頭,看向銀風小心的溫柔至極的抱著蘇瞳離去,酸澀的勾了勾唇,將臉上的人皮面具輕輕揭下,露出一張眉間帶著一絲英氣,卻也美麗大方的臉,素淨的臉上夾著複雜的情愫盯著遠去離開的男人:「陛下……您認出無畫了,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