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我懷疑是有人已經知道我們的行蹤了,我們要趁著他們找到之前離開!」說時,蘇瞳轉身走到窗邊,看向外邊街上因為下雨而漸漸稀少的人群:「現在下雨,街上尋視的侍衛應該很少,我們應該趁著現在離開!」
「你認為,他借養病之名,實際是出來尋你的?」銀風緩步走至蘇瞳身後,看著她站在窗邊有些緊繃的身形。
「我不確定,但是太巧了,我們現在就在九合山,是離印陽山最近的地方,恐怕他身邊那些能人早已經暗中跟蹤我們了,說不定就潛伏在咱們這家客棧裡!」說時,蘇瞳赫然轉身。
銀風正站在她身後很近的地方,她這一轉身,整個人瞬時撞進他懷裡,驚的正欲瞠然的向後退去,哪知背上忽然一緊,蘇瞳抬眸:「你站這麼近做什麼?放開我……」
說時,她擰了擰身子,想甩他這頗有幾分曖昧的彷彿扶著又似抱著她的姿勢,鼻間依然是那股子怎麼也忽略不掉的有些熟悉的氣息。
這氣息曾經她很喜歡,可此時卻是有著幾分排斥,蘇瞳一滯,見他未放手,似乎邪笑著俯下頭又想佔她便宜,不由抬起手杵在她胸前,抬眸瞪著他:「姓銀的,你是有這嗜好還是什麼,我都被你佔去了那麼多次便宜,我可以裝做那些只是不小心,可你現在每天都故意跟我很曖昧的樣子,難道你看不清我究竟是誰?難不成你已經隨便到連我這樣一個殘花敗柳都願意要?」
銀風手下一頓,神色微涼,盯著她有些冷澈的眼裡:「殘花敗柳?」
見他彷彿眼神有些發寒,蘇瞳猛地一顫,忙想要推開他:「你先放開我!」
哪知他攬在她背上的手忽地更加收緊,剎那將她整個人緊貼在他身前,讓她不得不呼吸他身上那些她真的熟悉極了的味道。
不是她曾經多疑,也不是她定不下心。
可是面對這樣一個和那個人太相似的男人,是誰都容易多多少少有著介懷,總感覺這個人彷彿是另一面的那個人,總感覺這個人是他的影子,硬生生的跟著她,甩也甩不開。
她告誡自己太多次,鎮定。
可若是當你一次一次想要揮掉過去想要鎮定的時候,總有一個和那個你想忘記的人特別相像的人一次一次在你面前出現,甚至形影不離,那又該是怎樣的一種折磨?
她厭惡極了銀風的靠近,因為他一靠近,一呼吸到他身上的氣息,就能讓她平靜的心底再抽痛一次,幾乎快要忘卻的一些回憶也必須再重播一遍。
最近她一直在問自己是怎麼回事,怎麼自己最近優柔寡斷的像個怨婦一樣,說好了遺忘,結果眼前這個銀面人卻一次一次衝擊著她心底最深處不願再被捻起的那條線。
身後的有力的手臂緊緊的壓制在她脊背上,整個人被迫緊貼在他胸前,直視前方,便只能看到他的脖頸,勉強抬起手按在他肩上:「銀風,我忽然覺得有些事情應該跟你說清楚,曾經在皇宮裡,一次一次救你只是因為我把你當了朋友,我從沒想過有一天你竟會什麼也不顧的就這樣救了我性命,更沒想過你會陪著我亡命天涯。」
感覺到他摟在自己身後的手彷彿極溫柔的鬆了些力度,他好像有話要說,卻因為她的開口而沒再說什麼。
蘇瞳忙趁著機會揪著他襟口的衣料,視線直盯著那銀色的布料上邊繡著的淡淡的讓人看不太清楚的花紋,盡量保持住均勻的呼吸,小心的繼續道:「我很感激老天爺能賜給我像你這樣一個肝膽相照能陪著我上刀山下火海的朋友,但是銀風,我們之間,也就僅限於朋友而己,曾經我沒太介意與你之間的各種曖昧,那是因為我不夠瞭解你,我不知道你是誰,我懷疑過太多次,但最終還是一次一次被否定,但是現在你既然肯如此夠義氣的陪我逃命,那我必須負責任的告訴你,我蘇瞳喜歡你這個朋友,或者我也可以著一個男兒的身份稱你一聲哥們兒,雖然我有時候說話難聽了點,但你若是瞭解我的話就應該知道我習慣這樣大大咧咧,我並不是真正的拓跋落雪,我沒有什麼公主的教養皇后的風度,我知道你也許並不是喜歡我,但我也要明確的跟你說清楚,我跟你只是朋友,你這些曖昧的話,或者這些太過曖昧的舉動,我覺得其實是應該適可而止的……」
「適可而止?」一直就這樣抱著她不動的男人忽然彷彿歎笑似的低啞的輕問:「你怎知我不喜歡你?嗯?」
「……因為……」蘇瞳咬唇:「因為其實我也不懂什麼是喜歡什麼是愛情。」
感覺到他似乎是顫了一下,蘇瞳小心的抓著他的領口:「如果我曾經愛過,如果曾經受傷過,或者也就不會那麼有勇氣也那麼直接的去對一個人說我喜歡你,因為那時候不懂,現在其實也是不懂,因為沒有真正被愛過,所以我不懂。」
「那為何又要我適可而止?被愛不好麼?」他失笑,聲音裡有著怪異的壓抑。
「被愛很好,可你我不行。」蘇瞳彷彿越過眼前的銀色衣衫,彷彿看到了一張溫柔繾綣的笑臉。
「第一,這個時代裡的女人禮教不就是應該從一而終嗎?之所以說自己殘花敗柳,你應該明白我曾經是誰的女人。第二,情已斷,心已死,別再跟我牽扯在這些感情裡,我不想傷你,曾經是朋友,現在是也是朋友,先說清了,這樣就誰也不會欠誰。」
蘇瞳忽爾一笑:「銀風,謝謝你能讓我覺得自己其實是被關心著的,一如你現在這樣抱緊我,很溫暖,但是我受不起……」
她是曾殺人如麻的蘇瞳,她是穿越異世接受蒼天報應的蘇瞳,她是再也不敢去對誰好的蘇瞳,她是不想連友情都玷污的蘇瞳。
說罷,蘇瞳垂下眼,緩緩的開始用力,想要推開他。
他摟在自己背上的手果然微微鬆開,蘇瞳深呼吸了一口氣,本以為結束了,卻猛地腰上一痛,只感覺他一手用力扣住她的腰身讓她無法再後退,銀風面具下神色有些複雜的看向她微有些驚詫的眼:「女人,知不知道,從你闖入竹林將我救走那一刻,你就已經注定再也逃脫不了你面前這個人的手心了?嗯?」
蘇瞳一頓,不知是故意還是真的忽然想起,陡然抬眼看向銀風有些涼薄的眼神:「對了,你不說竹林我還忘了,那竹林裡的紅衣女人是誰?」
頓時,感覺到腰間的手微震,蘇瞳孤疑的瞟著他暗下去的目光,直到他又鬆開手似乎轉身要走時,她募然瞪著他的背影:「我雖然不知道你們都是什麼樣的關係,但是那個紅衣女人我猜得出她是誰,我不明白的只是,你和她是什麼關係?」
「沒有什麼關係。」銀風笑著轉過身看向她:「女人,你要清楚的知道一件事,有些事情,眼見不一定為實,懂麼?。」
蘇瞳自然看得出來銀風是有些話不想說。
她也不再去問,只是笑了笑,抬手試著按了一下肩上的傷:「這雨越下越大,若是現在我們再不離開,恐怕今晚真的要滯留在這裡了。」
說時,蘇瞳轉身正欲將窗子關上,卻是視線募地瞟見街上一排身著耀都皇朝大內侍衛服的人緩緩路過,抓在木窗上的手不由一緊,指甲嵌進窗緣裡都不覺得疼。
「果然還是來了。」蘇瞳一手握緊木窗邊緣,一手緊握著另一邊肩上挎著的的包袱。
銀風未動,他知道她這是看到了什麼。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他笑了笑:「萬一他們根本不是來抓你的,你若此時逃跑打草驚蛇那如何是好?」
蘇瞳嵌進窗子裡的指甲瞬間斷裂,銀風一滯,看著她死死摳進窗子裡的手指已經開始流血她竟彷彿不自知一般的只是盯著外邊看。
「你這女人是不是連痛都感覺不到?」銀風蹙眉,快步上前一把握住她那隻手腕,強硬的拉了下來緊握在手心裡不容她再繼續自虐下去,冰冷的視線順著她所望去的方向看了一眼。
莫氏那幾人的辦事效率向來高明又快速,卻當視線掃到在那些侍衛前邊開路的莫痕時,銀風微瞇起眼。
莫鈞說莫痕追蹤花遲數日,此時卻能及時趕到九合山,恐怕花遲也應在附近,似乎最近什麼事情都趕到了一起,同時積聚在九合山這麼一個地方,若是按得下去便好,若是按不下去,恐怕有些事情便收不住了。
垂眸見蘇瞳盯著莫痕的背影,面色僵白的抬起手按著肩上的傷,眼裡是濃濃的悲憤,凝視著那一隊開路侍衛之後緩緩而置的幾輛馬車及龍攆,當視線定格在那四周明珠盤繞的金龍攆上邊那栩栩如生的龍頭之時,銀風看見蘇瞳嘴邊陡然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痕跡。
「真是驚人的巧啊!」蘇瞳一笑,募地轉過眼看向銀風的神色:「銀風大俠,你有沒有發現那龍攆裡根本就沒人。」
「是麼?」他笑,轉過眼看向龍攆遠走的方向。
看著他側過臉去的模樣,蘇瞳面色清冷,緊握著拳頭看著他那事不關己的神色:「你見過誰在明知道下雨的時候還要故意開窗的?明明剛剛可以走,卻拖了這麼久,如此如此巧合的讓我親眼看到他們到了九合山。」
銀風轉過臉,挑眉一笑:「你這女人疑心病還真是重,難不成你眼中的那個皇帝會白癡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