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蘇瞳一愣:「什麼想要什麼?」
凌司煬嘴邊笑意弧度加大,淡淡的看進她的眼裡:「如此付出,必然是想要有所收穫,說吧,你想要什麼?」
收穫?
蘇瞳微微頓了一頓,她確實想過討好凌司煬,讓他減少防心,這樣就可以找機會跟他說讓她回玉夏國的事情,雖然有些複雜,但是她本來還挺有信心的。
不過這次替他弄解藥,蘇瞳卻是忽然間發現自己從頭到尾都沒有想過離宮的事情,甚至,甚至只是一心的想給他解毒而己。
那麼多在銀風面前的解釋和說詞,其實不過是想告訴自己堅決沒有對這隻小白兔動心,她是異界飄來的一縷孤魂,有著太多黑暗的過去,此生只想逍遙度活,不想要愛恨纏身。
想了想,蘇瞳忽然甩開他的手,歪著頭看著他清澈的笑容:「皇上什麼時候,可以是發自內心的笑一笑,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披著一層羊皮,卻實際是只比誰都狠毒的狼,與其說是挽救你的命,不如說我是很天真的在挽救皇帝陛下您的心呢。」
話雖這麼說,蘇瞳卻是冷冷的一甩衣袖,又一次不再顧君臣之禮,翻了個白眼轉身走了。
就算是她平時真的有什麼目的,只是這一次,她也真的真的沒有目的。
凌司煬沒有叫住她,她自然樂得快步離開。
卻是在她離開時,凌司煬視線垂落。
與其說是挽救你的命,不如說我是很天真的在挽救皇帝陛下您的心呢。那個女人,她竟然這樣說。
蘇瞳心情不爽的回了自己的寢宮,卻是回到內室時,鳳榻上空空如也,銀風不見了,再次給她上演了一場不告而別!
銀風的再次不告而別沒有給蘇瞳帶來什麼影響,不過是對著空空如也的床榻掐著腰低罵了幾句又發誓下次他再受傷就算是跪到她面前她也絕對不救云云,然後什麼也不顧的倒床就睡。
坤雪殿裡一片寧靜,乾司殿裡此時卻似乎是有些亂了。
「陛下,您連續失蹤了四五日,可真是嚇壞屬下了!」莫痕站在龍榻邊三米開外,一臉擔心的看著臉色不太好看的帝王。
凌司煬坐在榻邊,雖然臉色蒼白有些有氣無力,淡淡的看了一眼莫痕緊蹙的眉:「夜魄的武功大長,想必是那個女人將自己畢生的武學有一大半都授予了他,這幾次下來,朕連連吃虧,不知是因為身體越來越差,還是夜魄武功長進的問題。」
「那陛下可是受了傷?」莫痕一驚,忙要快步上前,卻見凌司煬微微擺了擺手:「朕沒事。」
「陛下受傷這幾日,是在哪裡藏身?屬下曾試著去過竹林外的幾座荒廢的宮殿都不曾發現陛下……」
聽到莫痕這般問,凌司煬彷彿是想到了什麼,竟微微勾唇笑了笑,卻什麼也沒說。
莫痕不敢再問,卻是故疑的看著那個向來微笑時都能讓人覺得毛骨悚然的凌司煬臉上那抹二十幾年不曾再有過的彷彿只是單純的微笑,莫痕蹙眉,忽然抱拳低語:「陛下,這兩個月十三王爺進宮頻繁,聽說……」
凌司煬挑眉:「什麼?」
「聽說十三王爺最近和皇后娘娘走的很近,陛下,您看十三王爺他會不會……」
凌司煬眼中剛剛升起的一絲淺淺的連自己都沒有發現的暖意驟然間結冰,臉上的笑意不變,散漫的低笑:「你說景玥與皇后近日走得很近?」
「是。」莫痕恭敬低語:「這兩日陛下失蹤,屬下又毫無頭緒,昨日派莫霖與莫鈞跟蹤過十三王爺,不過十三王爺也不知是怎麼了,平時身上穿的衣服都古怪的別人發笑,而一日前打從皇后娘娘的偏殿離開時,就一身金冠碧袍,若不是他被人硬是送回了十三王府,屬下還曾以為認錯了人。」
「從皇后宮的偏殿離去後……是麼?」凌司煬嘴邊笑意加深,眼中柔光奕奕,朦朧的帶著一層讓人驚具的顏色。
莫痕聽得凌司煬語氣微微有些變化,不由得不敢再說,只能恭敬的站在龍榻三米之外,沉默。
「皇后是如何與十三認識的?」凌司煬抬眼,目光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據屬下目前所知,似乎是兩個月前一日雪夜,王爺與兩位小公主一齊進宮,十六與十八公主欺負十三王爺,是皇后娘娘遇見了,聽說是娘娘見十三王爺可憐,便牽著他去了坤雪殿,後十三王爺一夜未出,直到第二日才被王府進宮的人帶了回去。」
見凌司煬聽完他說的這些話後,並沒有表態,很安靜,安靜的讓莫痕有些不自在。
雖然跟在凌司煬身邊這麼多年了,他的一切,還有他們莫氏的四大暗衛,與凌司煬的所有都息息相關,雖然莫痕有時候瞭解凌司煬,因為他知道凌司煬身上所背負的一切,知道他做任何事情的理由,但是他看不透凌司煬,一如現在,他明知道自己在凌司煬面前是絕對不會有什麼說錯話而受責怪的危險,可是此時看著凌司煬沉默的有些驚人,忽然間發現自己額頭上竟冒了一層汗。
「還有六日,就是正月初一了吧。」
莫名奇妙的,凌司煬竟然瞬間轉移了話題,彷彿十三王爺與皇后娘娘最近走的很近的事情對他來說並沒有任何的影響,也沒想過會不會有什麼陰謀。
莫痕一時間沒有轉過彎來,呆看了他許久,這才連忙答覆:「是,還有六天正月初一,宮裡的娘娘這幾日都在趕製新衣,等著五天後除夕夜陛下您的聖寵。」
凌司煬一聽到聖寵兩字,不由得眼中含上一絲淺笑:「乏味。」
莫痕也不由咧了咧嘴:「陛下,您可要知道,對於宮裡的這些娘娘來說,正月初一時得到聖寵,就彷彿是這一整個年月裡都是宮中最得寵的女人,娘娘們迷信,自然過幾日陛下您免不了的要飽一次眼福了。」
「莫婕妤最近如何?」
莫痕愣了一下,隨即忽然怪異的一笑:「陛下,今年正月初一,不會還會昭莫婕妤侍寢吧?您這是存心要讓她在宮中被孤立……」
凌司煬勾唇一笑:「或許,朕真的應該換一個了。」
說著,凌司煬站起身,卻是微微蹙了蹙眉抬手撫至腰腹部,臉色又白了幾分。
「陛下,屬下剛剛聽林女官說陛下您是從哪裡忽然趕回來,因為太急而扯動了傷口,要不要屬下去叫太醫……」
「不必。」凌司煬打斷他的話:「朕沒事,時至黎明,你去休息吧。」
「那陛下……」
凌司煬緩步走到桌案前,看著上邊幾疊奏折公文,不由得歎笑著抬手擰了擰眉心:「朕看些揍折,告訴朝中官員,朕身體無礙,後日便可上朝,有事到時再說。」
「遵旨。」
待到莫痕離去,室內藥香滿庭,凌司煬坐於桌案後,再次揉了揉眉心,雙眼燦若琉璃微光閃爍,卻掩飾不住滿身的疲憊。
打開一封奏折,剛一伸手執筆,目光撒在地上的一灘死老鼠吐出的還未被清乾淨的黑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