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非墨迅速站起來,他選了一個很糟糕的勸說,溫暖顯然被激怒了,這個問題他們談過許多次,每次都是劍拔弩張,葉非墨知道也葉家理虧,都已經學著不和溫暖爭論這個問題。否則會觸怒溫暖,她說的也是實話,溫暖之所以激動是因為葉非墨顯然偏幫了葉天宇,且語氣之中忽略了溫靜的死對溫家的衝擊。
這讓溫暖很不舒服。
葉非墨素來是自私的人,哪怕是親人也有親疏,他和岳父岳母之間的感情自然不如和葉天宇,所以難免會有些生分,這也是溫暖被激怒的原因。
「暖暖,我們不談這個問題了,是我的錯,你別生氣。」葉非墨伸手去攔溫暖,溫暖憤怒地掙脫他,葉非墨緊緊地扣住她,溫暖掙扎,卻被葉非墨死死扣住。
「我錯了,我錯了……」葉非墨不停地道歉,溫暖的怒火才慢慢地平復。
「葉非墨,你太自私了,你們家的女兒是女兒,我們家的女兒就不是女兒了嗎?」溫暖的眼淚滑下來,哭得很悲傷,心中的委屈越來越重。
他們本來說孩子的事情,卻又離題了。
溫靜的問題實在是太敏感了。
稍微談論話題就會說到溫靜,溫暖的性子算是很平和的,卻依然會憤怒。
一年過去了,陰影依然存在。
溫暖微微掙扎推開葉非墨,坐到一旁,葉非墨暗忖,以後再也不會和溫暖說起溫靜的事情,哪怕溫暖抱怨,他也不會再說,免得影響夫妻感情。
溫暖坐下來,似乎猶豫很久才說一句,「我就不信大哥對葉天宇沒有辦法,其實他只是不想傷害自己的兒子,那我的妹妹他又想過嗎?你們家,每個人都那麼強勢,有我說話的份兒嗎?」
最後那句話,溫暖說得十分蒼涼。
葉非墨沉默下來,他知道溫暖說得是實話,葉寧遠對葉天宇不可能真的完全沒辦法,只是可嵐和溫靜死了,對葉天宇的打擊著實太大了,葉寧遠不想再刺激兒子。其實,葉天宇的做法的確是過分了,葉寧遠勸過他,至少讓溫家父母見一面,他不肯就是不肯。
葉天宇怕一讓步,最後他徹底失去溫靜。
哪怕如今他已經徹底失去了。
她失去孩子,又失去妹妹,孩子的打擊遠遠不如溫靜,他竟然還想她心平氣和當沒事人一樣,他以為她是聖母嗎?葉天宇把她活生生的妹妹逼死了,葉非墨竟然從未為溫靜說過半句話,每次都是勸她和葉家人和平共處,每次都讓她體諒葉天宇,溫暖失望地看著葉非墨。
哪怕是一次也好,她知道葉非墨也夾在中間難做,可事實擺在眼前,溫靜死得這麼慘烈,哪怕是陌生人,他都該覺得愧疚,因為自己的家人把花季少女逼成這副樣子。何況是溫靜,然而,他認親不認理,從未為溫靜說過半句話。只想著如何粉飾太平,葉家的人一直都很護短,葉非墨也很護著她,只是這僅僅限於她和他的父母兄弟沒有任何衝突,一旦有衝突,他會選擇將她遺忘。
一年了,半句話話都沒為溫靜說過。
這就是她的丈夫。
溫暖越想,心中越委屈,她失望的目光和眼淚如一支銀針,狠狠地刺在葉非墨的心頭,讓他疼痛又恐懼。溫暖看著他,抹眼淚,微微偏過頭去。
她不能再想了,越想,心中越是委屈,痛苦,對葉非墨的失望也越來越多。他們都是夾心人,兩邊不好做,可她沒對葉三少,程安雅,葉寧遠,許諾等人說過一句重話。沒個禮拜回葉家,也從不把憤怒和悲傷掛在臉上,盡量笑得如常一樣,這一年她一直生活在這樣的煎熬中。
每次去葉家都想起自己一夕之間蒼老許多的父母,心中總是遲鈍地疼痛著。
她能去和誰發洩自己的委屈,唯一能發洩的人,卻不理解自己,不會站在自己的立場為自己想一想。
「暖暖,我也盡力了,我和大哥提過讓他勸天宇,大哥也盡力了,是,他是有辦法讓天宇屈服,只是天宇也真的不好過,我們不想雪上加霜。或許我們自私一些,護著天宇,可我們明白是非曲直,天宇做錯了,他不該如此。可暖暖,我們是不能選擇自己的家人的。」
「夠了,我不想再談這個問題。」溫暖抬頭,制止了葉非墨的話,她絲毫不想再談關於葉天宇和溫靜的任何一句話,
「好,我們不談了。」葉非墨說道,輕輕拉著她的手,「天色晚了,回家好嗎?」
溫暖點點頭,回家的路上,溫暖一句話都沒說,只是看著窗戶不斷飛掠而過的建築物,心中湧起了失望的疼痛,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能走出陰影,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能看淡這一切。
而她的失望,什麼時候才能停止。
葉非墨一路上哄著她說話,溫暖卻懶洋洋的,都沒怎麼願意開口,車子一直到名城公寓底下車庫,兩人從電梯上了44樓,剛一進門就聽到小天縱的哭聲,哭得很淒慘的那種,溫暖慌忙把包丟到沙發上,跑到兒子的房間。
葉天縱睡姿實在太極品了,一個人睡兩米的床竟然還能從床上滾下來,幸好知道兒子睡姿不好,溫暖在房間裡鋪了厚厚的地毯,他沒跌傷,但人醒來不見爹地和媽咪,等了很久也不見人回來,又是半夜,葉天縱再騷包,膽子再大也哭了。
眼淚汪汪,好不可憐。
溫暖抱著兒子,心肝寶貝地哄著,葉天縱見父母都回來了,他也不哭了,委屈地抹抹眼淚,騷包問,「媽咪,你去哪兒了,我都找不到你。」
溫暖一笑,點了點兒子的鼻子,「寶貝,媽咪下午和你說過晚上要晚點回來,怎麼哭了,眼睛好紅,真的很害怕嗎?」
葉天縱點頭,「幼兒園的李公主說,她有一天醒來,爹地媽咪都不見了,她現在被送到爺爺奶奶家住,爹地,媽咪還沒找到呢,我也怕,嗚嗚嗚……」
溫暖,「……」
葉非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