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年紀看起來和葉三少很相仿,一名男人成熟斯文,風度翩翩,眉目間有了歲月沉澱下來的溫和和厚重,笑容俊逸,令人有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舉手投足都有一股成熟的魅力,風采不下於葉三少。
另外一名男人美得驚天動地,保養得很好,看起來也不過四十出頭,烏黑的長髮以髮帶綁住,柔順地垂到腰間,這年頭看見留這麼長頭髮的男人並不多見,雖是長頭髮,他看起來卻一點都沒見女氣,有一種純粹的乾淨,像極了古裝片中白衣勝雪,長髮飄飄,不食人間煙火的美男子。
他真的長得好美,不食人間煙火的美,柔中帶剛,剛中帶硬。
程安雅笑著迎上去,「蘇曼,白夜,好久不見了,真是風采依舊啊。」
她很少說恭維人的話,可看見他們,總是忍不住這樣說,很自然地表達自己對他們的喜愛和尊重,數十年如舊……
蘇曼素來沒什麼情緒,較之年輕時少了幾分冷漠,多了幾分溫軟,白夜笑容如舊,風華逼人,幾人寒暄了幾句,溫暖好奇地看著這兩位出色的男人,猜測著他們是什麼人。
白夜看了溫暖一眼,「非墨的老婆?」
「正確的來說,是前妻。」程安雅微笑說道,白夜挑眉,蘇曼也看了溫暖一眼,溫暖更是羞愧無比,低著頭不敢說話,前妻……
的確是前妻。
白夜笑道,「看起來真乖巧。」
溫暖更無地自容了,恨不得找一條縫隙鑽進去,葉三少說道,「先去看非墨吧,家明在前面等著。」
白夜點點頭,隨著葉三少一起過去,蘇曼沉默地跟著,程安雅跟了幾步,又回頭說道,「暖暖,手術要很久,我也無聊,不如你來陪我坐一坐吧,如果你身體沒什麼大礙的話。」
「好!」溫暖毫不猶豫地說,一說完就察覺到自己的語氣太過急切了,彷彿在等著程安雅說這句話似的,臉上一紅,又低下頭。
程安雅一笑,什麼都沒事,溫暖慌忙跟了上去。
不管程安雅是什麼心思,能讓她陪在手術室外,她真的很開心。
最起碼能最快知道非墨的情況。
白夜和蘇曼、劉家明在開會,研究非墨的情況,病例和報告白夜來之前就看過了,相對的也有一個瞭解,手術需要的設備的藥品醫院也備齊了,剩下的白夜自己也準備了,萬事俱備,隨時都可以動手術。
為了保證手術能夠成功,白夜花了兩個小時再次具體地研究葉非墨的病例,看報告總會有遺漏的地方,他自己給葉非墨做了詳細的檢查看數據,更準確一些。
葉非墨推入手術室的時候,溫暖離他不到一米,他昏迷著,戴著氧氣罩,臉上憔悴蒼白,她看著心如刀割,卻什麼都做不到,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被推入手術室。
非墨,非墨,你一定要活下來。
一定要活下來。
千萬不能出事。
如果真的有詛咒的話,都應在我身上吧。
溫暖心中不斷地祈禱,程安雅問白夜,「白夜,怎麼樣,有沒有信心?」
她也是害怕的,海藍死後,第一次如此害怕。
害怕葉非墨上了手術台,卻沒機會走下來。
白夜淡然一笑,溫柔自信,「本來只有五成的機會,現在又提高了一成,你放心,我會盡最大的能力還你一個平安健康的兒子。」
程安雅提著的心並沒有因為這句話而放下,一個人著急地在外面等著。
溫暖心如火燒,一個人呆坐在長凳上等待,她靠著回憶以前的快樂來支撐此刻的絕望,非墨千萬不能有事,千萬不能啊……如果非墨有事,她一輩子都不會安樂,她怕也活不長了。
她一個人回憶著以前的快樂,閉著眼睛,拒絕聽所有的聲音,就連程安雅和她說話她也沒聽見,程安雅喊了幾聲,溫暖都沒什麼反應,葉三少拉著她,搖了搖頭,程安雅才不再說。
等待是磨人的。
特別是等待著一個未知的生死結局,更是磨人的。
彷彿一把刀在你心口一直磨,一直磨,就是不肯痛快地給你一刀,這種感覺無比的淒涼和絕望,可等待的人什麼都做不了,除了等待,還是等待。
手術進行了一會兒,陳雪如和唐舒文也來了,唐三和溫嵐都來了,林大和妻子也來了,都是葉非墨的長輩和朋友,大家都在手術室外等待著。
陳雪如想和溫暖說一會兒話,溫暖卻沒聽到,大家都沉默下來。
這一場手術進行得很慢,對溫暖來說,幾個小時就像坐牢一樣的漫長,她從來不知道,時間過得這麼慢,她很想一頭撞在牆壁上,昏迷不醒,等醒來有人告訴她,非墨平安了,非墨沒事了。
可理智卻如此的清醒,什麼都做不了,真的什麼都做不了,除了等待,依然是等待,她自己都不知道要等待多久……手心都是汗水……
手術進行了三個多小時,手術室的門突然打開了,小護士雙手沾染了鮮血,驚慌失措地往外跑,程安雅和葉三少突然從椅子上坐起來,抓住護士問什麼事情。
一種莫名的恐慌拽住他們的心。
小護士匆忙說,病***出血,她要去取血……
大出血,血流不止……
聽小護士這麼說,程安雅手腳都在發涼,溫暖就更不用說了,目光呆滯,恐懼已讓她腦海一片空白,小護士雙手鮮紅的血讓她的腦袋一片刺痛。
那是非墨的血,非墨的血,非墨的血……
非墨有危險,他有危險,他正在和死神抗戰。
溫暖的藥早就掉在地上,拳頭握得很緊,心中不停地祈禱,她願意減壽三十年換非墨的生存,她真的願意,上蒼乞憐,能聽到她的請求嗎?
頭腦一陣昏眩的疼痛,溫暖突然想起港劇中的經典對白。
身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從手術室出來,很無奈地對家屬說,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
這真的是港劇的經典對白,幾乎每一部港劇都有這樣的場景,溫暖也害怕,那兩名出色的男人也出來,蒼白地對他們說,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
以前她和葉非墨看電視劇的時候總是笑著說,能不能換一句對白啊,說是節哀順變也好啊,每次都來這麼一句,人都要笑場了。
溫暖還說,如果自己在演戲,醫生出來說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她一定會笑場的。
一言成讖。
她做夢都沒想到,自己也面臨這一幕,不是在電視劇裡,也不是在電影裡,而是生活中,非墨就在裡面,她總算知道,過去的自己多天真,提起生死態度多麼的輕浮。
陳雪如坐下來握住溫暖冰冷的手,溫柔地說道,「別擔心,他不會有事的,如果你累了,靠在我身上休息一下。」
溫暖搖頭,陳雪如歎息,她的精神一直緊繃著,沒有放鬆過。
溫暖比誰都擔心病房中的葉非墨。
小護士匆忙拿來幾袋血,手術室的門又關上了,眾人的心也變得前所未有的緊張……
等待……
漫長的等待。
這場手術,進行了十個小時,沒有終止,天全黑了,程安雅和葉三少不好讓唐家的人等這麼晚,小念還在家呢,陳雪如和唐舒文留下來,唐四和溫嵐先回去了。
唐舒文和溫嵐夫妻買了一些吃的和喝的給葉三少和程安雅,溫暖,幾人都沒有胃口,食物放在一邊,溫暖十個小時都保持一個姿勢,僵硬地坐在椅子上等待。
她覺得自己的一輩子,或許也就這麼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