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夜涼如水
錦郁站了許久,太陽把她的肌膚,都曬出來了紅點,她才走過去,從草叢之中,撿起來了那個紅色的盒子。
打開,裡面放著的一個吊墜。
五彩寶石吊墜。
全球僅此一個。
傳說是卡塔爾貴族王室裡面的遺留下來的古董。
傳給了薄情的母親。
薄情的母親,居然把這個吊墜給了她。
她張了張口,一些話,卻也說不出來了。
茫然若失的站在那裡,腦海裡,一片混亂……
x市的夏季,太陽很曬。
錦郁走了足足三個小時,穿著高跟鞋,腳丫子磨了一層泡。
最後索性脫了鞋子,光著腳丫子走。
等到她好不容易走到x市的五環路的時候,腳底下都是血淋淋的一片了。
她覺得沒有人比她更悲催了。
居然把手機忘記在了薄情的車上,想打個電話找人接來也不行。
忍不住的,她的心底,開始怨恨薄情了。
她從小嬌生慣養的長大,什麼時候在太陽下曬過?
更別提走路了。
她今日走路的時間比她從小到大走起來的路都長。
想到這裡,她頓時覺得委屈極了,眼底慢慢的全部都是悲傷。
易逝坐在自己的白色敞篷跑車裡,看到了她,頓時直起了身子。
終於等到了她。
急忙跑了下去,湊近了錦郁的面前,看著臉色蠟黃,甚至頭髮因為出汗都黏在了身上的錦郁那一剎那,易逝覺得自己的世界,似乎要毀滅了。
大哥只是一個電話打了過來,說讓他來這裡等著。
如果看到小卡或者錦家的人去了,便打電話給他。
現在倒好,等了足足四個多小時,人沒看到,卻看到錦姐赤著腳丫子,拎著一雙高跟鞋,狼狽不堪的走了過來。
「七七,你這是怎麼弄得?」
易逝伸出手,一把接過了錦郁的鞋子和包,小心翼翼的扶著錦郁,上了自己的車子。
錦郁做到車裡的時候,整個人頓時疲倦不堪的靠著車背,蒼白著臉,彷彿是隨時可以暈過去了一樣。
可是,她卻還是固執的不肯閉上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易逝,像是要把易逝生生的撕裂了一樣。
易逝被那樣的眼神,看的全身冒汗,覺得在車裡,這麼低的溫度,他卻像是隨時可能中暑。
錦郁看著易逝躲避過去的眼神,她才慢慢的張開口,眼底帶著倔強的光,她要回家。
立刻,馬上,現在。
關於薄帝集團的任何人,她都不想要在看到!
永遠也不想要在看到!
「回家。」
她說這兩個字的時候,其實是帶著一些氣場的。
可是說出來的聲調,反而乾巴巴的,嗓子都是嘶啞的。
易逝皺了皺眉,生怕自己照顧不好她,回去挨到大哥揍,頓時拿了礦泉水,遞給了錦郁。
「喝點水吧。」
錦鬱沉默著接了瓶子,一雙眼睛沒有任何的焦距的盯著自己的腳丫子。
從小到大,她一點傷都沒有受過,一滴血也沒有流過。
今天,她一雙腳丫子,都走的鮮血淋漓的。
易逝順著她的眼光看了下去,看到她的腳底,頓時不忍心的說了一句:「要不,我送你去秦釋那裡吧。」
「不去。」錦郁想也沒有想的拒絕了:「我要去x市人民醫院。」
易逝一聽這樣的話,隱隱約約的就猜到了她可能和大哥鬧彆扭了吧。
可是,這到底鬧得是什麼彆扭?
讓那個一直把她像是捧在手心裡寵愛的珍寶一樣的女人,居然受了這麼大的委屈?
他大哥,心也太狠了吧。
大中午走到現在,四個小時,太陽現在差不多才不毒辣了。
天啊,難不成,這要變天了?
好日子再一次的到頭了?
易逝踩了油門,向著x市醫院走去,錦郁坐在候車坐上,斜著眼睛,看著窗外。
莫名其妙的眼淚就落了下來。
淚流成河。
委屈萬分。
心裡面把薄情,上上下下詛咒了一遍。
易逝的車子開得很快,停在人民醫院門口的時候,回過頭,看到錦郁已經蒼白著臉,閉著眼睛昏了過去。
他焦急的湊到了她的面前,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臉,發現溫度不是一般的高。
頓時易逝手忙腳亂了起來。
慌慌張張的給薄情去了電話,說話聲音也是磕磕絆絆的:「大哥,七七,她昏倒了……還高燒。」
深夜,夜涼如水。
在秦釋醫院的病房套房外客廳處的陽台上,薄情懶散的靠著。
鼻息之間,是濃重的消毒水味道。
他穿了一件簡單的家居服,站在那裡,手裡粘著一根煙,時不時的吸兩下。
月光灑在了他的面頰上,銀白和陰影交錯,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的臉很艷麗,尤其是在這麼清澈的月光照射下,愈發的顯得妖氣了。
「大哥,時間不早了,你已經連著兩天沒有休息了,要不休息會?」易逝看著他的背影,忍不住的開口提醒。
「是啊,秦釋不是說了,七七沒事,就是走路走了多了點,中暑了,現在全身皮膚被曬得有點過敏,腳丫子受了點傷,有點潰爛,別的沒事……」
蘇莫小心翼翼的對著薄情把錦郁的麻煩重複了一遍。
果不其然,那個原本沉默著看著夜空的男子,終於有了一點反應。
他不是只是聽,沒有反應了。
而是緩緩地回了頭,眼睛,一一的掃過了面前的這幾個人,全身透露著一股妖嬈的涼氣。
慢慢的開了口。
「全給我閉嘴,看不到她在休息?」
頓了頓,他卻有些不安的看了一眼秦釋:「不是說沒事?怎麼還不醒來?」
秦釋聽得出來薄情語氣裡的那些焦躁不安了。
他連忙開口:「大哥,你放心的休息吧,她真的沒事。」
哪裡能那麼容易醒來?
薄情蹙了蹙眉,口吻裡聽不出來任何的情的「哦」了一聲。
然後整個人還是沉默不語的態度。
漆黑的如同化不開的墨一樣的夜裡,妖嬈的男子微微的皺了皺眉。
斂下了睫毛,水光瀲灩的眸子,閃現了一抹懊惱。
那一瞬間,讓人發覺,他也不過只是一個會後悔的平凡男人。
然而,下一秒,他卻突然間抬起頭,轉向了秦釋,慢慢的掐滅了煙,然後走進了內室,看著躺在床上安靜的睡著的錦郁,眼神微微的閃了閃。
四周很寧靜。
他的眼神,似乎是沾染了一層悲哀,幻化了這個夜晚,也跟著憂鬱了起來。
他走到了床前,坐在了床邊,抬起手,安靜的撫摸上了她的面頰。
隱隱約約的,似乎從她的眉宇之中,看到了一抹固執。
應該很疼吧。
她一直疼痛神經那麼發達。
現在安靜的睡著,還是緊緊的蹙著眉。
眼神一路滑了下去,看到了她的腳,上了藥,也裹了紗布。
她從來不喜歡身上有疤痕的,這一下心底定然怨恨死了他了。
他默默地看了她一會,心底煩躁的厲害。
掏出來她的手機,安靜的放在了她的枕邊。
歎了一口氣,轉起身,走了出去。
那一走,卻再也沒有回到過病房。
一直到錦郁醒來,薄情都沒有來過一次。
中途小卡來過,錦郁問了問娛樂圈裡現在的情形,也問了問最近那個導演還在拍賀歲片。
然後默默地點了點頭,歪著腦袋沉思了一陣子,便打算繼續休息。
恰好生病了,也可以躲開那些紛紛擾擾的事情,她就絲毫不吝嗇的在這裡安安穩穩的休息。
只是總覺得,和曾經發燒感冒住院的時候,差距很大。
可是,卻又想不出來,具體落差在了那裡?
一直到了第二天下午,錦秋過來的時候,錦郁才猛然的想到,人來人往的,都來看她,唯獨那個男人沒有來。
隨即,她又想,沒來就沒來吧。
不來,她倒是落得輕鬆。
細細的和錦秋說了一會話,然後,她吩咐秦釋送走錦秋,反倒是守在門外一直很安靜的蘇莫,卻突然間抬起了頭,看了一眼輪椅上的女子,發現她的表情始終如一的淡然而安靜。
心底莫名其妙的煩躁了一下。
然後接了話。
「我送她吧。」
不由分說的從秦釋的手中,扶走了輪椅的車把。
微微的點了點頭,便向著門外走去。從個人利益上來說,秦釋巴不得錦郁不要好起來。
這種從小從金絲雀籠裡長大的小公主,一直都被人安頓的好好的,養在了象牙塔裡,還沒有完完全全的走了出來。
錦家一家大大小小,都不放心。
第一次他們疼愛有加的錦郁小寶寶生病了,還高燒到三十九度,所以,先是錦華打電話問秦釋,緊接著便是錦媽,到了後來是錦秋,接下來是錦程,就連錦家的管家夫婦也打電話詢問。
其實第一天,還好點,秦釋有耐心的挨個解釋了一遍。
到了第二天,秦釋就受不了了。
電話打起來沒完沒了,甚至錦家人開始關心起來錦郁會不會落下來什麼毛病。
到了第二天下午,就連薄琛夫婦都跑到醫院來了。
一堆人圍著秦釋,連轟帶炸的。
秦釋無奈,只能暫且安排別的醫生做了重要手術,而他就在一群人的眼皮子底下,時不時的照顧著錦郁。
相對起來秦釋的苦惱,錦郁卻像是沒事的人一樣,淡然安靜的該吃就吃,該睡就睡。
一直到了週日的上午,她的手機記事本響起來了提醒,她才默不作聲的起身,絲毫不管護士的勸說,拿了自己的車鑰匙,拔下來了輸液的針,然後瀟瀟灑灑的從醫院裡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