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半遮半掩
兩個人的食指上,都沾滿了血。
薄情拉著她的手,下了床,走到了那個小桌子上,上面放著一片白色的不知道是什麼材質做的正方形小紙。
他慢慢的把自己的手,斜著按了上去一個血紅的指印。
然後,才暗啞著聲音,對著身後的她:「過來。」
似乎嫌棄她的動作過於慢了,他終於還是站起身,一把拉了她,把她拽到了桌子前,拿著她的食指,和自己的那個血印交錯,按了上去。
一個血紅色的心。
一半是她的指紋,一半是他的指紋。
他看著這兩個指紋,突然間彎唇一笑,然後在她的驚訝之下,低下頭,再一次的狠狠地吻住了她。
吻得比方纔的激烈很多,
甚至連啃帶藥,像是要把她生生的吞進腹中。
錦郁一聲不吭的忍著,任由薄情如此的強勢的吞沒了自己。
果真,他是為了這檔子事,才來找她的……
整個人被他放在了冰涼的玻璃地板上。
她的身子,還是那麼僵硬,閉著眼睛,任由他為所欲為……
翻雲覆雨,自然是一場疼痛。
她癱軟在了他的身上,細細的呼吸著,額尖有著淺淺的汗滴。
她低下頭,便是萬丈深淵。
他和她,在雲端之巔,做了一場愛……
他伸出手,緊緊的圈了圈她,伏在她的耳邊,細細的呼吸著。
許久,他才微側了臉,靜默了半晌,淡淡的問:「七七,今晚上為什麼你不來?」
「嗯?」錦郁似乎是很累了,聲音聽起來有些怠倦。
昨日夜裡一夜未眠,今日白日裡又在折騰著方依然的事情,所以她沒有來得及休息。
現在已經是深夜了,連續四十八個小時的未眠,讓她現在已經是渾渾噩噩,昏昏沉沉的。
「你不是一直都是想要夏冰過來的嗎?」
「我的話是對著誰說的?」
薄情反問,語氣隱藏著幾分緊繃。
「我。」錦郁瞇著眼睛,半晌才回了一句。
「那為什麼是她來?」
「我想讓你高興啊……」錦郁慢吞吞的說了這樣的話之後,才恍然自己到底說了些什麼,她抿著唇,不敢吭聲了。
她不會告訴他,她知道他被夏冰嫌棄的事情的。
薄情很要面子,很高傲,那樣的話,他也許會厭棄她。
然後,迅速的轉變了話題:「不是……你不喜歡嗎?」
薄情的手指,慢慢的疏離著她的長髮,聽到她有氣無力的話,整個人握了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
清淡而有高雅的聲音,從他的口中,緩緩地流瀉了出來,還帶著一層一層的柔情和溫情。
慢慢的席捲了兩個人。
「七七……你是想躲著我?還是想要告訴我,明示我,你根本沒有想要過糾纏我。」
錦郁半瞇著眼睛,感覺到薄情在對著自己說話,她想了想,仔仔細細的斟酌了語言,才張開口,輕聲的說了一句:「我以為是你讓她……」
「你以為?你什麼事情都是你以為?」
薄情的語調微微的高了一下。
錦郁頓時低下了頭,不吭聲了。
薄情微微的動了一下身子,抱著她,看著她慵懶而又淡然的面容,眼神深處卻是漆黑一片的。
他伸出手,輕輕的撫摸著她的後背,一向淡然的面孔上,有著細微的柔和。
無奈地開口,詢問。
「七七,當初悔婚,你怪過我沒?」
當年,他那一場殘忍的拋棄,她可曾怪過他?
那一日,「夜色」酒吧之中,她不是說過那樣的話嗎?
想要知道她心底有沒有你,那就是告訴她啊……
如今的如今,他是真的決定告訴她了,問一問她,她的心底,可曾有他。
如果有……
那麼,影后的位子,他便雙手,盡數奉上。
錦郁聽到那個問題,微微的有些發怔,然後想到了餐桌上,爸媽說的那些話。
許久,她才喃喃的說:「沒有。」
她的眼睛,像是蒙了一層霧,隱藏著絲絲縷縷的淚光。
潛意識裡的她,就是認定了他和她不可能了……所以,現在的她,只需要不要惹他生氣,那麼,便可以完美無憂的完成自己的夢想。
說完了這句話,她突然間,不動聲色的從他的懷裡,挪了出去。
因為沒有穿衣服,全身赤裸著,她的面頰很紅,心底覺得有些羞恥。
整個人縮成了一團,隨意的拎了衣衫,遮掩住了自己的軀體。
原本,赤裸著卻是沒有多大的誘惑力。
現在半遮半掩,卻是萬分具有誘惑力的。
薄情的眼神,變得有些炙熱,可是發覺到自己空空的懷抱,整個人蹙了蹙眉,眼底浮現了一抹冷。
他伸出手,扣住了她的手腕,語氣,已經藏了微微的薄怒:「是沒有?還是根本不在意?」
錦郁感覺到周圍空氣的變化,她睜開了眼睛。
看到他的眼神,一閃不閃的直勾勾的盯著她。
她張了張口,不明白為什麼突然間他就那麼在意曾經悔婚的那件事。
攥了攥手,她還是如實的回答:「我真的沒怪你。」
她說的是實話。
情感上,從來都是一根筋。
她覺得,他不要了,那就是不要了,沒有原因,而她除了覺得丟人之外,也沒有太大的責怪他的意思。
甚至,一抹恨意都沒有。
薄情看著她的表情,突然間心,就跌到了低谷,他咬牙切齒的看著錦郁。
然後,猛然的低下了頭,狠狠地啃吻著她的唇瓣,像是要把她生生的撕裂了一樣。
七七,你不怪我?
你不怪我,是不是代表著你根本不在乎?
換做是那個女人,被悔婚之後,她哪裡能不在乎?
薄情心底煩躁的厲害,真想就這麼狠狠地掐死了她就好。
然而,想歸想,可是還是一肚子的煩躁,就這麼被他死死地嚥回了肚子之中,心底決定,明日等她休息夠了,在好好談起。
想了想,一日一夜,都沒有休息了。
頓時,起身抱著她,上了大床,給她細細的蓋了被子。
他卻看了她一眼,發現此時的她,已經昏昏欲睡了。
歎息了一口氣,彎下頭,親吻了一下她的額頭,然後才轉身,抓起了桌子上那個紙片,拿起筆,從上面寫了兩個字……
第二日,錦郁醒來的時候,已經回到了「皇宮」套房裡。
全身酸疼,隱隱作疼,讓她知道,原來一切都不是錯覺。
是誰抱她回到屋子裡的?
難道是薄情嗎?
想了想,除了他,也不會是別人了。
仔細看了看,發現自己身上完完整整的穿著睡衣,旁邊的桌子上,還放著保溫瓶。
她赤著足,走了過去,打開是她最愛喝的牛奶和雞蛋。
頓時,錦郁的心底,充滿了一絲溫暖,淡淡的,淺淺的,在他的心窩之中,緩緩地流淌而過。
她的唇邊,連自己都不易察覺的露出來了一抹淺淺的笑容。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很高興,就是下意識的,覺得心情因為醒來,看到自己躺在床上,衣衫被人穿的妥妥當當的,就很開心。
還有她愛吃的早餐。
那一瞬間,她彷彿有一種錯覺,像是回到了從前。
眼睛轉了一圈,卻沒有看到薄情的身影。
從前不是這樣的。
從前的時候是,她起床,赤著腳的時候,那個男子,總會拎著鞋走過來,然後略微帶著幾分不高興的說:「乖,把鞋穿上。」
她會嘟著嘴,不樂意的回一句:「我不涼,我也不喜歡穿鞋。」
還會像是個孩子一樣,膩在他的身上,撒嬌。
他總是在那個時候,會縱容著她,抱起來她,讓她坐在他的腿上,連哄帶責備的說:「七七,等下晚上肚子疼,我可不管你。」
說歸說,可是從來不會強行的讓她非穿上鞋不可。
可是,後來,她卻也發現了,屋內的各個角落,都鋪上了厚重的地攤。
長長的毛,軟軟的,踩上去,再也沒有冰冷的感覺……錦郁拿著雞蛋,眨著眼睛,想到這裡,她的心底,突然間出現了一絲失落感。
然後慢慢的拿著自己和夏冰對比了一番。
好像,兩個人比較起來,不是她自戀,夏冰真的不如她。
她不是吹噓,長的很漂亮,若是說薄情曾經所有的女朋友裡面,她是最美麗的,而且是最配得上他的。
她家世背景也不錯,雖然,錦家不景氣,可是好歹她也是名門家的大小姐。
比起來方依然那種從底層拍三級片出來的女人,她的背景是最清淨的。
而夏冰卻是從酒吧裡出來的陪酒小姐。
然後荷葉,她也沒有什麼可取之處,笨呼呼的,就那麼稀里糊塗的被薄情拋棄了……錦郁仔仔細細的想了一下,然後猛然間被自己嚇了一大跳。
奇怪啊,薄情那麼多的女朋友,她怎麼記得這麼清清楚楚?
哪一個,叫什麼?出身,背景,做過什麼?什麼時候和薄情在一起的,什麼時候和薄情分開的,她全部都能在腦海裡,仔仔細細的列出來了清單。
而自己,彷彿也是這一排清單裡,不值一提的女子。
她微微的低了低頭,突然間,覺得心情一點也不好了。
思來思去,卻是找不到任何的原因。
然後暗自裡罵自己,怎麼可以拿著自己和他們那些女人比呢?
她總有一天會超越了他們所有人。
然後,她就默不作聲的吃著飯,吃了兩口,卻有些吃不下去了,腦袋裡,暈暈乎乎的又開始琢磨薄情和夏冰了……
然後喝了口牛奶,想,他是不是也會這麼對夏冰?
於是,索性放下來了杯子,也不喝了。
簡簡單單的收拾了一下自己,決定離開。
她從包包裡拿出來粉餅,打算上淡妝的時候,觸碰到了那個信封。
她歪著頭,想了想,便坐在了沙發上,沒有離去。
腦袋卻是一直胡思亂想的。
尤其是在這樣的屋子之中,環繞著的都是他的味道。薄情拿了東西,回來的時候,以為錦郁還在睡覺。
她習慣性的愛補眠,嗜睡成癡,有時候能連續睡一天兩夜的。
然而,當他推開門,看到坐在沙發上,蜷成一團,走神的女子的那一剎那,他的手指,微微的顫抖了一下。
心底隱藏著的那些想要告訴她的話,盡數的堵在了喉嚨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