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患得患失——
第六卷審計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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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穴來風,未必無因,無論是省裡領導無動於衷,還是嚴寧直接插手盤水的工作,都充分的說明了事情充滿了詭異,在這個前提下,呂培春絲毫不懷疑同鄉大姐的消息準確性.但是如此重要的消息,居然沒有一個人跟自己透露過哪怕一點的風聲,這讓呂培春恨的牙根直癢癢。
有道是槍打出頭鳥,高層之間吵吵鬧鬧,分分合合,那是政治的需要,吵的再凶,打的再狠也不會出現刺刀見紅的一幕,但自己這個在前方衝鋒陷陣的小兵可就不一樣了,髒事壞事得罪人的事都讓自己幹了,不遺餘力的衝鋒陷陣,接下來的結果幾乎可以預見,無論上面達成了什麼樣的協議,自己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擺明了就是被當成了一個棄子,一個將衝鋒陷陣取得的成果恭手奉上以後,被人一腳踢開的棄子。
「小楊,情況有變,讓工人們都散了,該幹活幹活,該幹嘛幹嘛去。還有,讓那伙兒因為征地補償鬧事的農民也消停幾天,這個時候,誰敢整事,我扒了他的皮……」西北的漢子可是血性著呢,人敬我一尺,我還人一丈,一不小心就成了棄子,呂培春的心裡堵得厲害,也激起了心中的狠勁。
痛定思痛,呂培春的腦袋變得清醒了起來,飛快的抓起電話,給他的秘書打了過去,趁著最後的底牌還沒掀開,趕快停下一切的小動作,千萬不要再去刺激郎繼純和嚴寧的神經了,再鬧下去的話,就會把戰火引到自己身上,到那了個時候,自己怕是真的要跌進萬丈深淵,永無翻身之地了。
最培春很清楚,別看之前唐侃處處壓著祁連羽一頭,但只要他一調離則意謂著他與祁連羽之間的爭鬥以他失敗而告終。大局已定的前提下,哪怕韓邦坤等人再搞聯合,再去對抗,也不足以憾動祁連羽的地位。省級的鬥爭跟縣市不一樣,基層的鬥爭你來我往,要死要活,鬧的再凶也涉及不到國家的根本。但省一級可不行,每一個省部級幹部的調動都涉及到了高層首長之間的博奕,已然夠得上政治的根基,鬧的狠了可是要動搖國之根本的。
所以,黨指揮槍,黨主導一切的結論不容置疑。這省委書記的位子就像是一個象徵,一個高高在上可以俯視所有人的存在。七年前唐侃隻身進入秦川,僅僅將書記的大旗豎了起來,立刻招來了無數隨從者,幾乎沒廢什麼力氣就把秦川原有的格局衝擊的七零落,憑的就是這頂書記的帽子。
如今的情況和七年前沒什麼兩樣,別說祁連羽在秦川經營了七年,佔據著秦川省西部的半壁江山,要人有人,要錢有錢。就是說他和唐侃當年一樣,一窮二白,白手起家又能怎麼樣,只要他佔據了省委書記的位子,中央有高級領導支持,基層有下屬擁護,三五個回合就能將以往不利的局面扭轉過來。哪怕自己幫著韓邦坤等人佔據了盤水,打開了通往秦西的通道,他們又能將戰線推出多遠,不過是要多撈點籌碼罷了。
「要說改換門庭,把自己賣個好價,眼前還真有這麼一位……」唐侃一動,諸事皆休,這一點呂培春最為清楚。不說韓邦坤等人對自己隱瞞事實,不仁不義,就是對自己再夠意思,都這個節骨眼了,也不能再跟他們一條道走到黑了。
無疑眼下的局勢對自己是不利的,但怎麼才能在不利的局面中爭取到自己有利的一面,和郎繼純之間的關係要怎麼修補,今後的路又該怎麼走,這些都是擺在呂培春面前的難題。當然了,所謂的難題不過是選條出路的問題,跟誰混最有前途,把自己賣給誰會出價更高更合適,左右是賣,為什麼不給自己找個好主子。
要說最好的主子無疑就是祁連羽,本身是省長,馬上又要接任書記,投向他,地位能保住不說,就是前途也是一片通坦。但是自己能投,也得人家肯收才行,這兩年來,自己在盤水正經工作沒干多少,淨給郎繼純設置障礙了,有郎繼純在中間橫著,祁連省長怎麼也是考慮一下他的想法。這祁連羽不行,嚴寧似乎就是一個不錯的人選,出身凌家,本身就是祁連羽一條線上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祁連羽也好,郎繼純也好,怎麼也得給嚴寧留個面子不是。想到了嚴寧,呂培春的心裡不由地一動。
不過很快呂培春否定了這個想法,嚴寧就是一個毛頭小子,就是能力再強,水平再高又能搾出幾斤油來,而且,嚴寧只是凌家的女婿,算不上謫系子弟,天知道他在凌家的地位怎麼樣,冒失的投了過去,結果是中看不中用的銀樣蠟槍頭,那可是所托非人了。而且,嚴寧一下到盤水,就開始不顧後果的替郎繼純出頭,怎麼看都不是一個穩重人,若是自己投向了他,他卻左右不了郎繼純的想法,只能更加惡化與郎繼純的關係,完全是得不償失的一件事。
「算了,這時候,跟誰走都不保險,既然惹不起,咱就躲著點,先去搭搭嚴寧的線,試試水,看看他的態……」做事做的太絕,沒有跟自己留下一點的餘地,結果就是現在顧慮多多,患得患失,思前想後也沒有一個周全的辦法,呂培春感到自己很為難,也很失敗,茫然之間竟有一種走投無路的感覺。抱著死馬當成活馬醫的念頭,呂培春最終還是把目光投向了嚴寧。
……
「祁連叔叔,政治上的博奕也要有成績做支撐的,秦川的發展有目共矚,若是您執政的時期走了下坡路,人家可就會說您不如唐書記了,中央首長怕是並不願意看到這種情況發生。所以,穩定才是基礎,才是大局……」夜幕降臨,華燈初上。下班高峰期人來車往,車流如織,將一條條街道這得擁擠起來,整個城市似乎陷入了一種喧鬧之中。而閃爍的霓虹,明亮的車燈交相映射,更是勾勒出盤水市繁華的夜景。送走了呂培春,嚴寧站在房間寬大的落地窗前,一邊表情凝重的吸著煙,一邊俯視著盤水這個繁華的城市,腦袋裡卻有著一種取捨不定的猶豫,這才拔通了祁連羽的電話。
呂培春要投降,換句話說是要摘清與韓邦坤等人的關係,跳出盤水這個是非不定的圈子。呂培春能夠懸崖勒馬,不再搞小動作,不再設置障礙,不再去拖郎繼純的後腿,這是嚴寧樂意看到的,盤水對於秦川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此時秦川回歸在即,沒有什麼比局勢穩定是更重要的事情。少了呂培春的牽制,整個秦西就能穩定住,這樣就可以保證祁連羽根本不失,只要中央任命一下來,就能搶佔制高點,或是蠶食,或是鯨吞,用不了幾年就能把之前失控的地盤搶回來,繼而將整個秦川重新納入到凌家的掌控之中。
但是,呂培春的舉動也給嚴寧提了醒,凌家重新掌控秦川,打通西北的門戶是必然的。可蠶食也好,鯨吞也好,無論採取哪一種方式去掌控,必然要涉及到利益的爭奪,有鬥爭就有內耗,秦川的發展成果來之不易,內耗大了,就會使發展陷入停滯之中,這不是凌家收回秦川的目的。如此一來,和韓邦坤等人如何交涉就成為擺在祁連羽面前的一個難題。處理不好,談不攏,很有可能就會將唐侃一系的幹部做出極端的行為來,以半個秦川為進階籌碼,找個新主子投靠,絕對會有眾多的勢力搶著要收納,畢竟沒有人會嫌地盤太多。那麼凌家可就成了前門驅虎,後門進狼了。
「呵呵,嚴寧,老首長說你是千里駒,果不其然啊。正如你說的,非常時期不能太著急,潛移默化,潤物無聲,逐步的消除影響才是正理。我這還在想著要和唐書記談一談,這還沒拿定主意呢,你這就打來電話,算是幫我下定決心了,兼收並蓄,合作共盈,這是大家都期望看到的結果。祁連叔叔不是宰相,肚子裡撐不了船,可也是封疆大吏,起碼的容人之量還是有的,做人不就得大一些嗎……」自己這邊正想著怎麼鞏固陣地,不讓事情出現崩潰的局面呢,嚴寧卻已然在進一步,看三步,步步為營,高瞻遠矚,已然思考到了自己的前面,想著怎麼悄無聲息的收復失地了,單單這種眼界,就足以證明嚴寧的優秀,祁連羽的心裡有了一種後生可畏的感慨。
「祁連叔叔,您可誇我了,再誇我可就驕傲了。不過,有些事情想來您也有研判,若是能夠兼收並蓄,上下通吃,那是最好的了。就是不能也不是什麼壞事,有的時候聲音完全一致也不利於對形勢的判斷不是……」看得出來,祁連羽也想到了要通過談判解決爭端,把一切分歧都拉回會議桌上解決,這是一個好的想法。只要祁連羽沒有大打出手,排除異己的念頭,秦川發展的大方向就不會變,這對四千萬秦川人稱得上是一個福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