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215、似乎機會來了
?長川是雙江的一個支流,長川縣因此得名。長川縣滿清時期稱為長川府,建縣過年,這全面開也不過五十年的北江省來說,可是不多見的。車子開進了長川縣城,車水馬龍慢慢行進,透過車窗,可以看到城區高樓聳立,光鮮明亮,可轉過一道街,又見到了老城區的破舊不堪,髒亂無序,一一舊,交差變化,有如兩個時代般,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給人一種歷史長河來回穿梭的錯覺。
嚴寧到長川縣來,主要還是來對稅費改革推進落實的,市裡下派到長川的稅費改革宣傳工作組的工作陷入了舉步唯堅的停滯狀態,結合著長川縣家族勢力龐大,對稅費改革牴觸很強烈的實際情況,嚴寧覺得自己必須高重視起來,必須親自到長川縣走一走,疏理一下關係。必要的時候,嚴寧也不介意出下手,打壓一下長川縣本土宗族勢力的風頭,進而推動稅費改革長川縣紮下根去。
據稅費改革宣傳工作組反映的情況,工作組到了長川縣以後,長川縣政府辦出面接待了一下,然後就把人送到了城關鎮政府,立刻沒了蹤影,至於縣政府的領導是一個都沒見到。而工作組城關鎮走了一圈後,立刻意識到了他們有多麼的不受歡迎。走了幾個村,根本沒有一個村民上前聽他們宣傳,甚到到村民家討口水喝都叫不開門。不得已,工作組只能將宣傳材料留到了村委會,請村幹部代為宣傳,只是一轉身的功夫,這些材料就被扔進了灶堂,化成了灰燼。
城關鎮宣傳不下去,那就到其他的鄉鎮。只是換了一個叫做梨花溝的鄉以後,工作組才現,城關鎮的宣傳還算是好的呢,雖然沒有人聽,但多少鎮裡還有個人來接待,還是能進入村子走上一圈。但這個梨花溝鄉可就顯得不友好了許多,找到鄉里,沒有一個鄉幹部出面接待。下到村裡,居然連村子都進不去,只能站到村口乾翹腳。
不得已,工作組只能再次轉回了城關鎮,想要找縣政府辦負責同志提出配合的要求。這一回,卻是連個工作人員都看不到了,直讓工作組有了一種無從下手的感覺。面對長川縣出現的問題,工作組可不敢怠慢,特別是厲富廣火急火燎的跑回了市裡,將情況送到了嚴寧的桌上。對於長川縣這種無異於打臉般的對抗,很是讓嚴寧火大,這才有了嚴寧的長川之行。
「書記,您看長川的建築的,舊的舊,亂成了一團。不是規劃的問題,主要還是城市建設,觸及了宗族的利益,這些大家族縣裡都有產業,霸著地方不許拆遷,要不就是開出天價的拆遷費用來,縣裡的工作推行不下去,不得已才繞過老城區,另起爐灶的,終搞成了有如牛皮癬一般的樣子……」看著車窗外不斷向後滑過的建築,厲富廣現,嚴寧似對長川這種頗具的特色的建築格局比較感興趣,比較瞭解情況的厲富廣主動地向嚴寧介紹起長川建築如此不倫不類的原因,繞來繞去還是沒能脫離長川宗族勢力影響的圈子。
「嗯,看來胡振山的難處很大啊,想要把工作幹好不容易呢……」厲富廣一路上不停地介紹長川的情況,所說的大都是長川的宗族勢力囂張拔扈,聯合排外的事情。目的並不是想讓自己對長川瞭解的深入,反倒是有勸阻自己不要輕易去挑開這個蓋子的意思。
長川的宗族問題由來已久,做不到周全準備就輕易去碰觸,很容易造成尾大不掉的局面,稍有不慎,嚴寧就有可能被長川龐大的宗族勢力攪得連渣子都不剩。但是,自己的情況自己知道,嚴寧要比厲富廣考慮的要多很多。這個時候,自己根本沒有任何退路。
稅費改革往小了說是關係自身的展前途,關係北江省的政治走向,往大了說卻是惠及華夏億萬農民的福祉,這項政策落實下去,有著劃時代的意義。所以,不但是省裡,就是京城裡也有很多長都等著試點的結果,想看看這個農村稅費改革到底能為華夏農民帶來多大的利益。這引人關注的地方太多了,就是因為一個長川縣,因為長川縣的幾個大點的宗族,就把全國農民的福祉斷送了,嚴寧說什麼也不能接受。
「嚴書記……」嚴寧的到來,讓胡振山有些激動,臉上呈現出見了親人般的感傷。將嚴寧請進辦公室以後,胡振山覺得自己滿肚子的嘮騷,想要和嚴寧訴訴苦,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一臉的為難相,終只是咬著牙堆坐沙上,抓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茶水有些涼了,而且很苦,跟胡振山的心情一樣苦。
胡振山是俞天明的侄女婿,年前調整時,也就是俞天明調離的時候,就被派到了長川出任縣委書記。胡振山被配到這麼一個地方來,跟俞天明搖擺不定,懦弱無為的態有很大的關係,可以說,胡振山是借了俞天明誰也不得意,誰也看不起的光。否則,憑藉著組織部長的名頭,也不至於到這個喊一嗓子都聽不到回音的地方來。對此,胡振山只能認為自己命苦娶了俞天明的侄女,啥光沒借上不說,反倒讓自己折了進去。
到了長川任書記差不多兩個月了,胡振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捱過來的,每天混混噩噩的,手沒有得力的兵,班子裡的同志總是拆台,下面的人陰奉陽違,縣委的政令出不了辦公樓。至今胡振山還記得初到任那天所遭遇的尷尬。那一天,組織部副部長周明將他送到任,與全縣幹部見了面以後,隨即就離開了長川。本身不是一路人,周明沒有道理再留長川替他壯聲勢。
周明一走,胡振山沒講幾句話,就被縣長溫海成就接過了會議的主導權,慷慨陳詞,大談特談,從經濟展講到組織建設,從招商引資講到資源開,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讓他說了個遍,足足講了一個多小時,才意猶未的放下了話筒,把一個書記見面會變成了他的專題報告會,而坐主席台上的常委們看向自己的眼神居然都帶著一種憐憫,一種嘲諷,直讓官上任的胡振山從骨子裡透著一種尷尬。
不過,初來乍到,胡振山知道自己對於溫海成這樣的本土幹部不能太過張揚,強龍不壓地頭蛇,溫海成長川歷任組織部長,副書記、縣長,把持長川縣人事大權十幾年,主席台下面黑壓壓的人頭,差不多有著一半以上的幹部都是他提拔起來的。而且,溫海成的本家是長川名列第一的大家族,今後的工作開展還離不開他的支持和配合。
壓下心的怒火,耐著性子聽著溫縣長的專場報告,胡振山的腦子裡不停地思考著要怎麼打開長川的工作局面。只是,散了會以後,胡振山知道自己想的太樂觀了。整整一個星期,居然沒有一個人找自己匯報工作,彷彿長川根本就沒有他這個書記似的。大大小小的幹部都搶著趕著到溫海成那裡去匯報,就連組織部、宣傳部、機關工委這樣的黨口部門都繞過了自己,去跟他匯報。由此讓胡振山認清了一個事實,溫海成對長川的影響無處不。
不過,既使這樣,胡振山也沒有放棄,左右沒什麼正事,那就拉拉關係,頻繁的活動了一段日子,想著要常委拉出幾個盟友,畢竟隨著幹部異地任職制的推行,長川縣的領導班子有不少都是外市縣和市裡調過來的,把這些人拉到手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可是,胡振山的計劃很快又落空了。整個常委班子裡,幾個沒站到溫海成一邊的領導,不是被他打壓的沒了脾氣,就是有把柄攥到他的手裡,根本不敢跟他展開對抗。一個個的除了坐辦公室裡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得過且過。就是不停地跑省跑市做工作,大的心願就是等著盼著老天開眼,快點把他們調出這個是非之地。
折騰了幾次,計劃都沒有成行,胡振山雖然心有甘,卻又無可奈何,初入長川的那種激情也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地沉了下去。這心裡憋著一口惡氣,每天又無所事事,有如行屍走肉一般,呆坐辦公室裡,不過幾天的時間,原本烏黑的頭居然花白了一大片。
不能就這樣放棄,胡振山咬著牙一遍遍的告誡自己,一定要忍。縣裡呆不了,那就下鄉,工作做不了,那就調研,掌握第一手的資料,慢慢地尋找機會,只要有了機會,說不得要搏上一搏。正是抱著這樣的想法,胡振山才長川堅持了兩個月。而此時嚴寧的到來,似乎給胡振山帶來了一片曙光,有一種直覺告訴胡振山機會來了,能不能把握住就看這一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