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不知死活的東西
「哦……」嚴寧手的酒瓶一停，眉頭卻是皺了起來，還當多大的幹部呢，鬧了半天是個區稅務局下屬分局的稽查科長。區稅務局的局長是科級，下面的分局，嗯，說好聽點是分局，實際上不過就是從前的稅務所換個名字而矣，一個稅務所的級別應該是股級，那股級部門下設的科室的科長，這個級別，嚴寧有些說不清楚了。
「張科長果然了不得……」雲橋地處通江區腹心，貫穿南北，南接磐陽區和南站區，北抵紫錦江，算得上是冰城的老城區了，繁榮的景象儼然與一個小型的城鎮差不多。這種繁華之地做稅務幹部，手裡把著稅收征管稽查的權利，這油水外快什麼的自然是沒得說，也難怪張科長這個井底之蛙，猖狂的不知天高地厚了。
「叫什麼張科長，叫張哥，兄弟，我看你順眼，以後有什麼事，你管吱聲，大話咱不敢說，整個雲橋任誰都得給你張哥面子，就是通江區，你張哥一句話，他們也得尋思尋思……」這個張科長也不知道是真喝多了，還是壓根就是聽不懂人話，嚴寧明顯帶著不屑的語氣說出的反語，他楞是沒聽出來，反倒當成了嚴寧對他的讚揚，吹噓的口氣又上了一個層次，直接跳出了雲橋上升到通江區，還大言不慚的跟嚴寧你張哥你張哥的沒完沒了。這也就是嚴寧涵養好，若是換了一個人，不將酒瓶子摔他腦袋上才怪了。
「呵呵，張哥……」嚴寧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了，這個張科長說是個活寶都一點不為過，難怪林叔一看到自己進來有如見到救星一般，卻是被這張科長吹的實抗不住了。林叔是下鄉人不假，是老實人也不假，但泥人還有三分土性呢，老實人也是有脾氣的。
「哥，來了個人找你，說是給你送車的……」不過，這個張科長也實夠渾，嚴寧氣的呵呵咧嘴，自言自語的嘮叨了一聲，居然被他當成了對自己的敬畏，很是驕傲的揚了一下下巴，剛想再接著吹噓兩句，卻被林琳打斷了。
「哦，人來了，我去看一下……」對張科長這樣的渾人是既不能打又不能罵的，可把嚴寧煩的夠嗆，算是切身體驗到了林叔的痛苦了。正好林琳來喊嚴寧，說是唐天到了，這一下嚴寧樂了，總算是能離這個張科長遠點了。
「哎哎哎，老弟，別走啊，這正喝的高興呢，讓你朋友進來不就完了嗎……」嚴寧要走，張科長可不高興了。從頭到尾，嚴寧一個勁兒的配合自己，上哪找這樣的好聽眾去，當下不由分說的拉住了嚴寧的胳膊，然後把頭一扭代替嚴寧衝著林琳號施令了起來。這一下嚴寧徹底生氣了，猛的一甩拉住自己的手，臉色難看的拉了下來，要知道自己都捨不得支使林琳去做事，你這個不知所謂的張科長又算是什麼東西。
「嚴寧……」林叔看到了嚴寧的臉色一瞬間變得陰沉起來，知道嚴寧這是生了氣，生怕嚴寧年輕氣盛跟張科長動了手，兩邊都不好看，急忙拉住了嚴寧，嘴唇嚅斗了半天，卻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是急切的望向了嚴寧，眼神流露出的懇求的神色。
「林琳去……」林叔是老實巴交的農村人，做人做事都是以忍讓為先。還是算了，跟這種渾人犯不上治氣。而且，鬧騰大了的話，林叔的臉上也掛不住。輕聲的囑咐了林琳一句以後，順著林叔的拉扯重坐了下來。
「這就對了嗎，還是老林明白事理。老林，我跟你說，你姑娘不是上大學嗎，現的大學可不比以前了，都不包分配了，想要找份工作可不容易了，你可得提前抓緊了，就像我們稅務局這樣的好單位，你沒有門路，那是想也別想……」嚴寧陰沉的臉，看張科長的眼裡，直讓他感到害怕，想不明白這個小老弟怎麼有這麼大的氣勢，壓得自己直喘不過來氣。當即，再也不敢輕易撩拔嚴寧，把話頭又對準了林叔，說著說著又顯擺起他的工作來了。
「哎，嚴寧，怎麼坐這了……」商店的廚房打的是二層格斷，空間有些狹小，像嚴寧這樣的身高，略略一舉手就摸到棚了。唐天有些摸不準嚴寧怎麼坐這吃飯，剛剛到門口就詢問起來，卻現嚴寧臉色陰沉的坐哪，不高興都寫了臉上，搞不清楚嚴寧為什麼怒，唐天生怕觸了嚴寧的霉頭，生生的收住了下面的要說的話。
「唐哥來了，來，地方小，坐下說，這是我叔，林叔，這是我朋友唐天……」看到唐天進來了，嚴寧站起身把他迎了進來，給林叔介紹的空檔，滿臉不愉的望了一眼仍大大咧咧坐對面張科長，眼神透出了一種厭惡。
「林叔，你好，我是小唐……」搞不錯這家小商店的店主林叔到底跟嚴寧是什麼關係，但嚴寧都叫叔了，唐天也不敢裝大，聽到嚴寧介紹，剛剛坐下的身子立刻彈了起來，客氣地學著嚴寧的樣子恭敬的叫了一聲林叔。
「嘿嘿，老林啊，別說，你這些小輩倒都挺懂禮貌的啊……來，老林，再起瓶酒，咱們一起來點熱鬧熱鬧……」唐天雖然只有三十多歲，但人高體胖，久居高位，氣場極為強大，雖然對林叔刻意的表示出尊敬，但仍讓林叔感到拘謹，雙手衣襟上擦拭了一下後才抓住了唐天的手用力的握了起來。只是，還沒等林叔客氣還禮，張科長不適時宜的插進話來，直讓嚴寧有種噁心的要吐的感覺。
「這位是……」從一進屋唐天就看見嚴寧衝著這稅務幹部一臉的不愉，此時一聽張科長說話，既使再笨也知道眼前這個不知死活的東西惹著嚴寧了。雖然自己是冰城國稅局主持工作的副局長，但看到嚴寧都忍著沒有作，唐天沒搞清楚之前，還真不敢冒然的跟張科長脾氣，仔細的打量了張科長一番，用心的腦海翻找著省局、市局上得了檯面的領導，卻是哪一個都跟眼前的這位對不上號，實想不起來省局哪位領導會是這幅德性。
「嘿嘿，叫我張哥就行，我國稅局上班，國稅局知道不，這片都歸我管……」張科長大大咧咧的做了自我介紹，神色帶著幾分驕傲的得意。
「哦，通江區國稅局？張本富的胃病好點了嗎？現還喝酒不……」張科長一開口，直讓本來就覺得有些不對的唐天恨的牙根直癢癢，這他媽的江湖越老，膽子越小，自己堂堂一個市局的局長，居然讓自己手下一個管片的稅管員給唬住了，看著這姓張的大大咧咧、五馬長槍的樣子，難怪嚴寧臉色這麼難看，估計是礙於林叔的面子不好作。想明白原因的唐天皺了皺眉頭，礙於林叔的面子不好作，隨口提一下通江區稅務局的局長，想讓這個渾的張科長收斂收斂。
「張本富？啊！張局長。老弟跟我們張局長認識……」唐天隨口就把通江區稅務局局長的名號叫了出來，張科長一下子楞住了，嘴裡嘮嘮了兩句才反應過來唐天說的是誰，有些驚訝地反問起唐天來。
「認識，當然認識。張本富給我當了兩年的副手，他到通江區當局長還是我推薦的，逢年過節的，他都要到我家裡去走走……」弄清楚了張科長的身份，加上他又惹了嚴寧生氣，唐天也懶得搭理他，不過聽這小子居然問起來沒完，又不好脾氣，耐著性子隨口應付了起來。
「給你當副手，那你豈不是正手。呃，您現哪個局……」眼前的這個小子居然也是稅務局的，似乎還是個領導，張科長似乎覺得自己的腦子似乎有些轉不過來彎了，自己似乎裝大裝的過了頭，把自己的領導的領導的領導給得罪了。這事想是想明白了，張科長又覺得有些不甘心，想要求證一般的又追問了唐天一句。
「我，我現市國稅局主持工作，怎麼你有意見啊……」居然碰上了這麼一個活寶，還沒完沒了了呢，唐天徹底失去了耐性，眼晴猛然的一瞪，直嚇得張科長混身抖，整個人好玄沒從座位上翻過去。這一下，唐天生氣了，稅務局的臉都讓這號人給丟光了，然無味的扭過了頭，生怕自己再一瞪眼，把這夥計嚇尿褲子了，跟著丟人的還是他這個局長。
「哥，來了個警察，好像是找你的……」就嚴寧臉色陰沉，唐天滿臉憤恨的時候，林琳再一次拉開了門，有些不確定的，小聲的跟嚴寧通報著。心裡卻感慨著，今天晚上，自己家的這個小店倒是多了幾分熱鬧。
「警察……」順著林琳的示意，嚴寧往外看去，果然，林琳身後的不遠處站著的一個身材高大的警察，身姿挺拔，整個人顯得具有一股陽剛之氣。
「嚴書記，我叫過來的，是我的一個朋友，這片工作。這不林叔這片開商店，有個大事小情的，讓他幫著照顧一下，有事處理起來也方便……」嚴寧也是一頭的霧水，自己的冰城可不認識什麼警察啊，正想起身出去看看，卻被唐天拉住了胳膊，輕聲的解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