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寧一下樓,就看到凌震的汽車小區門口停著,剛一上車,凌震便從副駕駛的位置轉過身來,也不說話,只是看著嚴寧嘿嘿地傻笑,氣的嚴寧照著後座靠椅一拍道:「想吃什麼直說,不過先得把我弟送回學校去,東東叫凌哥。」
「凌哥好……」東東看到凌震長著一臉的凶像,估計不是什麼善茬,乖乖的打了個招呼以後,便老老實實的坐後坐上一言不。
「嘿嘿,啊,好好……」凌震擠出一個自認為十分溫柔的表情,衝著東東笑了笑,這不笑還好,這一笑,牙往外露,對著昏暗的車光,慘白慘白的,把小正太東東同學嚇的心一愀愀,加不敢說話了。
「那個,嚴鎮長,這不,我到榆林都快一年了,天天窩山溝裡忙著訓練,這縣城還沒來過一回,正好今天有空,便跑來逛逛,嘿嘿,逛逛……」凌震訕訕地看著嚴寧,不太擅長說謊的他,眼晴珠子隨著腦子一起轉動起來,一邊想理由,一邊組織措詞,好給自己安個合適的理由。
「說重點。」嚴寧知道凌震這是瞪眼說瞎話,榆林縣城他或許真沒來過,但是早不來,晚不來,偏這大晚上的來逛逛,說出來有人信才怪呢,嚴寧懶得和他磨牙,直接打斷他繼續編瞎話。
「那個燒烤,聽說榆林的羊肉串烤的比疆還地道,還有什麼豬排骨、牛板筋什麼的,這不來了,怎麼也得都嘗嘗,長長見識……」凌震一邊說著吃食,一邊還嗒嘴,一臉回味的樣子,要多享受有多享受。
「那個小劉,先把我弟送回學校,從前面往右拐,上了大道一直往北走就行了。」這凌震就是一個吃貨,一臉欠揍的表情,氣的嚴寧直翻白眼。
凌震的汽車是軍隊常見的三菱大吉普,四輪驅動,動力十足,走雪地裡壓的路面嘎吱嘎吱直響,卻一點不打滑。小劉的技術也不錯,汽車跑起來的速很快,卻很穩當,不一會就到了榆林高的大門口。
「寧哥,你看,就是那幾個站大門口的人打的我,那個藍牌子的就是遊戲廳。」東東剛要下車,看到門口的人以後,又坐了回來,給嚴寧指認著。
「哦,是來找你的嗎?」嚴寧順著東東的手指往外一看,果然學校的大門口幾個打扮怪異的小混混來回晃當著,時不時的拿眼晴瞅瞅過往的學生,不用問,這是正找人呢。
「我不知道……」東東不知道這些人是不是專門來找自己的,但是,只要碰上了,這些小混混向東東要錢是一定的了。
「啊,這幾個小子打你了,媽的,等著,看凌哥把他皮扒下來,給你出氣。」嚴寧和東東的話,聽到了凌震的耳朵裡,當下就火了起來,一開車門跳了下去,小劉立刻也跟了下去,沒辦法,嚴寧也只得拉著東東下了車。
車頭向北,凌震坐副駕駛的位置上,得繞過汽車,反倒是嚴寧、東東和小劉走了前面,一下車,一個叼了煙,瘦高個的小混混立刻看到了東東,罵罵咧咧的喊著:「四哥,就是這小子,欠了錢不還還敢躲?他媽的,老子看你這回往哪躲!」
「哥,怎麼辦啊……」東東一個學生,哪見過這世面,當下不知所措,拉著嚴寧的衣角,有點想往後躲的意思。
領頭的那個叫四哥的二十多歲,個頭不高,充其量一米七,一身黑色風衣,裝扮的挺酷,削瘦的臉龐,薄薄的嘴唇,透著一股狡詐和狠厲。這小子慢條四穩的走到嚴寧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又看了看小劉和凌震,感覺有些怵,畢竟凌震的大塊頭,不用打就是看著都唬人。
「你是他哥?你弟弟我的遊戲廳完賭幣機,輸了三多,這都一個星期了,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的事,你是他哥,你給結了,省得我們老來找他。」
「不就是二多嗎,怎麼一個星期不到就成了三多?」東東看嚴寧沒當回事,心裡找回了點膽氣,此時一聽錢又多了,立刻和這個叫四哥的頂起嘴來。
「操,他媽的都像你這樣欠錢不還,不加點利息,老子吃西北風去……身邊的瘦高個小混混一聽東東還嘴,立刻跳了出來,指著東東罵了起來,可是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隻腳伸到這小子身前,直接把他踹了出去了,身體空打著弧形撞到了學校的大門上,出光當光當的響聲。
「媽的,你他媽是誰老子,給臉不要臉的東西……」凌震嚴寧身後透過身來,連看都沒看那個被踹出去的小混混,嘴裡一邊不停的罵著,一邊看著對面的那個四哥。
「呃!這位大哥哪條道的我是城東的小四兒,跟大四哥的,不知道大哥認識不?」領頭的四哥可沒想到,凌震連招呼都不打直接把人踹出去了,這一腳的份量估計不輕,小混混也要臉皮,只要能挺住一定不會叫出聲的,可躺大門口的麻桿啊呀啊呀的叫起來沒完,不用說,一定是傷大了,這個大塊頭下手快准狠,估計是個練家子,這種人輕易不能惹,惹上了就是不死不休。
「你問我?我是哪條道的,你管不著,什麼小四、大四我也不認識,你有什麼招子管使出來,我接著就是了。」凌震一幅不乎的樣子,心裡暗暗的冷笑,一個特種兵對上這種小縣城的混混要是怕了,可真是笑話了,老子西北追殺恐怖分子的時候,就你這套貨色是有一個收拾一個,今天居然敢和我叫號。想是這麼想,可是凌震的心神卻沒放鬆,多年的特種兵生涯養成了他獅子搏兔需用全力的習慣,要知道陰溝裡翻船的事,他見過的太多了。
「呃……你倆去看看麻桿,傷的怎麼樣?」小四沒想到凌震這麼沖,一雙狠厲的雙眼盯著自己混身不舒服,彷彿整個人混身**裸的都被看穿一般,小四從來沒有感受到任何一個人會有如此凌厲的眼神。
「四哥,麻桿骨頭可能斷了,肋下腫起了老高,都軟了……」兩個小混混把著那個麻桿,翻開衣服看了看,高聲喊了出來。
「欠賬還錢,天經地義,你不還錢,還打了我的人,我要沒點表示,以後榆林也沒法呆了。」小四哥一邊說著,一邊向身邊的小弟使了個眼色,那小弟立刻向學校對面的遊戲廳跑去,估計是喊人去了。
嚴寧和凌震也不吱聲,就這麼默默地看著對面的小四,要說這個小四,嚴寧還真聽過,有一回嚴寧回家老爸還特意說過這個小四砸了冰城啤酒經銷處的事,把外號高鬼子的老混混腿給打折了。嚴寧還真不敢相信,長的這麼瘦小的一個小混混,居然下手如此狠辣。
一會兒的功夫,遊戲廳裡嗚嗷的一陣喧嘩,三三兩兩的跑出了二十多人,都是十七八歲的小混混,有的手裡拿著鋼管,有的拿著片刀,秩序還挺不錯,來了以後,也不吱聲,都乖乖的站小四哥的身後,這個年紀正處天不怕地不怕的叛逆期,拿著傢伙真敢往人身上招呼。
「這位大哥,劃下道,想怎麼解決?」來了不少的兄弟,小四哥彷彿一瞬間又來了勇氣,看著凌震叫起號來。
「解決?哈哈,行,小劉,來解決。」小四一叫號,凌震不由的笑了起來,一喊小劉,小劉把東東推上了汽車,一把拉開後車門,拽出兩桿雙管獵槍,一把扔給了凌震,一把抓自己的手裡,又從腰裡抽出道:「嚴鎮長,不用你動手,你拿著防身。」
小劉把獵槍一拽出來,小四哥只覺得腿肚子一抖,心裡暗暗叫苦:「完了,完了,碰上大圈了。」
大圈這個詞是小混混從香港電影學來的,香港電影指的是持槍悍匪,而國內槍支管理極為嚴格,一般的小混混掙地盤打架,用得幾乎都是刀、充其量也就有一兩把自製的土槍,至於像凌震這樣明目張膽的把槍亮出來的,多是亡命之徒,根本不乎國家法律,雖然下場都是很慘,但絕不是小四這樣的混混能惹得起的。
凌震將獵槍一頂膛,嘩嘩的響聲,彷彿是催命的號角一般,小四身後站著的二十多個小弟先是一楞,緊接著呼拉一下,迅速的散個無影無蹤。小四倒沒跑,不是不想跑,是不能跑,是不敢跑,先不說兩腿軟,能不能跑得動,就憑他剛剛和凌震叫過板,害怕自己一跑,背心讓給了對方,真讓人來上一槍,估計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大,大哥,誤會,誤會了。」小四那裡能想到凌震是部隊的人,真以為自己碰上了亡命的大圈,雙腿軟,嘴也瓢了,眼淚差點沒下來,一個勁兒的討饒。
「操,這些小嵬子,就這慫樣還想混社會?你小子不跑,還算帶點種,你不是想解決嗎,說,怎麼解決?」看著小混混一哄而散,凌震氣的直撇嘴,把搶往小劉手裡一扔,盯著小四問道。
「大哥,我錯了,錯了還不行嗎,你別跟我一般見識,這事我給你賠禮了行不……」小四看凌震把槍扔了出去,心裡一鬆,知道自己的命是保住了,但嘴上卻是不停的跟凌震說著軟話。
「行,算你小子識趣,記住你說的話,再敢惹我弟,哼哼,我讓你生不如死。」凌震的冷笑,笑的小四心裡一陣突突,強裝著笑臉,小心的打著哈哈。
收了傢伙,看了一眼陪汽車旁邊的小四,嚴寧把車上的東東拉了下來,送他進了校門,剛想上車,看到遠處五輛警車嗚嗚的呼嘯著駛來,沒一會的功夫,就以凌震的三菱為心,包圍了起來,警車的幹警們迅速跳下汽車,一個個如臨大敵的樣子,均抽出了槍,把槍口對準了嚴寧等人,氣氛再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