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哥,我嚴寧啊,哈哈,忙什麼呢,我爸念道你了,哪天有空回家吃飯!」距上次和趙華見面已經過了一個多月了,也不知道他幫王剛調轉工作的事辦得怎麼樣了,剛派出所呆的實難受,不打電話催問一下,嚴寧覺得心裡總沒底。
「哈哈,你小子少給我打馬虎眼,叔要找我吃飯,不會自己給我打電話,還用得著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等著急了!正好,今天晚上我約了市局的領導吃飯,你和那個王剛也過來,見個面,認識一下。」趙華當然知道嚴寧打電話的目的,倆人感情深厚,也不見外,一開口就把嚴寧擠兌的夠嗆。
「嘿嘿,謝了華哥,我這也是著急嗎,你大人大量,別和我一般見識,」心思被說破的嚴寧感到一陣的臉紅,感慨自己還是太嫩了,趙華這種政治高手面前,連裝模作樣的餘力都沒有。
掛掉了電話,嚴寧用力的揮舞了一下拳頭,心裡暗暗的高興:「王剛這事總算是辦成了,也省得他一天派出所裡無所事事,閒得蛋疼,嗯,還是通知他一下,這段日子,為難他了,雖說自己答應幫他運作,但一直也沒給他說過具體情況,這一下,估計這小子怕是高興的上房了。」
「王所長,忙什麼呢,晚上一起吃個飯。」拔通派出所的電話,嚴寧有一搭沒一搭的調侃著王剛。
「喲,大鎮長,別擠兌我了行不,我這能忙什麼呀,整個派出所都出去抓賭了,就我閒,這不,正看報紙呢,嗯,是加強理論學習,對了,你哪個沒商標的煙還有嗎,抽了你那煙以後,再抽別的煙總感覺沒味,領導,支援幾條。」電話裡王剛懶洋洋的說著話,一幅無精打采的樣子,他說的沒商標的煙是嚴寧從京城帶回來的特供大白桿,除了一條的封皮上印著特供兩個大字外,再沒有任何標識,是專供部隊領導的高級消費品。
「呸,還幾條,一盒都沒有,你知道那煙多珍貴,有錢都沒地方買去,還幾條,你可真敢張嘴,好了,不說了,下午和我去雙江一趟,跟市局的領導見個面,你自己收拾利落一點,給人留個好印象,這就樣。」王剛獅子大開口,一張嘴就是幾條,可真把嚴寧嚇著了,生怕再和他說幾句後,自己一心軟,把特供煙都讓他騙去,於是,趕快說完正事,掛掉了電話。
「不就幾條煙嗎,至於嗎……不對,晚上到雙江,和領導吃飯,啊!嚴鎮長這是把調轉的事辦成了?哈哈,運道來了,真是想擋都擋不住,爺要調走了,看你魏老狼、老張還能怎麼掐我……」王剛一瞬間反應了過來,不由的感慨萬千,心情立刻大好,又為自己慧眼識人,搭上了嚴寧這條線而慶幸不已,嘴上哼著小調,心卻是不停的感激著嚴寧。
下午一上班,王剛早早的跑到嚴寧辦公室報道,看到王剛打扮一,心急火燎的樣子,嚴寧不由的覺得好笑,不過也知道王剛派出所閒的難受,所以也沒好意思再去打趣他,示意了一下王剛坐著,便一頭紮了工作。
「你老看著我幹什麼,自己該幹啥幹啥去?」放下一份簽屬完意見的材料,嚴寧抬頭不經意的掃了一眼王剛,現王剛有如受氣的小媳婦一般,正眼巴巴的望著自己。嚴寧知道這工作是沒法再進行了,算了,也不差這一時半會了,這功夫王剛的心裡已經長草了,再不陪他聊聊,估計他能把自己憋瘋了。
「嘿嘿,所裡我都安排完了,也沒啥事可幹的了,就先到你這等你,你看我這身裝扮行不?這衣服可是入冬時買的,都沒穿幾回……」王剛絮絮叨叨的說個不停,弄的嚴寧一陣無語,真後悔把情況事先告訴了他。
陪著王剛一陣閒聊,嚴寧看看時間,覺得差不多了,招呼了司機老李下樓,直奔雙江赴宴。
「嚴,嚴鎮長……」出了鎮政府的辦公樓,正準備上車的嚴寧聽到身後傳來弱弱的一聲招喚,不由的停下了腳步,回頭張望聲音的來源。
「喲,你是?嗯,你是於書記家的燕子,呵呵,這身打扮我還真沒認出來,怎麼不進屋呢,外面多冷啊,你爹呢?」回頭一看,一個十五歲的姑娘穿著大紅花紋的棉襖,頭上裹著厚厚的頭巾,晃晃悠悠的跑到自己近前,雍腫的身材,嚴實的裝扮,嚴寧初都沒認出來。腦海不由的浮想起自己夏天時偷看到這丫頭洗澡時的樣子,曼妙的身材,高挑健美而又充滿活力的體形,跟眼前這雍腫的樣子一點都搭不上邊,嗯,想的有點遠了。
「是,是我,嚴鎮長,我爹他沒來,我一個人過來的,我有事想找你,我爹,我爹他,嗚嗚……」小丫頭畢竟年紀小,說起話來有些詞不達意,一著急話沒說出來,先哭了出來。
「哎,有事你說就行,別哭,別哭,你爹怎麼了,快說……」嚴寧還是聽明白了她的意思,這丫頭怕是家裡出了什麼事,急忙打斷了她的哭泣。
「我爹沒怎麼的,我爹說家裡種貝母,活緊,人手不夠,不讓我再上學了,嚴鎮長,我想上學,你幫幫我,我爹,我爺爺他們都聽你的,求求你了……」聽到老於家裡沒出什麼事,嚴寧的心稍稍的放鬆了下來,但緊接著又被燕子的話氣個不輕,人手不夠了,就不讓孩子上學了?這就什麼事啊。
「燕子,你別急,你跟我好好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記得你爹不是說準備讓你考師範嗎,怎麼又變了呢,還有像你這種情況,家裡不讓孩子上學的,多嗎?」看到小燕子梨花帶雨,淚光閃閃,嚴寧感到一陣的心痛,這麼點的孩子就要輟學勞作,老於這一家子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想的。
「嗯,我爹說現上學不上學就是那麼回事,別說是師範,就是上大學了,也不包分配了,以後還是找不到工作,姑娘家早晚要嫁人的,認識幾個字,不當睜眼瞎就行了……現村裡家家戶戶種貝母,忙不過來,跟我年紀差不多大的姑娘,家裡都不讓繼續唸書了,男生也有,不過都是學習不好的。我媽說我能頂半個勞力呢……」燕子斷斷續續地算是把話說明白了,聽的嚴寧一陣無語,重男輕女啊,這該死的傳統。
「燕子,這事你別急,今天我有點事要去趟雙江,明天我就去你家,把這事和你爺爺,還有你爹說道說道。這大老遠的,天又快黑了,路又不好走,你一個姑娘家一個人走太危險,這樣,我找個車先送你回去,你快別哭了,明天我保證讓你回學校去上課,行不行!」好言的安慰了一番燕子,算是把小姑娘給打回去了。
坐車裡,嚴寧一陣的氣結,像燕子這種情況,估計東海鎮絕不少數,沒想到啊,這展經濟展到現,經濟還沒上去,這重男輕女、賭博酗酒的舊觀念又重回頭了,精神明建設任重道遠啊。
「還想燕子的事呢,算了,這事農村太正常了,你是不知道,這農村有幾家姑娘能完完整整的把初讀下來,人們普遍都認為,兒子是傳宗接代,養老送終的依靠,多念兩天書,多點化,多點見識,以後也好支撐門戶,女兒嗎,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早晚是人家的,花錢讀那麼多書有什麼用呀,好不好以後讓婆家去操心。這靠山村還不錯呢,村民大都還知道展貝母,多少還是個正事。」王剛看嚴寧一上車默不作聲,知道嚴寧還沒燕子讀書的事上拐出來,便一旁開解起來。
「嗯,移風易俗,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啊,你看看這東海鎮,一入冬,家家戶戶除了喝酒就是賭錢,男女老少齊上陣,敗壞了風氣,帶壞了孩子,這也是我讓派出所出去抓賭,治理鄉村的主要原因,看來,還得抓緊一下力,把這股邪風剎住,趕快把村民組織起來,學點生產技術什麼的,這樣才能真正的促進東海鎮快速展起來。」嚴寧下定決心,必須狠抓綜合治理,把村民組織起來,不能讓這不良的傳統敗壞整個東海的風氣。
「嚴寧,要不我不走了,還是留下來幫你,我怕你一個人擺弄不動派出所的這些老滑頭。」王剛有些顧忌的看了一眼開車的老李,咬咬牙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不用,你就一個人,留下來也不當什麼,費了這麼大的勁,才聯繫的路子,痛快的走你的,好好幹,混出點樣來,讓他們瞧瞧。再說了,張富強的事早就平息了,你再走了,他張所長就沒有了危機感,還能再給我擺臉子,真要是那麼不識抬舉,不聽擺弄,拿下他也不是什麼大事。」王剛的意思嚴寧明白,怕他這一走,張所長恣無忌憚,不聽嚴寧指揮,從而誤了嚴寧的大事。不過嚴寧還真沒把張所長放心上,也不怕他敢弄出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