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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9年冬天來臨的時候,整個中國都進入了一個空前寒冷的嚴冬,比起以往,這個冬天似乎更冷一些,但是,這個十年一遇的寒冬,似乎又不那麼冷。
呼代裡縣,位於中華人民民主共和國蒙古省最北端,毗鄰共和國北方最大的勁敵紅色蘇俄,這裡雖然不是邊境貿易重鎮,但小縣城不大的街道上,依然能看到許多合法入境的蘇俄人,在做著邊貿生意。
根據共和國的政策,任何合法的邊境貿易在合法納稅的前提下,都是允許的,這些蘇俄商人,只需要從西伯利亞運過來大批的礦物,甚至是皮毛、珍稀藥材等,就能換到一些蘇聯人緊缺的生活必需品。
看似強大的蘇俄人,卻對中國生產的牙膏、牙刷、洗衣服、甚至是襪子、手電筒等等大大小小的日用品,充滿著濃厚的興趣。
在英明的斯大林同志領導下,蘇聯的工業產值雖然不斷在刷出新高,但卻主要集中在重工業和機械、製造類,對於民眾生活必須的日化用品卻供給不足。
雖然在社會主義的蘇聯,使用這些來自『資本主義中國』的東西是屬於違法,但人就是如此奇怪,你越禁止某種東西,在有實際需求的情況下,它的銷路就越好。
所以,來往中俄的人,往往不是貿易商人,而全是一些倒爺,中國的,蘇聯的,靠著民間私下大大小小的貿易,交完稅,各回各家各賺各錢。
卓力格圖是呼代裡縣的一個農民,在共和國成立後,新政府對蒙古牧民的居住進行統一規劃,對放牧區也進行統一、科學的管理,他也住進了牧民新村。家中四口人,最大的孩子去年剛剛報名參了軍,如今作為少數民族兵,如今在新疆服役。
「這雪真是大啊,十年沒見過這麼大的雪了。」
推開窗戶,卓力格圖雙手插在自家女人織的羊毛兜子裡,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想起昨天傍晚遇到的事情,心裡不禁有些焦慮。正在擀面的女人被冷風一吹,不禁抬頭看了一眼,停下手中的活,走到床邊給小孩壓好被子角。卓力格圖見狀,也順手關上了窗戶。
卓力格圖不放心圈裡的畜生,穿上棉襖,戴上帽子和自家織的羊毛手套,就準備出門去村裡的集體牛羊圈看看。
「格圖,你去哪裡?」女人抬起頭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去看看畜生,你關好門窗,不要凍著了自己和孩子。」
「早點回來,就等著你吃飯的。」
女人溫順地說道。卓力格圖作為兩個孩子的爹,一直是家裡的頂樑柱,大兒子參加了人民軍,作為少數民族戰士在甘肅當兵,小兒子則還很小,才三歲,家中全靠卓力格圖了。
卓力格圖點點頭,走出了門。
這個村子已經非常靠近蘇聯了,坐北朝南的村子,背後就是一條十幾米寬的河,呼代裡河,河對面就是蘇聯人的西伯利亞了。中俄兩國通過一條橋在這裡連接。
儘管呼代裡縣不是邊貿重鎮,但依然有共和國人民軍的崗哨,靠中國一側的河邊,一個崗哨裡駐紮著一個班的人民軍,扼守著蘇聯通往呼代裡的這座石橋。
卓力格圖來到村子後面靠河的畜生圈時,村長正帶著村裡幾個青壯年在拾掇牛羊圈,昨夜的大雪,不但壓垮了兩間圈,還壓垮了一間干料間。這些政府援建的牛羊圈雖然很牢固,但卻不料被一場十年不遇的夜雪壓垮了,也是意外。
「村長,昨晚情況怎麼樣?」
「卓力格圖,你總算來了,村裡就你會看看獸醫,來,看看這幾隻羊羔子還有救不。」
老村長抖了抖手上的雪渣子,他的腳下正放著幾頭羊羔子,羊羔子躺在幾條破棉襖團成的窩裡,瑟瑟地發抖。
卓力格圖蹲下身,用他的獸醫經驗,仔細看了看羊羔子,發現它們的腿部、頭部都有嚴重的凍傷,「這幾隻是被雪壓住了,凍壞了腿和腦子,沒救了。」
「村長,這樣的寒冬可怎麼過啊。」旁邊一名正在收拾羊圈的牧民,愁眉苦臉地說道,這場大雪,已經凍死了幾十頭畜生了,有記憶的年月,這樣的大雪冬一過,牧民都會餓死一些。
「鄉政府平時說有困難找政府,回頭我去鄉上看看,這場罕見的大雪,沒有政府救援,這個冬天就難過了。」村長巴雅爾皺眉地說道,牧民們現在能夠安定地住下來,在新政府的幫助下,大家也都養上了優良的牛羊種,如今十年不遇的一場大雪,牧民只能依靠政府,如果政府不幫忙,大家就只能勒緊褲腰帶過日子了。
然而,巴雅爾村長還沒有動身,就傳來了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村長,村長……」一名牧民騎著馬在大雪天從鄉上趕了回來,他是村裡的雜貨郎,本來是去鄉上進貨的。「村長,鄉政府發通知了,讓每個村統計大雪災的受損情況,政府將給予特別災難補助。」
「天啊,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啊。」
巴雅爾和卓力格圖都相擁而笑,用他們的習俗,表達著自己的喜悅,「這下好了,整個冬天不會餓肚子了,新政府就是好啊。」
半個小時後,卓力格圖的家中。
「卓力格圖,你上次說的那幾個人,是叫什麼來著?」老村長一邊喝著熱乎乎的羊羔子奶,一邊皺眉道。
「布爾什維克,他們說自己是布爾什維克的人,說是蘇聯人想讓我們站起來,加入強大的蘇聯,享受社會主義的偉大生活。昨天傍晚,我又遇到了兩個,在隔壁的牧民村,他們正在挨家挨戶地勸說牧民,後來被村子裡的老人罵走了。」卓力格圖也是湊巧遇到那幾個不知道從哪裡流竄來的蒙古人,雖然同為蒙古人,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對於那幾個誇誇其談的蒙古人卻沒有絲毫好感,「都是一些說話不牢靠的人,想挑動我們和政府的關係。新政府成立六年了,我們蒙古人的生活比以前好了上百倍。」
早年的卓力格圖曾經多次去過口內,見識算得上開闊,對於這些人的伎倆,他還是明白的。尤其是兒子每年回一次家,都要給他們說新社會的好,也讓他們知道了更多。當然,村裡的集體住宅,優良的畜種,以及災難補貼這些,都讓他們看到了新政府是實心實意對待蒙古牧民的。
「現在生活安定,這些跳樑小丑,是想毀了我們蒙古人的生活啊。」老村長恨恨地一口喝掉杯中的奶,恨聲道,布爾什維克,這可是每個外蒙古人都熟悉的東西,這些年他們可沒有在這裡少蹦躂。
「他們還說,不信布爾什維克的蒙古人,都要受到上天的懲罰,這場十年不遇的大雪,就是最好的證明。」卓力格圖搖搖頭說道,雖然這話一聽就是假話,但誰敢保證沒有人信呢?
蘇聯人,一直在中俄邊境地區有追隨者。
「這些該死的蘇聯人,總是想禍害我們蒙古人,早年他們勾結那些王爺,想把整個**立出去,現在新政府強大了,他們雖然收斂了一些,但還是賊心不死呢。」老村長是見慣了風雨的人,知道蘇聯人的那些陰謀詭計。「這大雪天的,可別真讓那些糊塗的蒙古人鬧出點事情才好,不行,我得去崗哨和他們說說這個事情,卓力格圖,你和我一起去。」
「好呢,老爺子。」
兩人草草地吃完早飯,就去了村子後面的呼代裡河旁邊的人民軍崗哨,這個崗哨由一個四間屋子的小院子組成,半軍事化,崗哨外面,一個邊防哨卡攔在了呼代裡河的橋上。
「巴雅爾村長,你找我們有什麼事情,是牛羊圈需要我們幫忙修葺嗎,我們正準備派幾名戰士過去。」
邊防哨卡的班長,人民軍上士軍官王林向巴雅爾敬了個軍禮,說道。
「不是的,尊敬的軍官老爺,我和卓力格圖有件事情想對你們說。」
「巴雅爾村長,卓力格圖,不用叫我們老爺,叫我王班長或者王同志就行了。走,裡面去說吧,外面又要下雪了。」王林微微一笑,蒙古牧民絕大多數對人民軍和共和國政府都是擁戴的,這也是這些年平等民族政策的成果。別的不說,王林這個邊防班就經常幫旁邊這個村子做事,連他們的牛羊圈都有士兵幫忙蓋。
當年他的新兵班長告訴他,不要認為自己是漢人就歧視蒙古人,只要是大中華民族的一員,只要是共和國的一員,他們就應該受到應有的尊重,要記住自己是大中華民族的一員,其次才是漢人的一員。大中華民族,也就是廣義的大漢民族,才是共和國的興盛根本。
「王班長同志,我們想說的是關於布爾什維克的事情……」
王林聽著聽著,眉頭就皺了起來,不因為別的,這幾天關於有蒙古遊民乘著十年一遇的大暴雪四處串聯,用的就是布爾什的幌子。
「最讓人擔心的是,他們說,蘇聯的紅軍會打過來的……」
「呃?」王林一愣,看來最近崗哨要更加注意戒備了,大雪封山,也封住了河,這平時的河是一個防守的好地方,但遇到大雪封河,可就很難防備對面的俄國人了。
要知道,就在兩百多米外的蘇聯方向,就有蘇聯人的邊防紅軍崗哨。
兩天過去了,大雪依舊斷斷續續地下著,鄉政府拉來的生活補助品也開始下發。邊防崗哨的士兵們日夜都沒敢鬆懈地守衛著呼代裡邊防哨崗。
然而,就在第三天早上,一陣凌亂的槍聲終於響了起來。
砰,砰,砰……
「有情況!!」
不等哨兵報告,和衣而睡的王林大吼一聲一個翻身下床,取了牆上掛著的那支中華半自動,帶著幾名士兵衝出了屋子,準備進入崗哨的掩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