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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9年,8月,德國,柏林。
位於庫夫斯丹大道的中國大使館,絕對是各國駐德大使館中待遇數一數二的,作為柏林最知名的老街之一,這裡環境優雅安靜,公共設施到位。**小院的中國大使館,擁有三棟三層小樓,門口除了掛有中國駐德大使館的門牌,還掛著納粹黨的重點保全單位標誌,有此標誌的機構或者辦事處在德國,可謂擁有特權,至少,掛著它就可以徹底避免讓那些無法無天的蓋世太保們騷擾。
對於中國大使館,那些對猶太人,對外國人,甚至對德國人都很凶殘的蓋世太保們,卻紛紛避開,是來自高層的意志,讓他們遠離中國人。
即便,這些中國人在蓋世太保們得到的情報中多多少少都有一些疑點,只是這種疑點被希特勒知道後,嚴厲地訓斥為「愚蠢地將極其友好國家的正常情報收集工作當成間諜工作」。從那以後,德國的情報部門雖然偶爾還是會像監控其他國家使館一樣注意這個中國大使館,但卻規格較低,至少將中國人的情報危險級別放到了最低。
早上一起床,何鳳山就悉心打扮了一下,甚至還少有地將領結繫好。剛下樓就遇到了大使館的一個工作人員。
「何先生,你真是越來越精神了,我昨天還和何太太說,你打領結一定很好看呢。」說話的是大使館的一名女工,工作性質和其他國家使館的傭人有些類似,但地位卻高不少。她負責照顧駐德大使館工作人員的生活,同時也承擔後勤的職責。
「謝謝王嫂。」何鳳山紳士地一笑,他的起居習慣是比別人都早一些,而作為大使館秘書,何鳳山的夫人還要稍微晚一點,「王嫂,今天使館提前半個小時開飯吧。」
「好的,何先生。」王嫂簡單地收拾了一下餐廳,就去吩咐廚房提前開飯了。
何鳳山長長歎了一口氣,走到二樓的窗戶前,望著遠方的街道,看到的是一片風聲蕭蕭,偶爾總有一兩個德國青年,在清晨空寂的大街上追逐著另外一個或者幾個人,一旦被追上,往往就是一頓暴打。
「嗚嗚……」當尖利的哨聲響起時,何鳳山微微搖頭,看到的卻是幾個德國蓋世太保乘坐他們標誌性的掛斗摩托車衝到現場,將幾個被打倒在地動彈不得的猶太人拖走。
「鳳山。」
一個柔美的聲音響起,隨即一個雍容的美婦人走到了何鳳山旁邊,攬著他的手,一起看著圍牆遠處的那幕慘劇。
「鳳山,這一切我們無能為力的。所有的國家都在拒絕猶太人。這不是你的錯,你是一名外交家,但前提卻是一名復興黨黨員。」何鳳山的夫人安慰道。
何鳳山搖搖頭,說道,「夫人,作為一名外交人員,我清楚自己的使命,不會做出有違命令的事情。不過有一個好消息,一會兒我會在飯後的時候宣佈。」
當大使館人員在二樓的小餐廳集體吃過飯後,何鳳山終於正式宣佈一件事情,「同志們,這是我們大使館剛剛收到的國內最新指示,大家都看看吧。」
文件很快在眾人手上傳遞了一遍,大多數人看過了都是面露喜色,何鳳山的夫人更是雙手合十做祈禱狀。
「大使,按照這份計劃,我們只要等到工作團一到,就能立即展開工作了?安全方面的問題,如何處理呢?」大使館的武官,人民軍少校程子峰問道。
「工作團會處理一切事宜,我們需要做的就是配合他們。我想說的是,這次關於猶太人的計劃,極其重要,是共和國政府用不小的代價換來的,光是談判就進行了七次之多。雖然大多數的工作都將由新來的『猶太人事務專項工作團』負責,但我們依然要保持高度的負責任態度。」
何鳳山重點提醒道,雖然大使館的人,只有他和參贊二人參加了中德關於猶太人的談判密會,但談判過程之艱辛,他還是深有體會的。
直到1939年年中,這場關於猶太人的談判才進入到關鍵突破期,德國人迫於某種形勢,終於作出了讓步,答應中國政府,讓中國方面執行那份提交給希特勒親自審核過的關於猶太人的第一期計劃。
「一旦計劃正式開始,我們將變得非常忙碌,大家也看到了,第一批計劃的名額是以萬人計的,這個數字雖然和整個德國的猶太人數量差別非常大,但卻需要我們配合工作團將他們仔細甄別,將他們分類好。」
從心底來講,何鳳山對於中德之間能夠達成這個最終的合作計劃,感到由衷的高興,拋開共和國駐德大使的身份不談,他個人是希望中國政府能夠作為一個大國,站出來做一點什麼。
這無關於猶太人的對錯,只是一條條活生生的生命,關乎著他們是否因為無罪而被輕易虐殺。
柏林西區,一個猶太人聚居區。
自從1939年這個年頭來臨後,猶太人的日子愈發的難過起來。越來越多的猶太人被蓋世太保甚至是德國國防軍以擾亂國家秩序,威脅國家穩定,或者其他的各種罪名逮捕。而被逮捕後,這些猶太人的家屬卻根本沒有機會見到他們的親人,也沒有審判,更沒有法庭,甚至在那些要害部門官員前揮舞著以往無往不利的德國馬克也不奏效了。
精明、詭詐、刁鑽、努力、勤勞、精於算計的猶太人,這一次卻束手無策。
長期的弱勢生存已經對生存形勢的變化具有極強嗅覺告訴他們,一場針對猶太人的風暴,已經在長達十年的準備後,即將降臨了。
整個猶太人聚居區外,四處都是便衣蓋世太保,而往往暗中還停有一車車的納粹國防軍,虎視眈眈地藏在暗中,像密林捕食的猛虎一樣,似乎隨時都會鑽出來,叼走一兩個猶太人。
街上的猶太人,已經是行色匆匆,每個人臉上都帶著愁緒,而不是之前的精明,或者詭詐。
「馬拉若夫。」
街上拐角,一名猶太人忽然叫住了對面低頭走來的另外一個猶太人,沒想到在這個該死的早晨遇到了自己以前的同學。
「烏納姆。」馬拉若夫一身工人打扮,垂頭喪氣,見到對面居然是自己大學老同學,不禁難得地露出一絲笑容。
「很久不見,走,去我家坐一坐。」
烏納姆帶著馬拉若夫很快就到了家,這是一座小樓,雖然猶太人普遍比較富有,但以這樣的房子,一看就是有錢的猶太人才住得起的房子。
「馬拉若夫,你不是在瓦格拉重型機械廠上班嗎?怎麼會在街頭閒逛。」烏納姆雖然意識到了什麼,但卻依然僥倖地問道。
「烏納姆,這個時候,你也應該在你的鐘錶店裡,數著進來的客人,用一種銳利的眼光,判斷他們是否會購買你那利潤達到300%的手工表。」馬拉若夫苦澀地一笑,接過烏納姆妻子遞過來的一杯咖啡,下意識地喝起來。
「局勢,正在惡化。」
烏納姆同樣仰頭大口喝著杯中的咖啡,藉以掩飾自己的擔心。「三個小時前,我的鐘錶店被德國人查封了,理由是對德國經濟安全構成威脅,多麼荒唐的理由,難道就因為那該死的300%的利潤?天知道,我這批表的最核心部分可是在中國定做的,最新款式,雖然不是手工表,但絕對比瑞士人的手工表好。一定是對面街的那個德國佬搞的鬼,他一直嫉妒我的店搶了他的生意。」
「作為一名德國工廠主手下的工人,卻在上班時間未經請示喝了幾口水,這就是他們辭退我的理由。天知道,我為這家機械廠做了多少貢獻,甚至連他們的生產線都是我出主意改裝的。」馬拉若夫同樣搖搖頭,苦笑地說出了自己的遭遇,「烏納姆,我和你一樣失業了,不同的是,你好歹還是一個德國人所認為的『有錢的猶太人』,而我,卻要開始為孩子們的麵包奔走。」
「難道你沒想過離開?我雖然有一點錢,但卻不如你,你會技術,只要你離開德國,去巴勒斯坦,去美國,去任何地方,都會受人歡迎。」烏納姆問道。
馬拉若夫:「現在不行了,早幾年,中國人到處招工人和學者,那時候,我以為生活穩定,又要照顧家庭,拒絕了他們的邀請。但現在,他們卻同樣暫時關閉了申請通道。」
說起早幾年的事情,馬拉若夫還不禁有些後悔,那時候,作為瓦格拉重型機械廠的優秀機械工程師,他受到了『中國獵頭』的邀請,一份不錯的工作,不錯的待遇,前往中國。
「是啊,中國應該是個不錯的地方,我聽說愛因斯坦和奧本海默這些人都在中國。」烏納姆擺擺手,無奈地說道。
「愛因斯坦?奧本海默?」馬拉若夫搖搖頭,這兩個人他知道,但自己和他們比,卻什麼都不是,「烏納姆,相比於這兩人,我們連臭蟲都不如。現在看來,連他們都願意前往中國,至少比在該死的德國強。」
「#¥%……」
「外面什麼聲音?」
兩人交談間,外面傳來一陣吵鬧的聲音,似乎是一個猶太人在高聲大喊什麼,在這個關鍵時期,任何的喧嘩都會觸動這些猶太人的神經,因為,它代表的不是好消息,就肯定是壞消息。
當烏納姆二人來到陽台上,才看到是一名猶太青年騎著自行車,在高聲大喊。
「中國人的大使館,接受預登記。中國人的大使館,接受簽證預登記。」
轟!!
這個消息猶如一個重磅炸彈掉入了猶太人聚居區中,人心惶惶的德國猶太人,此時終於如落水的狗一樣,抓到了一根稻草。每個人都火速地跑回家中,翻箱倒櫃地找出自己的身份證明,然後火速地衝出門。
甚至都沒有人懷疑消息的準確性,之前出現過幾次這樣的情況,偶爾會有幾個去得早的猶太人在某國家大使館拿到了簽證,但去的晚的人卻沒有機會了。
「馬拉若夫,走,坐我的車,我送你回家拿證明,我們一起去。」雖然是一個精明的猶太商人,但烏納姆還是很重友誼的,二話不說,接過妻子遞過來的一家四口的身份證明,帶著馬拉若夫就出門了。
然而,當他們來到中國大使館門前的時候,卻發現情況有些超出他們的想像,整個中國大使館所在的街道一旁,已經排滿了一條整整兩公里多長的人龍,不知道從哪裡忽然湧出來這麼多的猶太人,汽車都開不進去,烏納姆二人只好下了車,趕緊去排上了隊。
「讓開,讓開!!」
這時,街道上開來了二十多輛德國國防軍的軍卡,上面呼啦啦跳下來幾百名全副武裝的納粹國防軍官兵,二話不說,提起手中的步槍就朝擠入到街道上的猶太人砸去。
「全部讓開。」德國國防軍終於清理完了街道,隨後只見在兩輛德國產小汽車的引路下,一輛納粹國防軍高級軍官乘坐的汽車駛到了中國大使館門口。
「嗨,希特勒!」德國國防軍的少校阿莫從汽車上走下來,向站在大使館門口,準備用擴音器講話的何鳳山敬禮道。「尊敬的何鳳山先生,我是阿莫少校,奉命前來維持秩序。」
「阿莫少校你好,非常感謝你能前來,這對我們的幫助很大。」何鳳山和對方握了握手,雖然作為私人的角度,他不是太認同納粹的一些極端做法,但作為一名共和國高級外交官,他卻同樣是冷血冷靜冷酷的。
走到擴音器面前,何鳳山對這蜂擁而來的數千名猶太人說道,「經過與德國政府的艱苦談判,中華人民民主共和國政府得以在德國進行一次大規模的長期的人才引進計劃,作為亞洲的新興工業國,我們歡迎廣大猶太人民前往中國,不過,因為名額有限,我們制定了一定的篩選條件。」
聽到何鳳山用德語流利地說出這番話,猶太人原本激動的心又不由一冷,是啊,中國人怎麼可能為太多的猶太人發放簽證。要知道,就連德國政府的盟友,日本人想從德國招收『人才』,都被希特勒找借口憤怒地拒絕了。
「不過,大家不用擔心,這次的人才引進名額相對以往,數量將會更大,充分體現了中德兩國政府的有效協商結果。按照計劃,我們將於明天一早,在西莫斯球場舉辦這一次人才選聘會,歡迎廣大有志猶太人民前來參加。」
「太好了!!」
「這下有希望了!」
「又有機會離開德國了。」
所有在場的猶太人都開始激動起來,看中國人的樣子,準備接受許多的猶太人,當然,至於是什麼人才選聘會,還是什麼,這又有什麼關係呢。
「馬拉若夫,這是你的一個機會。」烏納姆擺擺手,無奈地說道,馬拉若夫是重型機械廠的優秀工程師,肯定有機會被選上,而自己的機會卻小得多,難道中國人需要猶太人去賺他們的錢嗎?
顯然,他不太相信。因為德國人就是以『猶太人賺走了德國的財富』為理由驅逐猶太人。
「烏納姆,總要去試試才能下結論。我們猶太人的信條,可是除了知識和財富,還有不輕易放棄。」馬拉若夫安慰道。兩人隨即做好打算,第二天結伴去碰碰運氣,為了讓烏納姆能夠有更大的機會通過,馬拉若夫甚至建議他以鐘錶專家的身份去試試。
中國人將會在西莫斯球場舉行公開招聘會的消息,不脛而走,迅速成為了整個柏林,乃至整個德國猶太人中的重磅新聞。
根據各種小道消息,外加大道消息,猶太人愈發地認識到,或許這是最後一次離開德國的機會,否則,等待自己的可能就是各種噩運,可能是被莫名其妙逮捕,也可能是被肆意地虐殺,發生在其他人身上的,也可能立即發生自己身上。
許多猶太人都在從德國各地朝柏林趕來,現在只有中國一家大使館公開表明願意招收有技術、有本事的猶太人。而當場還有德國國防軍保護,看來他們真的和德國政府達成了某種協定。
躁動的一晚終於過去後,第二天,當兩萬身在柏林的猶太人前往西莫斯球場時,發現這裡早已是人山人海,大球場從外到內鬥排起了二十多條長隊,有的猶太人昨天晚上就來排隊了,生怕搶不到機會。
烏納姆和馬拉若夫是半夜兩點多來球場門口排隊的,那時候,球場外面偌大的野地裡,早已有上千名猶太人等在那裡,他們排在了很靠後的位置。
早上九點多,在德國國防軍的保護下,中國的工作團正式進入球場,整個大球場,後面一半都是中國人的工作場所,而前面部分,乃至球場外的龐大野地,都擠滿了猶太人,排隊等著消息。
「排隊領號,我們每天都會提前公佈次日將會接受審核的人員編號段,請大家注意不要錯過時間,否則只能進入最後的排隊序號。」
一名中國大使館工作人員站到球場一側的指揮台上,對著話筒,用電喇叭宣佈道。
原來,今天是開始放號。
「大家依次報出自己的姓名和職業。必須報出你的真實信息,否則,一旦審核中發現有不符,你將永遠被記錄入黑名單。尤其是商人和無突出能力者,一定要忠實登記,否則,你們將無法通過後續的嚴格審查。」
讓猶太人感到緊張的是,中國人居然嚴詞告誡,一旦有作弊登記行為,將受到中國大使館的永遠拒絕。而且聽到後面還有審核,又不由更緊張。
但大多數人低聲交談中,卻也想明白了,中國人畢竟要接收大批的人,如果一氣亂來,那自然是不行的。
「但願我能通過審核。」
這是大多數猶太人的想法。
不過,讓猶太人高興萬分的是,中國人確實表現得準備接受很多猶太人,光是工作組準備的接待書記員就有五十人,二十多條猶太人長龍前面,就是擺放好桌椅準備記錄的一個由一名中國人和德國人組成的工作小組。
「馬拉若夫,機械工程師。」
「烏納姆,鐘錶專家、商人。」
「弗洛裡海因,大學教授。」
「斯普拉伊娃,紡織工。」
「瓦斯科爾,做過十幾個工作,嗯,最拿手的是鉗工。」
「卡布魯伊斯拉,牙醫。」
……
「編號a107」
「編號b269」
「編號c698」
「編號d433」
……
整個場面極其火爆,幾萬猶太人排著長隊,等待被記錄,而每一個猶太人都得到了一個編號,編號分為abcd四個類別。
a類編號代表a類人才,他們包括科學家、工程師、優秀的技術工人、學者、教師、醫生等等。
b類編號代表商人,不論是小商販還是工廠主,又或者是自由商人,都屬於這一類。
c類編號代表普通的工人或者熟練工人,他們或許不是優秀的技術工人,但卻能勝任工廠的嚴格生產。
d類代表的是那些無業人士,或者是家庭主婦,或者是其他無業遊民。
按照中國大使館的公告,對每一戶猶太家庭,可以實行統一放號。也就是說,只要你的家庭裡,有一個人審核通過,不論你是靠『支援中國人民經濟建設』還是靠『支援中國工業建設』或者『支援中國技術建設、文化建設』,只要你被審核通過,你一家人都能得到簽證。
看著火爆的登記場面,何鳳山和工作團的團長,來自外交部的歐洲事務司副司長常明山正在感慨地交談。
「人太多了,會不會造成什麼不利的影響,猶太人的名聲,還是太差了。」何鳳山搖搖頭,雖然他很希望解救那些猶太人,給他們簽證。但卻是讓他們離開德國,前往巴勒斯坦。而現在,政府卻是準備接受他們中的相當一批人。
「鳳山啊,你這就過慮了。」常明山拍拍他的肩膀,揚了揚手中的計劃書,說道,「猶太人事務小組的計劃做得非常詳細,是得到了張蜀生委員長的首肯的。你看,四個類別,我們在經過嚴格審查後,第一批只會接收a類的技術、科學、文教、醫學等方面的人才。
這些最優秀的猶太人,在計劃中將會被免費授予簽證,預期他們的人數不會超過三萬人。算上家屬,也不會超過十萬人。對於這一批人,我們會大方地接受他們,並且給他們的家屬提前發放簽證,但是,他們也必須和我們簽訂長期工作合同,否則將受到我們法律的制裁。你看,最短的工作年限要求,也達到了15年。
對於b類的商人,我們當然不會爛好人地接收。審核時,他們需要交納一筆數目龐大的『國際友誼基金』,當然,這是完全自願的。在他們繳納了這份基金後,我們就能給他們簽發前往中國的簽證,但實際上,他們卻只能前往巴勒斯坦,或者中東其他地方,甚至是美洲。
對於c類和d類,事務小組將會放慢審核速度,在找到一個強大的猶太人組織為他們買單前,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人,即便是普通工人,也將很難得到簽證。當然,極其熟練的工人,機會會大一些。你的級別也夠高,我可以給你透露一點,等將來緬甸北部的局勢徹底穩定了,只要猶太人肯拿出足夠多的財富,我們也是可以為更多的猶太人發放簽證的。」
「原來是這樣。這樣真是太好了。」何鳳山原本還捏了一把汗,作為一名外交官,他非常清楚,一旦幾十萬猶太人湧入中國,那麼,中國人將作為冤大頭,接受德國人擺下的爛攤子。
而如今,這位常司長的話徹底表明了,中國政府絕對不是傻子,相反計劃非常充分,提前準備和計劃,關鍵時刻紋絲不亂。
要知道,a類的人才才是猶太人中真正的人才,有他們的加入,再加上整個家庭的跟隨,他們在中國的長期工作中,將會爆發出巨大的能量。當然,他們也可以消極怠工,但前提是一旦被開除,又無法離開中國,那他們將淪落為苦力,甚至由於『對猶太人法案』而連新工作都找不到,更別說還可能有相關的法律制裁。
如此一來,他們只會努力地工作,既為自己拿到的簽證付出代價,也為養活那麼一家人。
b類的商人也不錯,只要你肯捐出足夠的錢,中國政府就可以把簽證賣給你。當然,你可以譴責這樣做很無恥,也可以說這樣很下流,但是,你可以不買啊。
你可以不買,沒有人逼著你買,中國人甚至不指望你買,總有人會買。或許一開始你可以拒絕買,但是,當戰爭來臨,作為支援中國人民經濟建設的『國際友誼基金』可是會漲價的。
c類和d類,在挑最熟練的工人,挑剩下後,這些普通工人,無業遊民,單身漢,破產戶們,如果找不到一個龐大的猶太財團為他們買單,他們的下場只能是等待,漫無邊際的等待。
「不過,委員長臨行前曾經開玩笑說,永遠不要低估猶太人的知識、智慧、狡詐、財富這四大類特徵。他告訴我們,如果猶太人愛財不要命,我們也不用憐憫他們。」常明山提醒道,同時把一份初期的『國際友誼基金』價目表遞給何鳳山,示意他看。
「是啊,猶太人的財富龐大的嚇人,尤其是許多隱形的猶太財團,猶太人富商,動輒就能拿出驚人的財富,如果他們吝嗇錢財,我們也不用為他們多考慮了。」
何鳳山看著手中的這份價目表,感到很高興。『國際友誼基金』雖然是所有猶太人都可以購買的,包括那些b類商人,也包括那些c類和d類,即便沒有猶太人組織為他們買單,只要自己能拿出足夠的錢,也能單獨購買。但是,根據簽證的日期早遲,最貴的自然是b類商人們需要支付的『國際友誼基金』,最優先時間簽證的價格達到了十萬馬克。而c類和d類的預期價格雖然低一些,只有數千馬克,最低的只有500馬克,但是,價格越低,排隊等簽證的時間卻能夠排到1941年……
不得不提的是,這份標注為『機密』的計劃書上明確地提到,除了a類人才,要拿到中國的居住證明,而不是去巴勒斯坦或者其他地方,需要另外支付費用。價格非常高。」
常明山:「簡單來講,我們是歡迎兩類人的,有才的和有財的。中國不是慈善國,也沒必要奉承猶太人。除了a類人才,其他的,我們只需要他們的財。」
「真是令人期待。」
何鳳山感慨道,a類就不說了,這些人才去了中國,一定會產生巨大的作用,畢竟,這等於是文明劫掠,直接搶走人家的高級人才。而其他的人,當然是拿錢來交換,至於到時候這些猶太人是去巴勒斯坦,去美國,去其他地方,還是去緬甸北部,對中國的影響都很小。
這樣一來,整個計劃除了收攏大批猶太人才外,還會獲取巨額的利潤。這也是為什麼中國政府願意付出代價來進行這件大工程的原因。
常明山沒有告訴何鳳山的是,在c類和d類,這兩大類將占德國猶太人達80%的人口,這兩類人的離開德國問題,將會有另外的談判,否則中國將不會大規模簽發籤證。
而德國政府,又只許可中國簽證。
這樣一來,即便許多猶太大佬或者財富勢力們一開始能夠對那些普通猶太人視而不見,但一旦局勢惡化,希特勒開始按部就班地處置猶太人時,他們同樣會找中國政府談判。在付出一筆龐大的費用後,中國才會開啟對c類和d類人的正式簽證。
「接下來幾年都將很忙碌,希望我們不會辜負委員長的期望。」常明山歎道,這是一件大事,一定要辦好的。數量如此龐大的猶太人,不是一天兩天會下定決心的,那些a類人才還好,見勢不妙就能走人,但其他80%甚至更多的猶太人,則可能猶豫,畢竟還沒有被逼到絕境,這些猶太人和他們身後的龐大財富力量是不會鬆口的,死到臨頭都不一定願意拿財富換生命的猶太人,也將可能會有少數。
但戰爭的來臨已經無法避免了,而猶太人的生存形勢,更加嚴峻。
「愛因斯坦先生,奧本海默先生,我們是老朋友,所以你們放心,在中國的能力範圍內,我們一定不會對猶太人的生存視而不見。不過你們也應該能夠瞭解中國政府的難處,所以採取了一些靈活的措施。」
9月初,在剛剛出席了全國教育工作者大會後,張蜀生在漢京接見了經過申請後,專門乘機前往漢京的愛因斯坦和奧本海默二人,他們是整個在華科技界的猶太人代表。
九月的歐洲,戰雲更加濃密,所有人都感覺到了戰爭的即將來臨,而希特勒的納粹政府更是發佈了新的『猶太政策』,對猶太人的壓迫進一步加劇了,在一個月的時間內,又有2000多猶太人被因為各種原因逮捕,被秘密處決的也不在少數。
愛因斯坦和奧本海默作為科技界的猶太人代表,前往漢京,就是請求張蜀生向猶太人伸出援手。
但以二人的智慧,又何嘗不知道,視猶太人如生死仇人,拿猶太人當政治武器的希特勒,如何肯輕易放人?雖然根據消息,中國政府已經在德國展開簽證申請行動,但是,他們二人知道,中國政府必然付出了代價,而猶太人也不可能無緣無故地得到離開的簽證。
他們前來漢京,與其說是求張蜀生救援猶太人,不如說是看看張蜀生的真實態度。
「我只有一句話轉告二位,能夠救猶太人的,永遠只有他們自己。這句話,你們也可以轉告給他們。」
張蜀生指的他們,是指一個叫做世界猶太人大會的組織,愛因斯坦二人來漢京,就帶了這個組織的一封密信。
平時特情部的安全人員是不禁止愛因斯坦等人和外界通信的,但前提是嚴格審查,確保不可能有任何洩密。當然,愛因斯坦等人由於種種原因,或是因為自己的中國家庭,或是因為無限的研究**,探索科技的**,讓他們自覺地堅決不提自己在中國做的一切。否則,他們任何試圖的洩密都將面臨懲罰,甚至還失去了接觸領先時代科技的機會。
這是他們所堅決拒絕的,這也是愛因斯坦等人娶了中國妻子的原因,那也算是一種表態。
這次就是猶太人組織寫信聯繫他們,希望他們通過在中國的影響力,讓中國政府加大救援力度,或者至少摸清中國政府的底線。
全世界,目前只有中國人和德國談判成功,能夠解決猶太人問題。
「張,你永遠值得讓我信任,正如我們在科技上的交流。」愛因斯坦坦然地說道,他很清楚,從那些消息來看,中國應該是看上了猶太的一些財富。
但這不是搶劫,而是自願。對於猶太人對財富的過度追求,愛因斯坦等人也是比較默然,如果有一種機會,讓猶太人拿財富換生命,他認為,這將是中國給猶太人的一種機會,而不是搶劫。
畢竟,中國政府肯定付出了秘密的代價,否則,以希特勒這個瘋子的為人,愛因斯坦光是想想就知道他不會答應讓中國政府為猶太人提供簽證。
送走了愛因斯坦二人,張蜀生不禁躺在辦公椅上沉思起來。
二戰爆發在即,各種情況已經說明,希特勒不會推遲太多發動戰爭的時機,從情報來看,他們更是即將對波蘭發動閃電戰。那位第三帝國名將曼施坦因已經迫不及待地想驗證閃電戰的威力了。
而中國,看似採取了和美國人一樣的中立政策,但在西方人眼中,他們卻是靠近德國人,和蘇聯人作對的。不過,對於中國人絕對中立的貿易態度,他們還是很欣賞的。
在亞洲,中國在暗中和英國較勁,是英緬戰爭中的一個潛在幕後者,這點英國人也意識到了,不過礙於兩國關係,英國人始終沒有突破最後的那層紙,更沒有在中印邊境玩火。
多年來,中國已經從當初的貧病國,徹底搖身變成了遠東強國,經濟實力和戰爭潛力在西方各國的評估表中,遠超日本。
「中國還是需要更多的時間,如果只是為了打贏二戰,明年就可以下令軍隊進攻蘇聯,或者進入東南亞,但那不符合中國的最大利益。」
張蜀生暗自思索道,讓日本人走在前面,去和蘇聯人先玩玩,和英法先玩玩,不過是為了爭取更多的時間。
至於遠東和東南亞,中國能放棄嗎?中國能把它們讓給日本人嗎?
顯然不可能,二戰還沒開始,日本人就迫不及待地準備和德國人一起上躥下跳,注定將吃一個永世難忘的大虧。
中國需要做的是,和美國人一樣,先悶頭賺錢,並且從美國人那裡搶到足夠多的市場份額,把原本應該由美國人賺的錢,變成中國去賺。並且,通過某種手段,讓這種因為戰爭而帶來的財富,變得比原本歷史上更為巨大。
也就是說,這場即將爆發的二戰,將會更加持久,更加慘烈,更加地充滿變數。
這也是張蜀生堅決下令搞好1938年閱兵式的原因,這樣能夠給即將迎來世界大戰的中國人以更多的鼓勵和希望,讓他們不至於生活在對戰爭的恐懼中,而是處於這樣一種心理:戰爭來了,我們的軍隊在哪裡!!戰爭來了,我們的復興黨在哪裡!!他們,將保護我們!!
一周後,1939年,9月8日,早上10點。
因為徹夜地工作,處理一個關於某種在研火箭上使用的水平陀螺儀的問題,張蜀生工作到很晚,原本第二天,以他的體質是完全可以早起的。
但不知為何,張蜀生卻有所預感地一般,死死抱住何凝,大戰連連,最終兩人都沒起床,破天荒的建國五年以來,第一次一覺睡到10點。
「叮鈴鈴……」
當臥室裡的電話聲突兀地響起時,張蜀生睜開了眼,他意識到,某種事情可能發生了,自己從原本的9月1日一直等到現在,沒想到蝴蝶效應引發的延誤,最終還是在8號這天到來了。
撫摸了一下何凝嬰兒般的睡臉,張蜀生披上衣服,下床拿起那部緊急電話。
「我是張蜀生。」張蜀生拿起話筒,那頭是特情部部長羅峰的聲音。「好,我知道了。」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張蜀生聽完就掛上了電話,隨即轉身,卻發現何凝已經睜開了眼睛,慵懶地問道,「慎行,發生什麼緊急事情了?」
張蜀生一邊穿著衣服,一邊笑道,「沒什麼,只是德國人進攻波蘭了。」
「呃,這是他們第幾次了?好像上一次是捷克斯洛伐克。」何凝嘀咕了一聲,根本沒意識到第二次世界大戰正式爆發了,也起床穿衣。
張蜀生穿好衣服,回頭抱住她,愛憐地說道,「老婆大人,報告你一個好消息。第二次世界大戰,正式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