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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嶺橫亙於我國中部,西起甘肅南部,經陝西南部到河南西部,主體位於陝西省南部與四川省北部交界處,呈東西走向,長約1500公里。是河水系與長江水系的重要分水嶺。
北側是肥沃的關中平原,南側是狹窄的漢水谷地。秦嶺主峰太白山海拔3767米,山脈多為褶皺斷塊山。
而素來有一說,秦嶺被尊為華夏文明的龍脈。
在西南聯治政府時期,鐵路建設就是一件有關經濟和社會發展的大事情,在20年代修通了直接出海的昆明——防城港的昆防鐵路後,又相繼修通了昆貴鐵路,隨後是成昆鐵路,成渝鐵路,成宜鐵路。
在1931年,廣州至南寧鐵路通車,1932年,南寧通往湖南方向的鐵路修到了湖廣交界處。
全國統一後,公路鐵路大建設被提上了最重要的政府工作日程,要建設新中國,要使得第一個五年經濟計劃實現井噴,交通一定是最需要下大力氣的地方之一。放眼全國來看,西南的交通最好,除了貫穿西南全境的鐵路系統外,公路樞紐建設也很完備,尤其是四川和雲南兩地,尤其發達。比如四川境內,光高速公路就有三條,成渝高速公路,成都—綿陽高速公路,成都—宜賓高速公路。而歷經五年多建設,終於在1932年通車的昆明——宜賓的昆宜高速公路終於通車,直線北上,高速公路能夠一路通到綿陽。這也就意味著,整個西南的基礎道路建設完全走到了全國的前列,連帶小半個西部都擁有了一個巨大的經濟槓桿——交通。
畢竟,這是張蜀生在西南建設近20年之後才取得的巨大成就。
除了西南的交通最優外,東南和北方的交通都很好,地勢平坦,地質構成不複雜,適合快速修路。而原有的公路體系就不算落後,東南和北方大部分地區,都能做到縣縣通公路,新的交通建設將和西南一樣,在五年計劃內做到鄉鎮通公路。也就是1939年前,保證與西南同步,在北部地區,東南地區,沿海地區,做到鄉鎮都通公路。鐵路方面,京廣鐵路將用五年時間全線改造、新修、通車。晚清至民國修建的舊有的京漢鐵路、即將完工的粵漢鐵路,都難以符合新中國的使用需求,在改造京漢鐵路和粵漢鐵路的同時,修通武漢長江大橋,將是兩方面的重點工程。整體來看建設難度不大,主要是改造工程,粵漢鐵路的工程量只剩下四分之一不到,其他的工作將集中在改造和武漢長江大橋上面。
除了京廣鐵路要確保全線通車外,武漢—漢京鐵路,漢京——上海鐵路,在原有正太鐵路基礎上修通的隴海鐵路將是另外一條修建+改造大動脈。
最後是蘭新線,蘭州至烏魯木齊的鐵路線,將是計劃中最晚通車的鐵路線,由於全線的施工難度同樣很大,又毫無鐵路基礎,預計要到第一個五年計劃的最後年份才能通車。
這樣一來,看似新中國的新修交通工程數量龐大,工程眾多,但實際卻只有:寶成線,蘭新線,隴海線需要下大力氣,其他的要不是改造,要不就是接攏兩個城市之間的某一段。
重點鐵路同時開工,是一種大手筆,體現了政府的建設決心。比起後世的解放同期時間來,工程量大了一倍左右。但是,這三條鐵路線,除了寶成線由於過於危險,難以使用大量當地群眾參與施工建設外,蘭新線和隴海線都能夠使用大批的當地群眾,參與築基、搬運等工作。要知道,同時期的蘇俄,修路的時候就用了差不多同樣的辦法,前方瘋狂地挖路築基,後方就運來鐵軌和枕木開始鋪設。這種速度是極其驚人的。尤其是在人煙稠密的隴海線,鐵路的修築速度將會很快。相對來講,蘭新線將會慢不少。
而這些鐵路工程,從1933年建國後就迅速地開始了,尤其是寶成線,直接動用原西南的鐵路工程大軍。整個寶成線由於擁有廣元——成都的鐵路基礎,分廣元和寶雞南北兩個大方向同時進行。為了確保工程的進行,新中國在寶雞同期開始了許多產業佈局,比如寶雞鋼鐵基地和寶雞水泥廠,寶雞機車廠等,而在廣元方向更簡單一些,成渝宜經濟圈的大批優良鋼材、現成的鐵軌,水泥甚至是現成的涵管等集中裝車北上,所以,廣元方向的進度是最快的,採取多點同時開工的辦法,建國後半年的時間,就從廣元修過了陽平關,直抵略陽,這個速度是非常嚇人的,足足140多公里的鐵路里程,只用了半年時間就修成了。但前提是,動用了西南龐大的工業基礎、工程機械以及六萬多人的鐵路築路大軍。這雖然和後世最高紀錄一個施工集團多線開工,一年修通上千公里無法相比,但卻是此時中國的一個記錄了。畢竟,廣元到略陽的路,也非常難走。後世五幾年修的寶成線,也花了5年時間才通車。而同期,寶成線的施工機械、技術、材料是要先進的多的,而線路勘測也不用花費太長時間,上級下發有經過實地複查對比過的最詳細的施工圖。
那是在1931年就開始的工作了,當時張蜀生給交通部下發了一批寶成線詳細的勘測數據,只說是從一個外國築路科學隊那裡買來的線路圖,由交通部組織人員用了三個月的時間進行實地復測對比,證明了可靠有效。
呂征是巴蜀日報的一名記者,自從接到報社安排採訪寶成線的任務後,就隻身一人趕往廣元,見到了自己的助手,當地嚮導貝英明後,就迅速動身坐上運送築路材料的機車經陽平關前往略陽。
「老貝,聽說這寶成線的修建難度可是中國甚至亞洲第一?」來之前,呂征就惡補了很多關於寶成線的資料,但卻寥寥無幾,只知道這條寶成線是國家一級重點工程,也是數萬築路工人連冬天都無法休息,寒冬也戰鬥在築路前線。
他還從新聞報道方面查到,寶成線是一條耗資近4億新人民幣的鐵路,採用全線電氣化設計,為了考慮生態、提高車速、減短鐵路里程,採取了多打洞+架橋的辦法。其中海外華人捐款就達到了近0.5個億。
其中還有一個數據,寶成線廣元方向的修築工程,單是工程機械就集中了西南大約30%的機械,這是一個非常龐大的數字。
「是啊,修建難度大,光一道秦嶺就把人給難上了天,別說整個亞洲,放眼全世界,這樣一等一難度的鐵路,也找不出來多少條。」貝英明原本是準備開旅行社的,但接待報社記者久了,反而轉製成了專門的媒體嚮導。
兩人交談著,外面傳來的是機車在夜間前進的聲音,不太大,這就是電氣化鐵路帶來的好處。國外雖然在1879年就出現了電氣化鐵路,但在國內,在秦嶺這樣複雜的地方修建電氣化鐵路,是對新中國鐵路技術的一個大考驗,但目前來看,至少成都一路北上到略陽,已經能讓機車通行了。
第二天天亮不久,只拉著幾節鐵軌的機車就過了陽平關,一個小時後就到了略陽,兩人下了車,開始朝真正的秦嶺深處出發,沿路上乘坐的是築路隊的小型軌道機動車,略陽再往北暫時不通鐵路了。
又經過半天的趕路,兩人終於進入了秦嶺腹地,海拔越來越高,山勢也越來越險。
「老呂,不能再往前走了,前面就是開山打炮的地方了。」
呂征和貝英明下了軌道車,站在半山腰,能夠看到前面一公里的山崗上,築路隊正在險峻無比的半山腰打炮眼,偶爾有隆隆的炮聲傳來,隨即就見到巨石飛濺,掉入深淵中。
「雖然寶成線的設計是以多隧道和橋樑設計為主,但許多地方還是不得不採取盤山而上,盤山而下的設計,七拐八拐,明明就兩條山脈的距離,要走大半個小時。」
貝英明抬手指著前面的山腰,可見到許許多多的築路工人,正在山道上來往忙碌,山腰便道上有許多汽車、馬車、人力車再來來往往。
今天的秦嶺雖然沒有下雪,但前幾天卻是下得很大,蒼翠的群山能看到白雪覆蓋近半,但就算如此,築路工程也沒有停止。
在呂征他們身邊,正在進行著鐵軌鋪設,許多西南鐵路局的工人,正在從軌道機動車上抬下來一根根鐵路,或者從汽車上卸下來,然後鋪設在已經完成了築基、夯實的路基上。陸基的鵝卵石上面全都蓋著一層厚厚的雪。貝英明介紹說,這些鵝卵石都是從山谷的溪流中掏上來的。
「好熱鬧的場面。」
光是呂征看到的,就是上萬人的工地,偌大的險峻秦嶺,並沒有攔住這些勤勞的築路者們,大雪一停,築路工作便迅速恢復了。
「走吧,去前面看看。」
兩人隨即前行,沿著山腰便道,在叢山峻嶺間艱難地前進。不多時,卻是來到了一處工人的臨時休息點,也是工人在山上的住宿點。
一片被清空出來的偌大林地,大約有兩百多個簡易的大帳篷,軍綠色的,很像呂征曾經見過的軍用帳篷。帳篷間沒有大人的身影,卻能見到許多孩子們跑來跑去,一邊玩雪,一邊哈著手暖手。
偌大的營地,居然傳來一陣讀書聲。
「天門中斷楚江開,碧水東流至此回。兩岸青山相對出,孤帆一片日邊來……」
「小傢伙,大冷天的還看書啊,不冷嗎?」
呂征轉到一個大帳篷面前,卻看到一個**歲的女孩子正坐在一個炭盆前看書,神神情專注,直到聲音響起,才注意到來了外人。
「不太冷。」女孩指了指炭盆,面對陌生人有些寡言。呂征走到帳篷前看到,炭盆後面不遠的小床上,還有一個被裹得嚴嚴實實的小傢伙,約莫只有兩三歲。
「叫什麼名字呀?叔叔看看你的課本好嗎?」
「嗯……我叫葉小靜。」
「放心吧,叔叔不會弄髒的,哈哈。」呂征脫掉手套,這個孩子明顯是在其他地方上學的,這種課本他很熟悉,現在全國都在用這種課本。新中國的教育雖然是免費的,但也有許多不得已的地方,在學校,樸素教育和節儉教育一直抓得很好。小孩子原來看的是一篇古詩《望天門山》,小學三年級的課本。
或許是因為在學校受到的教育,女孩並不怕生,回答了幾個問題,原來,這些孩子都是築路工人的子女。工人忙著修路,沒時間回附近的城市看望孩子,政府就在寒假集中把孩子們送到工人集聚點,過完年又回到學校繼續上課。他們這些鐵路工人的孩子,由於長期父母不在身邊,平時在學校住宿,能夠安心學習,衣食無憂。
當呂征問他,父親和目前在哪上班的時候,她站起來,走到營地邊,指了指對面的懸崖,原來,她爸爸是爆破工人,她媽媽是爆破技術工人。兩人在一個班組,整天負責的都是在峭壁上鑽洞放炮。
「叔叔,爸爸說,等鐵路修通了,我們就能坐著火車去西安看古城牆了。」
呂征點點頭,很是感動,孩子好不容易放個寒假,卻只能晚上才能和爸媽聚聚。
「小靜,你長大了想做什麼?」
「我想當一名鐵路工人。」
「為什麼呢?」
「等我爸媽老了,我就能繼續修路,讓他們老了,能夠坐著火車去拉薩看日出了,課本上,拉薩的日出可美了。」
呂征的眼眶微微有些濕潤,據貝英明講,由於特殊時期,像這種父母都是鐵路工人的情況現在很多,很多人注定將一生都在荒郊野外奮戰,為的不過是讓新中國的交通能夠四通八達。
鐵路工人說不出太多大道理,只只好告訴孩子,鐵路修好了,就能去西安看古城牆了,而孩子則認為,將來自己把鐵路修好了,就能讓爸媽去拉薩看日出了。
告別了葉小靜後,兩人繼續沿著山向下走,遠遠地看到許多持槍的軍人。
「那是日軍戰俘,整個寶成鐵路廣元方向,除了五萬多中國工人外,還有四萬多日本戰俘,他們做的是最苦最累的活。」
從呂征的方向看去,下面近乎谷底的方向,能看到密密麻麻如同螞蟻一樣的日本人在勞作,他們在用自己的勞動為戰爭中的罪行贖罪。
「全國範圍內,足足有四十多萬日軍和三十多萬被抓捕的武裝僑民參與勞動改造,光是鐵路方面,從隴海線到寶成線,都有他們的身影。」
接下來的一周,呂征和貝英明都待在了秦嶺上,看著秦嶺熱鬧非凡的工地,這種遠在塵囂之外的建設,深深地打動了呂征,這不是他採訪過的第一個工地,作為巴蜀日報的記者,他走訪過大大小小幾十個中大型建設工地,這些在第一個五年計劃期間被列為重點項目的工地,都曾經打動過他,但唯有寶成線的築路工人深深地打動了他。
「這次採訪任務完成後,就該去川藏公路的工地看看了,我應該寫出更多的新聞稿,反映這些遠離人們視線之外的築路工人們的辛酸與付出,讓整個民族都記住他們為新中國崛起所作出的貢獻。」
呂征決定了,自己將把近幾年的職業生涯,用於記錄普通勞動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