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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一七事件發生以後,舉國震驚,無論是各大著名報社,還是一些知名社會團體,社會賢達,宗教人士等等,紛紛發表抗日宣言。一些著名人士如蔡元培、魯迅等人,更是發起了一些愛國活動,號召南京政府和東北軍通力抗敵,反擊日人對我東三省的侵略。
在西南總長張蜀生發表電台宣戰講話後,蔣介石也不甘落後,一改之前反應遲鈍的局勢,在南京發表了南京國民政府告國民書,在這份洋洋灑灑的抗日宣言中,蔣委員長決定對日本進行反擊,即刻命令張學良組織東北軍之精銳,進行有效抗擊。
「……國之東北,地廣人多,資源豐富,乃是我華夏根本之一。日人猖獗,佔我東北河山。中正雖無古人之大賢能,倒也知曉保家衛國之重要。即刻命令東北邊防司令公署張學良將軍,整飭東北軍之精銳,率數十萬之虎賁,揮軍瀋陽,克敵解圍……」
南京政府這次的命令非常嚴厲,連發幾道急電,讓張學良揮軍北上解救瀋陽之圍。接到南京政府命令的張少帥,也沒有再拖延,第一時間動身趕往東北,一邊調集東北境內的其餘各部東北軍,一邊調動平津一帶之東北軍精銳,準備親率大軍救援瀋陽。
瀋陽是不得不救的。
如今瀋陽雖然被日軍三個師團和大量守備隊圍困,但城中還有王以哲等人率領的第七旅和警察部隊等近萬人。在全國一浪高過一浪的抗日呼聲中,瀋陽已經成了一種標誌,誰丟了瀋陽,或者誰不去救瀋陽,都會成為民族罪人。
然而,局勢發展之快,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當張學良好不容易湊夠了一筆軍費,籌了一點作戰物資,傾家蕩產準備硬著頭皮去救援瀋陽時,瀋陽卻被攻破了。
血戰一周後,第七旅的主力由東北軍參謀長榮臻帶著從北門方向突圍,結果遭到日軍駐朝師團第十九師團和關東軍第二師團的阻擊,所部損失極為慘重,僅有不到兩千人突圍。
城破前,王以哲中將在瀋陽的東北邊防司令公署自殺殉國,
日軍順利攻佔瀋陽,當天以清除東北軍殘部為民,大肆燒殺搶掠,在瀋陽城中犯下纍纍血案。不過,東北軍在突圍前,原第七旅特戰營一部官兵炸毀了瀋陽兵工廠和軍火庫,甚至連瀋陽軍用機場的眾多飛機也被一把火燒了乾乾淨淨,留給日本人的是滿地灰燼。
另一方面,日軍不但從朝鮮抽調第十九師團和朝鮮軍一部,更是從國內緊急運送了兩個師團登陸東北,至此,日軍在東北的總兵力達到五個師團,外加原來的鐵道守備隊和在鄉日本軍人,軍隊數量直線趨近二十萬。
為了運送增援師團,以防關東軍被反應過來的東北軍吃掉,日本人不但緊急運送了兩個師團登陸東北,還將以赤城號航空母艦和加賀號航空母艦為首的一個特混戰隊調到了渤海。而在佔領瀋陽後,日軍不到一個星期就完全修復了瀋陽機場,至此,日軍的空軍也開始加入到侵略東北的軍事行動中來。
張學良進退不得,只好率領大軍留駐錦州一線,靜觀日軍行動,不再倉促北上。
這時候,已經是1931年10月下旬了。
蔡鍔原本是往北平去的,可惜沒有碰上張學良,這才一路北上到了錦州。
「校長,我們還是早點去見張學良吧。」
隨行的秘書修承浩見蔡鍔有些出神,小聲提醒道。
「走吧,讓師傅走慢一些。」
坐在黃包車上,蔡鍔有些出神地望著這個陌生的城市,不論是之前的北平還是現在一路北上到錦州這之間的幾個城市,都給他一種非常陌生的感覺。
當年棄武從文的他,晃眼一過已經任職華夏軍校校長一職長達15年了。從三十多歲到四十九歲,當年意氣風發的他,此時也是華發早生了。比起當年,如今的蔡鍔雖然不再執掌軍權,但卻無形間更多了一份威嚴,連跟了他許多年的秘書修承浩都會偶爾產生一種畏懼。
這些年,長居西南,蔡鍔已經習慣了在華夏軍校的生活,說起來,他離開華夏軍校的次數都少得可憐。早年奔波累了,他不如蔣百里,直接將家搬入了華夏軍校住宿區,每天在軍號聲中起床,陪著學生們一起出早操。
他也習慣了西南的繁華,從梨樹坪到會澤,再到昆明,西南的繁榮甚至連他都習慣了,而沒有意識到那種劇變對如今的中國意味著什麼。十五年的時間裡,西南已經將整個中國甩在了身後。比如昆明,馬路上越來越多的小型汽車,往來於各大街道的公共汽車,甚至還有學校校車,醫院的救護車。街上看不到流浪乞兒,人們臉上不再是饑黃的菜色,滿臉洋溢著幸福,每個人的步伐都是剛健而有力的,就連小商販的嗓門也格外地響亮。寬闊的街道兩旁是越建越高的樓,低層的商店裡,總是能夠買到許多遠銷國外的商品,從家電到新式打火機,以及香煙,花哨的糖果等等,門類齊全的商品,它們大多數的價格卻連普通的工人或者農民也買得起。
而北平呢?錦州呢?
落後的城市,低矮的貧民窟充斥其間,赤腳丫子到處跑的窮孩子,苦力哈哈們扛著貨物在街邊巷子裡穿來穿去。
北平倒是有電車的,但那鐵皮桶子一樣的車,蔡鍔自己都坐不習慣了。
「翰青,你們家新房怎麼樣?」
下了黃包車,前面不遠處就是張學良在錦州的臨時駐地了,門口已經可見到持槍的衛隊,一改東北軍懶懶散散的作風,倒也把腰桿挺得筆直。
「呵呵,挺好的,四樓的位置,采光度很好,還有就是離長志和婉君他們上班的醫院近,方便年輕人上班。」
修承浩是上個月剛剛搬進新居的,原本在華夏軍校宿舍區的房子,因為並不是免費的,而是要從工資裡逐年扣除,在兒子結婚後,也顯得有些小了。為了讓兒子媳婦上班近一些,他做主搬了出去。自己每天騎自行車上下班,倒是很方便。
「嗯,有一次路過那一片,我也看到了,挺好的小樓,六七層高,很適合年輕一代的居住。」蔡鍔說話間,放眼四周,入目皆是一派破舊,如同十幾年前的西南一般,不禁歎氣道,「唉,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這整個中國大地,才能過上西南那樣的日子。如今南京政府沒倒台,日本人卻來了,民族的苦難,何處是頭。」
他清楚張蜀生並不是一個殘暴的領導人,在解放某些地區的時候甚至過於謹慎了,臨危受命前往北方之前,他和張蜀生有一次長談,建議他要適當放開手腳,解放更多的地方。張蜀生當場向他透露了正在制定一個新的的解放作戰計劃,也算是讓他很滿意。
「蔡將軍!!」
張學良是接到機要秘書閭正德的報告,說是蔡鍔從南方趕到北平,又從北平趕來錦州,萬里迢迢有事相商。
說起蔡鍔,雖然是護國名人,但張學良與他卻是沒有太多交集的。而老帥張作霖也不過和蔣百里有些隙端,對於蔡鍔,張學良更多的是聞名已久。
真見到蔡鍔,卻和傳聞中那個意氣風發,為國為民的年輕將軍結合不起來,反而是華發早生,整個人身上有一種不在高位卻勝似位高權重者的懾人氣勢。
僅只兩個人。這個昔年的護國名將,就帶著一個秘書來到了錦州。
「蔡公請上座。蔡公德高望重,又是華夏軍校之校長,教務何其繁忙。漢卿何德何能,敢勞蔡公萬里來見。諸般教導,只需一封電報,漢卿定當深思熟慮。」張學良也清楚,蔡鍔雖然不是西南高官,但也是西南一員了,此番前來見自己,肯定是因為東北的戰事。東北戰事頻傳,遠遠超過他的預期,當下也沒有多作閒話,揮退了左右,開門見山地談起來。
「日人猖獗,在我東北連番挑起戰端,是存了盜取整個東北的禍心啊。我雖無軍職在身,但也心繫東北。實不相瞞張少帥,此番前來東北,是為西南聯治政府最高領導人張蜀生傳遞一些信息。」蔡鍔也沒有空話,如今形勢緊急,張學良按兵不動,顯然是被日本人的囂張氣焰攝了鋒芒,有些怯戰了。
「西南張總長?漢卿無能,怕是讓張總長看了笑話了。」張學良不禁自嘲道,他對張蜀生倒沒有什麼特別的牴觸情緒,在他看來,不外乎是一個強大一些的軍閥,中國的形勢,只是從諸多軍閥變成了兩大軍閥,談不上什麼太大的生死陣營之分。「蔡公這一路趕到錦州,想必也聽到了不少消息。日人猖獗,攻勢猛烈,東北軍不比西南勁旅,恐有不敵啊。」
「少帥的擔憂,我何嘗不知道,東北軍幾十萬兒郎,少帥這一家之主自然是不能草率了。不過,日人進攻勢頭迅猛,就算東北軍全線壓上,東北腹地怕是也難以保存。」
「也怪我,平時鬆懈了對部隊的要求,導致訓練不足,軍械不良。」還有一點張學良沒說,不少部隊甚至連軍餉都被中低層東北軍軍官吃空了,這次還是東拼西湊才補齊了。總的來說,東北軍上下是一團混亂,除了能指揮動部隊以後,張學良實在不敢保證這樣的部隊面對關東軍時,能有寸功。
精銳如第七旅也擋不住日軍,何況是其他更差的東北軍。
對於東北軍存在的各種問題,身為華夏軍校校長的蔡鍔怎麼可能不清楚,甚至軍校教學中,東北軍屢屢還成為反面教材。然而,這個時候,說誰的責任是不恰當的,擋住日本人,避免日人的侵略向關內火速蔓延才是正事。
「如今的局勢,還請蔡公指點一二。」張學良說的是大實話,此時的蔡鍔在他眼裡,已經是國內的軍事大家了,如今不管是他張學良還是東北軍,都站在了風口浪尖,上有命令,下有情緒,中間還有億萬國人的悠悠之口。
「事已至此,東北軍只有三條路。一是調轉方向,大踏步朝關內撤退。二是立即進發,向瀋陽一線進軍,和日軍比個高下。」蔡鍔說道。
「無論是我還是東北軍,都沒有了退路,如果不戰再退……至於進軍瀋陽,蔡公是明白人,就憑目前匯攏的東北軍,怕是凶多吉少。」張學良知道,這兩條路都是絕路,都行不通,「作為一名軍人,我張學良也有些血性,戰死東北也沒有什麼可怕的。但一旦這些東北軍精銳葬送在關外,整個平津一帶也難保了。」
蔡鍔點點頭,「日軍鋒芒太勁,東北軍準備不足,南京政府也準備不足。既然如此,少帥不如駐軍錦州一帶,在寧遠、錦州、山海關一帶構築一條新的防線。這條全新的寧錦防線如果配以東北軍近二十萬大軍,反擊日人或許有所不足,但一定能在阻止日軍入關,為整個中國贏得時間。」
「扼守錦州?」張學良聞言,久久無語,目前來看,這條路確實是最應該選擇的,不過,他也清楚,一旦自己選擇扼守錦州,那麼整個東北軍在中國的時代浪潮中將再無建樹,自己也將寸步難離。
是拋棄雄心壯志,誓死阻擋日軍南下,還是揮軍退入關內,另謀他路?
「這也是西南張蜀生張總長的意思?」
「張總長是支持少帥的個人決定的,他相信少帥一定會選擇一條正確的道路。他讓我向少帥帶句話,只要東北軍願意構築寧錦防線,阻止日軍南下,西南可以提供一定的資金援助和軍事援助。」
援助東北軍抗日,在日軍南下的道路上維持一支相當數量的抵抗力量,是張蜀生的意思。和原本歷史上有些不同,從最新得到的情報來看,因為戰事進展順利,東北軍的抵抗力度出乎日本人的想像,尤其是與東北軍精銳第七旅一戰瀋陽後,對整個東北軍的戰鬥力有了重新的評估的關東軍,正在密謀南下。
這和歷史上已經有了相當大的不同。如果不加以阻擋,而是一廂情願地祈禱日本人不要關外,張蜀生很可能成為民族罪人。
因為在這個時代,沒有任何一個人比他更清楚,日本人對中國乃至整個亞洲的野心,究竟有多大。
「軍事援助和資金?」張學良有些心動了,這是他最缺乏的兩樣東西。南京政府雖然一而再再而三地發來抵抗電令,但卻一沒給槍,二不派人,三不給錢,光靠喊口號一樣地催自己進軍東北。
他張學良倒不是怕失敗,而是到了這個田地,他很難想像,萬一東北軍兵敗如山倒,整個平津一帶,甚至是整個華北,都將陷入戰火中。
「我張學良也不是懦夫,如果能得到有效支持,這場仗,我願意和日本人打下去。只要我張學良一天不死,日本人休想大踏步南下。」
張學良也清楚,到了如今,無論是蔣介石還是更南方的張蜀生,都希望自己能擋住日本人。他也得到了情報,日人的增兵動作越來越大,關東軍和駐朝鮮日軍達成了某種默契,聯名上書天皇,要求將大日本帝國在華利益擴大到關內……
「只要少帥能抗戰之決心,張總長一定不吝支持。首批兩萬支步槍和120門火炮已經運抵天津,外加蔡某身上這100萬元抗戰經費,都將是第一批支援。」
張學良有些吃驚,暗道西南的動作好快,這九一七事件發生不過一個月多時間,他居然不但調集了第一批軍火,還送到了天津碼頭。100萬西南人民幣的價值,他是知道的,絕對足夠第一期防線構築的經費了。「張總長真是好氣魄。」
其實,張學良心裡,是不太相信遠在西南的張蜀生會真心抗日,畢竟,以如今的思維,軍閥們不論大小,都是自家只管自家事,遠在幾千里外的事情幹他何事?
也許他是一個真正的民族復興主義者吧。
張學良不禁暗道,從各種報道來看,這個張總長確實是以實現華夏復興、讓國人富裕自強為政治口號的。
看著蔡鍔遞出來的那張匯票,張學良也算最終作出了決定,「也罷,此時進退不得,東北軍留駐錦州,構築防線,防止日人南下或許是最好的辦法。不過漢卿無能,還望蔡公多留些時日,這寧錦防線的構築,還要蔡公多多提點。」
蔡鍔點點頭,笑道:「既然方針已定,那麼凡事都好辦。我閒散多年,對這帶兵打仗的事情也不精通了,倒是這次帶的幾個學生,現在人還在北平,他們都是軍事方面頗有一手的人才。希望能對少帥構築寧錦防線起到一些幫助。」
「這實在是太好了。」張學良也不傻,蔡鍔畢竟是南方的說客,不可能留在東北軍裡幫自己,反而是這幾個華夏軍校的學生,雖然有南方之嫌,但畢竟是號稱「國之軍校」的華夏軍校學生,並不算真正的西南軍人。自己用他們,就不會有人閒言閒語。
而且,這個寧錦防線,他也相信是西南軍方提出來的,讓這些人來幫自己,也許真的能構築一條堅固防線。
蔡鍔最後說道:「西南張總長畢竟是心繫整個民族的。他不但不攔阻這些學生前來東北,反而準備鼓勵一些退役的優秀軍官自主性地加入到抗戰中來。穩固的防線,還是需要有高素質的軍人,少帥對東北軍的訓練,也應該抓緊了。」
「多謝蔡公吉言,此事容後再議不遲。天已近午,還是請蔡公嘗嘗這北地的一些家常菜吧。」
「如此也好,來日方長。」
蔡鍔笑道,張學良啊張學良,你父親當年拒絕不了日本人的誘惑,如今換了你,又能長出三頭六臂來?何況,如果真的不做出一些改變,光靠一條防線,怕是擋不住日本人一次大規模進攻。
不過這些都不是他需要關心的了,西南自有西南的計劃,他關心的是,即將在南方上演的新一輪解放戰爭。
與此同時,廣東沿海,一系列軍事準備正在積極進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