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7年11月,日本福岡。
福岡,古名博多,曾經是倭寇奴國農耕化的祥地,也曾經是大元進攻倭國的古戰場,更是倭國豐臣秀吉的再興之地。作為倭國人眼中的古都之一,福岡代表著一種跳板式的精神。
通過它,倭國日本能用它那充滿著欲-望與野心的目光眺望亞洲各國。
今天是福岡人的白秋節,為了紀念他們所謂的文人北原白秋,在每年的11月1日∼3日都會舉行盛大的活動。江中漁船上,人們點燃煙花,一邊哼哼呀呀地唱著童謠、歌曲,一邊在這迷醉的夜晚,喝酒作樂。
臨江的一家溫泉旅館,面對江面的窗戶裡顯露出一個男人的身形,夜風如刀,他卻站得筆直,如鷹隼一般的眼神,盯著江上的載歌載舞,盯著那些江邊酗酒的浪人。大聲的呵斥,野蠻的推搡,節日的夜晚卻顯得那麼迷亂。
不知什麼時候,灰濛濛的夜空居然下起了小雨,僅有的兩三盞路燈出的昏黃光暈已經徹底被雨霧擋住。
「督軍,下雨了!」
副官取下衣服架上的大衣,給站在那裡望著江邊出神的蔡鍔披上。蔡鍔沒有做聲,依舊靜靜地望著江邊,剛才那個方向傳來了一陣帶著熟悉鄉音的叫賣聲。
「Д⑦ЕЁソ串刺ウ……れゆウゆД⑦ЕЁソ串刺ウ」一陣帶著中文腔調的叫賣聲沿著江邊由遠及近,蔡鍔忽然沒來由地眉頭一動,露出一絲無奈的苦笑。
「督軍,怎麼了?」
「一個賣冰糖葫蘆的中國人。」蔡鍔頭也不回地說道。
「唉,都是國內太窮了!」
蔡鍔點點頭:「當年我們士官學校那一批人,還有官派的專款。可是同時期的不少學子為了開拓眼界,師夷西學,卻又囊中羞澀,不得不選擇一水之隔的日本。聽這聲音,怕是勤工儉學的學生吧。」
冰糖葫蘆的叫賣聲由遠而近,即便是在夜雨中,那種不同於日本商販市儈無比的嗓音,卻如同雨中的一段小插曲,讓蔡鍔聽得出神。
那叫賣聲中有著一股令人動容的腔調,聽著很熟悉,瞬間居然讓他想起了在雲南遇到的那位年輕人,不由心頭一動。
「穎川,你還記得那位張蜀生嗎?」
「張蜀生?是那個給了督軍一種神奇的藥,讓督軍徹底康復的那個民團團長嗎?督軍怎麼忽然提起他了。」副官蔡穎川一邊關上另外兩扇窗戶,端來一杯從國內帶出來的清茶泡好的香茗。
蔡鍔微微點頭,輕吁了一下,「可惜,百里兄與他緣慳一面,如果得見,必然引為一時知己。」
「百里將軍和督軍乃是兄弟之誼,又是同門,既助督軍討袁,又一同前來日本照顧將軍。如今歸國任職總統府,倒是先行一步。督軍回國之後,依然是互為臂膀。」
「討袁北伐,領兵殺伐之事,早已倦怠。當年所謂三傑,閏農兄任職湘岸榷運局長,百里兄先是司職保定軍校,隨後助我討袁。如今居然也漸漸動了偃武立著的想法,唉,唯有我,先是軍旅操勞,換來個沉痾將死之身。如今僥倖不死,再次回國,自當另外活個名堂。」蔡鍔低沉的聲音中,似乎透著某種明悟,「我如今才現,百里兄卻是過我許多。」
「督軍怕是妄自菲薄了,誓師討袁保全民國基業,大總統都稱讚督軍是國之巨擘。」
「穎川,你不懂的。當年恩師與百里兄屢有爭執,我與他幾次私下交談,百里兄都曾言日本乃是中國之巨患。這與那位張團長所言幾乎一模一樣。大方向上,我不如百里兄多矣,他是站在了民族的角度,站在了國運的高度去看問題。」蔡鍔依舊盯著江邊,低聲笑談道:「我和他說起那位張團長,他也直稱異人,要是……」
忽然蔡鍔停了下來,哼的一聲粗重鼻息,似乎表達了這突如其來的憤怒。
蔡穎川將頭探出窗戶,藉著微弱的路燈光,看到江邊已經圍了一堆人,吵吵嚷嚷的聲音頓時響起,打破了江邊夜雨的寧靜。
江邊,青年看著被推倒在地的小推車,冰糖葫蘆滾落的到處都是,再被一隻隻髒腳踐踏,正要站起身來,卻被幾個浪人一把推倒。
「你們不要欺人太甚。」青年忽的一下爆出巨大的力量,翻身站起,右手一翻已經多了一把匕。
「哈哈哈……真是支那豬。撞到了我們大日本國民,不賠錢還想反抗。」一名浪人頭子似乎被這個中國人激怒了,欺負過許多次中國學生的他,早已習慣了那種一腳踢過去放不出來半個屁的懦弱,一把抽出腰帶上的脅差小太刀,挑釁說,「想打架,只用它,我就能宰了你這頭支那豬。」
圍觀的浪人一陣叫好,囂張的聲音傳出好遠,一個個醉的東倒西歪的,慫恿著浪人頭子教訓一下眼前這個低賤的支那豬。
青年死死地篡住手中的匕,陰狠地一笑,「士可殺不可辱,老子還不至於怕死。尤其是面對你這樣的畜生。」
「八嘎!」浪人頭子被激怒了,手中的肋差小太刀就要刺過去。
青年見對方一刀直刺過來,身子一偏,匕一低,整個身子下傾,就要刺他腰部。
「啊!」兩聲慘呼聲幾乎同時響起,浪人被青年不要命的打法刺中右腰,一刀劃過去,傷了皮肉。青年也被小太刀貼著肩膀劃拉出來一道兩指寬的血槽,鮮血頓時噴湧而出,濺得到處都是。
「咳嘿嘿……」青年捂都不捂傷口,揚起匕還要再戰。
中國青年的堅韌終於激怒了這群浪人,原本的單打獨鬥眼看就要變成一起上,看著路燈下明晃晃的刀光,青年心裡哀歎一聲:娘,沒人給您養老送終了,但兒子沒有丟人。
「咦!」被團團圍住的青年眼看逃生無望,又遇到這一群日本畜生,就想衝上去,拉一個墊背。卻見四周忽然躁動起來,原本圍得自己密密麻麻的畜生們居然退到了一邊。回頭一看,一個軍人打扮的男子,手中正拿著一隻手槍指著這群畜生,他身後不遠處,還有一個西裝青年也掏出了手槍,對著這一群浪人。
「給這名年輕人跪下道歉!」
「八嘎,敢惹我們黑龍會的麻煩,你是誰。」浪人頭子酒也被嚇醒了,見對方的軍服也猜到了什麼,呵斥道。
「蔡鍔!」
浪人們最後還是退走了,不知道是因為蔡鍔臉上的重重殺機,還是因為黑龍會的小頭目知道了來人的底細,最終還是在槍口直指下跪地道了歉,青年也逃得一命。
……兩小時後
「蔡將軍,日本民族劣根性極強,前有甲午事件,又有我在日本留學四年之親見,其中種種緣由,他日之倭國日本必為我中華大患。蔡將軍,你是我國人中難得的上將之人,一定要重視日本人的狼子野心。」剛剛包紮好傷口的受傷青年霍定國死死地抓住眼前這位將軍的手,掙扎著想起身,卻被蔡鍔伸手制止了。「蔡將軍,晚輩留學日本四年,在那6軍士官學校裡見慣了各種日本軍人凶殘的**嘴臉,整日裡談論的都是如何侵佔中國好處。他日這一批軍人一旦掌控軍權,必是我中華大患。」
「細細想來,何止如今,我當年那一批同學,不也是那番嘴臉嗎。只是,如今他們早已身居高位,東條英機,筱塚義男這批人個個都不簡單啊,日後為禍的能力怕是更大了。」蔡鍔親自給他加蓋上軍大衣,聽這個霍定國說了一個多小時,心裡已經是感慨不已,此人確實是難得的天才,如果不是自己趕上了,怕是一個中**人未來的天才級人物,就要死於這個雨夜的江邊。
「你一個放牛娃出身,居然能靠著各種謀生手段漂洋過海留學日本,實在是智慧過人。一番談吐更是不凡,軍事戰略方面的見解已經過當年懵懂的我,與百里兄有的一比。好好睡一覺,明日我帶你回國。大男兒一番所學,定要一展宏圖。」
「蔡將軍,謝謝!」
青年霍定國或許根本想不到,自己一個留學日本6軍士官學校的天才本應該在這個夜雨霏霏的傍晚死去,因為歷史上眼前的蔡鍔將比自己更早死去。
只是,因為一個滿腔熱血青年的來到,這個世界已經生了太多太多細微的改變。蔡鍔沒死,他霍定國也因為蔡鍔而沒死。而且,兩人都產生了對日本這個倭國的深深恨意。
天才死了,後世無名。天才不死,自然會闖出一番驚天動地。
半個月後,北京
「百里兄,我在日本期間,除了周遊各地外,還曾細細深思國內局勢,如今情勢混亂,一力難以撥正。你還願意留在北京嗎?」
蔡鍔放下手中的小青花瓷茶盞,病痊癒後的他顯得是那麼中氣十足,氣勢如虹。往日那位揮斥方遒,力舉反袁大旗的將軍又回來了。「南北之勢一團糜爛,左右都是狼子野心之輩,我也不想再摻和進去,只想回到雲南,興辦一所高水平的軍校。」
「松坡兄,如今我職責在身,委實難以動身。如今你也看清了這局勢,百里又何嘗沒看清楚?只是如今恩師任公還在職,我又豈能獨自離去?恩師當年變法圖強何等豪情壯志,如今也是徹底心灰意冷,想要明年前往西方考察一番,要我同行……」
蔣百里一身戎裝,臉顯正氣,短讓他顯得更是英姿勃,和病癒的蔡松坡一樣,他也是正當壯年,身上一股悠然正氣,「當年保定軍校,挈制諸多,讓我實在難以一展抱負。」
「兩位學長一心圖強,如果能齊心協力,必將為我中華培育出無數能征善戰的上將之材。廣招良材,輔以西方軍法操練教育,再以上將練精兵,這才是中**人自強之道。」
霍定國眼神矍矍地說道。
「松坡兄,如若你此番回滇能夠興辦起一所軍校,百里不才,明年歸國之後,一定拋下這一身鐐銬,與你共同辦學西南。」
「好!一言為定!」
兩人擊掌為誓,算是下了明年之約。
一個月後,1917年,12月,昆明軍政府!
「松公,難道真的不願意再次舉臂高呼,與我共組靖**,保我民國基業嗎?」一身勳章綬帶的唐繼堯,言辭懇切地向坐在一旁的蔡鍔躬身說道。
「此次返滇,我早已絕了南北征伐之心,你不必多勸。你我志向不同,就此別過吧。」蔡鍔微微有些失望,但事情卻又在情理之中,唐繼堯全心撲在南北對抗上,就算他能看到那些戰略危局,也是拿不出一分錢來搞軍校的。「戰事一起,生靈塗炭。為人一世,公正良德。為軍人一世,更要以靖國為己任,而不是一味地爭權鬥狠。就算千年萬年過去,也會留名史冊。」說完,蔡鍔頭也不回地走了。
「松公,一路走好!!!」
心情複雜的唐繼堯,向著這位逃過一劫的松公的背影敬了一個這輩子最端正的軍禮。
蔡鍔出了軍政府,霍定國和蔡穎川急忙迎上來,「督軍,怎麼樣?」
「你們以後不用叫我督軍了!今天出了這道門,從此我與滇軍上下再無一絲瓜葛。」
「那我們去哪裡,沒有軍政府的支持,軍校怕是辦不起來的。」蔡穎川一臉失望。
「新年就要到了,我這僥倖不死的再世人,也該去拜訪一下老熟人和救命恩人了。」想起那位新晉的雲南富豪何方炯,蔡鍔覺得或許在他那裡能得到一些襄助。「穎川,你陪夫人回家省親吧,也難為她了,定國陪我去一趟會澤。」
張蜀生微笑地看著自己這幾個最得意的學生,年底了,一些事情也必須有個落實了。第一批留學的十個學生,並沒有他們,因為那時候實在是人手奇缺,只好另外選拔了十個品性良善,聰慧好學的學生前往美國舊金山學習。
那一批孩子因為年齡不大,並不會直接進入高等學校,而是進了普通的華人自建學校。而自己手下這幾個得力干將,卻是可以進入當地的華人中等學校學習,只需要認真學習,隨後幾年便能進入高等學校。這個時期,不少聰慧的學生,都是這樣走出了一條留學海外路。
「一切都給你們安排好了,只要願意去,大年初一一過,你們就能前往美國。在美國不一定能讓你們學到更多的東西,卻能讓你們學到不一樣的東西。」
陳軍,趙子雲,朱子健,還有兩個初級中學校裡表現優異的學生魏長和徐劍明。
「我不去!我不想離開民團。」陳軍第一個搖頭。
「讓子鍵去吧,我也不去。」趙子雲也毅然說道。
剩下三人倒是一聲不吭。
張蜀生:「我不管你們是處於好的還是壞的想法,不管是去還是不去,都會有人監督你們的進步。留下來也好,去國外也好,如果你們落後了,那麼今天看起來名正言順的一切,明天同樣會被更優秀的人拿走。所以,無論你們走還是留,我都只有一個要求,不要比別人落後,不要沉迷於眼前的一切。而我,將永遠擁有奪走任何懦夫與背叛者享有權利的手段。」
「是!!!」五個人一齊敬禮喊道。最終,朱子健卸下代理連指導員的職務和魏長、徐劍明一起,隨團前往美國。
「都回去準備一段時間吧,大年初一一過,你們就跟團前往美國。」
張蜀生示意眾人出去,隨後又有幾人敲門,卻是等候在外的孫來喜等人。
「來喜,這份計劃表你好好看看。這次你和華雨薇老師帶隊前往美國,要注意配合肯尼斯,將這幾樣專利權申請到,兩項電路專利和一項化學專利。一定要第一時間去做這件事情。你還要告訴肯尼斯,從下半年開始,將會有第一批香皂和洗香波從香港運到舊金山,你負責和他進行第一次賬務結算。
華雨薇老師,你還要額外負擔一點任務。充分利用你的優勢,招募一些留學美國的中國人才,教師,技師,技術工人,科學家都可以。不管是華僑還是華裔,只要有愛國之心,工資待遇方面,我都在計劃書裡制定了相當寬鬆的範疇。」
又交代了一下,孫來喜和華雨薇才退了出去。
羅峰走了進來。
「院長!」
「你這次前往美國,有幾項特別任務。我給你半年時間,第一,a計劃的這一部分西方兒童你一定要給我按照計劃裡的要求嚴格篩選。第二,這是一位學者的資料,你要想盡一切辦法,就算是買通華人堂口,也要把他給我回來。至於他肯不肯,你只需把這張設計草圖給他看一眼,我想他一定會跟你回來的。如果第一個任務與第二個任務衝突,放棄a計劃,執行第二件任務。所有的事情,你秘密找到肯尼斯後,他會單獨配合你的。至於孤兒院,將由你的部下文天皋暫時管理,他會執行你一貫的強硬政策。」
文天皋也是民團早期一個極其另類的人,早年既當過兵,也當過土匪,張蜀生用一支藥救過他七十歲的老母親,為人非常忠誠,也是張蜀生特地調派到孤兒院的。在羅峰和文天皋這兩個鐵疙瘩的影響下,孤兒院的幾名特別任務人員和三名極端主義的愛國青年教師,都成了孩子們心中畏懼的黑臉人物。
「是!」羅峰前往美國,卻不和孫來喜等人一起。
又6續吩咐了一些事情,張蜀生才停下筆,示意工作人員都可以早點回去了,西南的風俗,臘月二十七已經是可以吃團年飯的日子了。
大學,醫院,研究所,藥廠(生產青黴素的簡單藥廠),簡單的捲煙廠,這些大型建造設施,明年年中就會6續造好,開始的規模都不大,一是沒錢,二是沒必要。
還不算化工廠和機械廠,兵工廠的第一期擴建計劃,就是這五個吃錢的怪物已經將今年一年的利潤都吞了進去不說,建造費用加設備採購費用,還倒貼進去近兩百萬馬克的巨資。
赴美的這批人雖然有肯尼斯負責部分財務,但依然帶走相當一筆錢。想想自己那已經不足一百五十萬馬克的小金庫,張蜀生就頭大,接下來的1918,1919年,192o年將是一個井噴式展的三年期計劃,這點馬克是遠遠不夠的,將會全砸進去不說,自己還得期望著化工廠,藥廠和捲煙廠這三個最大的雞能下出最大的蛋。
聽著遠處傳來的鞭炮聲,他不禁笑笑,想起了和那個婷婷小可人的約定,「春節看來要厚著臉皮去拜年了,也不知道她準備了什麼禮物。」
拉開辦公桌最右邊的抽屜,拿出一個精製的口風琴,放在嘴邊,便試著吹起了一陣低沉的曲子,唯美浪漫,正是那種能讓小姑娘高興的抒情輕音樂。想拿人家小姑娘的新年禮物,自己也得有所準備不是,抽屜裡躺著的另外一個口風琴,張蜀生嘴角不由飛出淡淡的笑意,誰能想到,成天因為各項大開支而愁眉苦臉的蜀生公司經理、民團團長也會有這樣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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鞭炮聲中送祝福,1918年的春節,小青山是在熱熱鬧鬧的氣氛中度過的。蜀生公司的豬場依然按照老規矩開欄殺豬,整個梨樹坪因此熱鬧了足足兩天。
梨樹坪作為小青山新的核心地帶,已經取代了鎮公所的作用,成了一個貨物和農產品集散地。在這裡,你能買到柴米油鹽醬醋茶衣肉,你能買到肥皂,甚至是最新的奢侈品香皂和洗香波,你也能買到草紙包裝或者精美包裝的香煙,你甚至能買到洋鐵桶,洋釘和滾輪儲油式的鐵打火機……
參加完必要的活動,尤其是民團,蜀生公司這兩個最重要部門的過年活動後,張蜀生終於帶著一個班的警衛出了。
去縣城的路上,他不禁想起了孤兒院過年的場景。
和外面的歡天喜地不同,這裡孩子一直到大年二十九都沒有聽到鞭炮聲,也沒有感受到過年的氣氛,他們甚至不知道那天是過年了。
每天都是重複的,訓練,訓練,訓練。學習,學習,學習。
直到那位嚴厲無比,如同閻王一樣的副院長宣佈院長將會來和大家一起過年夜的時候,不少懂事的孩子居然哭了。
他們從沒過過年,在外流浪的時候,那一個或許兩個甚至好幾個年夜,他們都是在街頭巷尾度過的,吃著別人剩下的年夜飯,看著別的孩子放鞭炮甚至是焰火,看著別的孩子拿著香噴噴的小吃從眼前路過,拚命地吞口水……
但這個年夜,張蜀生來了,他們的院長來了。那個在幾乎每個人都曾經有過的,完不成訓練任務被責罰的時候,悄悄給給自己吃的,告訴自己這是兩人間永遠的秘密的院長來了。
當孩子們看到自己敬愛的院長居然帶來了整整幾個馬車的禮物,在檯子上大聲念著每一個學生的名字。當他讓他們一個個上去領禮物,把一串串冰糖葫蘆到他們手裡的時候;當他把一個個又大又圓的蘋果遞給他們的時候;當他念出每一個孩子在這幾個月裡取得的優秀成績的時候;當他親口地微笑著告訴每一個孩子,你們又長大了一歲的時候……
孩子們哭了,全部都哭了。
他們沒有聽到一句批評,他們沒聽到副院長那如同教父一般的斥罵,而是如同父親一般的表揚。他們聽到的是敬愛的院長的親自表揚,表揚了每一個學生。或許是因為他們做了一件好事,或許是因為他們在某一項任務上取得了優秀的表現,或許是因為他們曾經在某一天做出過一件值得表揚的事情……
孩子們哭了,全部都哭了。
院長親自點燃了焰火,很漂亮,很漂亮的焰火。院長親自給每個小組分鞭炮,讓他們一個個地在操場邊去放。院長甚至用一種不知名的東西,給他們吹了一很好聽很好聽的歌。最後,院長還帶頭教大家唱,很多孩子,只是簡單的幾遍就學會那很特殊的歌,那他們人生中會唱的第一歌:
「狼煙起江山北望
龍起卷馬長嘶劍氣如霜
心似黃河水茫茫
二十年縱橫間誰能相抗
恨欲狂長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鄉
何惜百死報家國
忍歎惜更無語血淚滿眶
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黃塵飛揚
我願守土復開疆
堂堂中國要讓四方
來賀」
孩子們都是一邊哭著一邊唱完這歌的,或許除了年齡大點的孩子,還聽不完全懂歌裡的意思,但他們都哭了。
他們沒有看到,二樓的辦公室裡,黑暗的辦公室裡,還有一個獨自流淚的人,那是他們眼中嚴厲到令人恐懼的副院長,他在淡淡自語:或許你們會永遠恨我,但你們卻永遠有一個好院長……
每個孩子都記得院長最後的講話,甚至是一輩子都深深地記得,足以影響他們一生的簡短一段話:「雖然全世界曾經都拋棄了你們,但院長永遠和你們在一起!即便日後你們走到天涯海角,走到大洋彼岸,我永遠是愛你們,牽掛你們的院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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