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4章吃飽的狐狸
柔太貴妃既然生出那種要不得的心思,皇帝便不打算在這樣好好的待她,藉著太皇太后說出的話,把她降去倒也算是省了不少的麻煩;只不過他所操心的是胡家,如果趙家因柔太貴妃受累,那胡家失去壓制就會一家獨大,就會成為上官家第二。這不是皇帝願意看到的,也不能再允許那樣的事情發生。
嫻貴妃想了想:「其實趙家完全可以為皇上所用,只是……」她有些遲疑。畢竟她是趙家的人,此時柔太貴妃有重罪要加到身上,她的話是為皇上著想但也的確是給趙家留條生路,如果紅鸞的心思一轉以為她在為自己而謀算以後,失了紅鸞的心於她來說並不是好事兒。
她的生母只是妾,就算是嫡母獲罪她名義的母親也還是她而不會是她的生母,趙家便永遠和她隔著一層;到時候趙家肯定還會趁著選秀或是其它機會往宮中送人,不然他們是不會心安的。而她當然要借趙家之力,還要能壓制住趙家,那麼必須得到皇上的歡心才成。
想得到皇帝的歡心,紅鸞是她必須要和善和真誠相待之人,只有和紅鸞做一生真心的姐妹,她在宮中的地位才不會有所動搖,而趙家也不敢對她生出其它心思來,除了好好的助她之外不敢生出其它的心思來。
就是因為趙家不能完全的依靠,而她也沒有生出那般的野心來要成為皇后,才會在後來真心的相助紅鸞。走到如今她是真得不想紅鸞對她生出疑心來的,相處這麼久她已經熟知紅鸞的性情,只要是自己人紅鸞是絕對的照顧有加,能和玉婉儀一起成為紅鸞的手帕交,真得不想生出其它的意外來。
紅鸞瞟她一眼:「有話就說吧,吞吞吐吐的才更容易讓人生疑的,知道嗎?」
嫻貴妃聞言笑了,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來:「你啊,就算是到了現在也和這皇宮有些格格不入,卻偏又讓人生出一種驚艷感來;反正吧,不能說我沒有一點私心,但是皇上不想再被世家所左右,總要需要些力量。武官盡在皇上之手,可是那些人上馬殺人可以,在朝中做些爭鬥卻是力不從心的,而趙家此時正好有短處落在皇上手上。」
「只要略施恩,讓趙家那些心中沒有大逆之念的人留下,自然會讓他們死心踏地的,朝堂之上有了他們的存在,相信皇上要做事情也會容易許多。」她看向紅鸞:「姐姐以為如何?」
紅鸞撫掌:「和我想到一處去了,我們姐妹細細商量一番,晚上正好奏明皇上。」她認為嫻貴妃的法子不錯,趙家存一半而不會再對皇上有威脅,且有皇上在和胡家鬥個旗鼓相當並不是難事。
嫻貴妃和紅鸞說得正到要緊處,打發去看掌理茶房的人回來,原來那小太監已經病了有三四天,在今天早上嚥下了最後一口氣;因為剛報上去,原本就是嫻貴妃不去問,午時前後也有會有人來回她,且會送人過來讓嫻貴妃挑選。
紅鸞聽到人已經死擺手讓人退了出去:「看起來,那下手之人計算的很好,可以說是滴水不漏。就算我們看破了她布下的局,卻根本無法知道是誰下得手。」她的眉毛動了動:「嗯,我們姐妹再等下去,只怕人家的刀就會架在我們脖子上了。」
嫻貴妃只道:「可有法子用?」
紅鸞瞇起了眼睛來,一時間沒有答話。只對付趙家是不可能的,那人是想讓皇帝和她對胡家起疑吧?挑撥皇帝和福王的兄弟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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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太貴妃去御書房的事情當然在宮中很快就傳開了,太皇貴妃聽到後也只是微微一笑沒有說話:太皇太后去了冷宮,柔太貴妃當然不會有好下場的。當年她們做過多少傷天害理的事情,可能現在並沒有多少人會在意,但是先皇后的死因皇帝絕對會上心的。
皇帝並沒有見柔太貴妃,反而讓古安平出來把她送回寢宮,還傳了皇帝口諭很是勸慰了一番,並沒有要降罪的意思;而柔太貴妃原本想對皇帝分辯的話,都經由古安平的嘴代皇帝說了出來,言明不會只憑一面之詞而對柔太貴妃就如何如何的,無憑無據的怎麼可以冤枉好人?弄得柔太貴妃就算是堅持要見皇上,其實也沒有什麼話好說,只得回宮。
著人客氣的送走古安平後,柔太貴妃軟倒在榻上看著大殿的房頂發呆。身邊的宮人過來相勸:「娘娘,皇上並沒有要降罪的意思,有七殿下在無憑無據的不好對娘娘如何的,娘娘不必太過憂心。」
柔太貴妃合上眼睛,長長的眼睫毛卻依然顫動不已:「皇上沒有見本宮。」這才是主要的。如果皇帝真如古安平傳話所說那般,也就不會不見她了,可是最終她並沒有見到皇帝,就證實皇帝還是對她生出了疑心來。
「無憑無據的,娘娘何必管皇上如何想?」宮人再相勸兩句,端上安神湯來:「娘娘吃些湯吧,要不晚上又要頭疼睡不著了。」
柔太貴妃嗅到湯中的花香氣:「又是老方子?本宮說過了,要用御醫的方子不要再弄這些了,你們是怎麼回事兒?」她額頭的青筋都跳了起來,張開眼睛惡狠狠的盯著宮人:「你是不是要來害本宮?以為本宮是那麼容易會被人謀算的嘛。來人,給本宮把她拖出去重責,連這碗湯帶此人送去尚宮局。」
有些事情是瞞不過的,那就不必瞞好了;她這也是用皇帝的法子,不必讓人來查直接把某些人想要的人證物證送上去,卻讓他束手束腳的無法用此來問她的罪。
等到人拖走後,看到心腹女官的柔太貴妃歎氣:「無憑無據,當真是天大的笑話,只是現在皇上不能確定罷了,一旦認定本宮就是害先皇后的人,要人證就會有人證、要物證就會有物證,那還不全在皇帝一句話?這等話也說得出來,太皇貴妃是以為本宮當真傻得可以呢,還是她已經無人可用,連這樣的貨色也要用上了?」
「娘娘,是不是太皇貴妃的人還不知道,反正此人絕不是我們的人就對了,依著奴婢看她倒有六分像是那邊的人。細想,娘娘如果有什麼不好也是那邊得勢得利最多,太皇貴妃再尊貴無雙又能如何,沒有殿下傍身做得再多也不過是為他人做嫁衣裳。奴婢看,太皇貴妃不是那麼沒有腦子的人。」女官重新把湯奉上:「娘娘,讓人知道我們有花草方子可以醫病……」
柔太貴妃「哼」了一聲:「我們不說就無人知道了嗎?本宮想現在純貴妃已經什麼都知道了,要知道我們趙家可是有位能幹的嫻貴妃呢。」她把湯吃完放下:「這等事情瞞著、捂著,這個時候就是招禍了,就是無人開口說出去本宮也要自己說出來,方能顯得本宮問心無愧,沒有什麼不敢對人言。」
「不過,純貴妃是真得傷了心,還是另有圖謀?居然就這樣處置了太皇太后,這樣輕易的放過本宮,實在是讓人不敢相信。」她長長的甲套上一朵又一朵艷麗的花朵,在光線下折射著迷離的色彩:「按兵不動不會是另有所圖吧?」
是不是另有所圖,不只是柔太貴妃不明白,就是麗太貴妃也想不清楚,連太皇貴妃也是深鎖著眉頭,拿不定紅鸞的心思;因為都已經過去了三天,可是紅鸞在清露宮大門不出二門邁,安穩的讓人心焦。她們在宮中深坐左思右想不得其法時,有的人卻等得不耐煩很直接的到清露宮中打探消息,至少想在紅鸞的臉上看出點什麼來。
惠妃和大妞一起在清露宮坐下時,方昭容帶著幾位才人、麗人也到了,引得紅鸞淡笑:「清露宮倒真是難得的熱鬧,妹妹們齊聚可是有什麼事情?沒有事情的話,本宮就要少陪了,今兒奏了旨意有差事要辦,不能陪妹妹們說笑了。」
惠妃聞言看一眼紅鸞的肚子:「娘娘現在可是萬金之軀,皇上怎麼還有旨意給娘娘差事?不知道我們能不能幫上忙,免得娘娘太過辛苦。」她近來和宮中的妃嬪們走動很勤,人緣倒是極好,一開口就引得方昭容等人點頭附和,紛紛表示要替紅鸞分勞。
紅鸞左邊的眉毛微挑看向惠妃:「妹妹不開口本宮還真得不好意思麻煩妹妹,既然如此那本宮就不客氣了,就勞煩惠妃妹妹和眾位妹妹一起走一趟吧。」她抬手二丫就用朱漆描金的盤子托上了聖旨來,跪倒在惠妃的腳下。
惠妃沒有想到真有聖旨,連忙起身向南跪倒行禮:「是妹妹失禮了,娘娘莫怪。」她原本以為是紅鸞隨口打發她們走得的借口,真得沒有想到會有聖旨在。
紅鸞笑著搖頭:「妹妹的好意姐姐豈能不知,這趟差事皇上原本就說如果我勞累的話,可以請幾位妹妹一起前去的;原本我想打發人去請嫻貴妃的,既然妹妹們有這份心,姐姐我實在是很高興,就勞煩你們幾位吧。」
她指了指聖旨:「惠妃妹妹還是先把旨意接過去,再聽姐姐告訴你這趟差事要去哪裡,說起來差事並不算重,嗯,還可以長長見識的。」她說完笑得瞇起了眼睛來,就好像偷吃了九隻雞的狐狸很心滿意足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