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2章殺誰?893章太久
「太皇太后,這幾天我一直在查訪那人倒底在何處安身。」來人打斷了太皇太后的話,而且自稱為「我」,對太皇太后並沒有多少的敬意:「尋到她的藏身之處才進宮來見太皇太后,如此也要被責怪那倒是我做事太用心了。」說完拿起茶來吃,一派悠閒自在。
太皇太后盯著來人良久道:「不要忘了當年是哀家救了你們姐妹,如今就算是上官家倒了,但是哀家一樣可以庇佑你們姐妹。你給哀家記住,哀家不管在哪裡,還是天朝的太皇太后,你的主子!」她的聲音並不大,說完後看向桌上的果品:「就算你想脫離上官一族,可是你當年曾答應為哀家做三件事兒的……」
「第一件事情是代你除去那兩個礙眼的人,助你登上太后之位、助先帝登上皇帝寶座,我做到了;第二件事情就是為上官一族效忠,我做到了,現如今上官一族倒了我只是運氣好而逃了出來,並不算違了當年的誓言。說起來,只有一件事情了。」來人把茶盞放下,透過紗巾盯著太皇太后:「正好了此心願,從此我與我妹妹再同上官家無關。」
太皇太后沉默了半晌:「還真是樹倒猢猻散,如今連你所打算的也是一刀兩斷,哀家以為還有你能為哀家所用……」她長長一歎:「只有一件事兒?」
來人淡笑:「只有一件事情。要麼您讓我殺了純貴妃,或是殺了皇帝,要麼就讓我除去那人。一切全由太皇太后做主。」她說著話抬起手指來,尚儀發現她手指上全是厚厚的繭子:「對了,那人就在純貴妃的清露宮中棲身,現在可是純貴妃的心腹之人。」
「什麼?!」太皇太后的臉色大變,盯著來人沉聲道:「你不要用話來欺瞞哀家,以為哀家在佛堂之中什麼也不會知道。當年如果不是哀家,你們姐妹早已經成為刀下之鬼。」
來人輕笑,然後狂笑:「太皇太后,您現在還有什麼可用之力?如果你當真有勢、有人可用,又豈會幾次三番的提起當年之事來。」她止住笑聲:「我沒有必要騙人,她現在是宮中的嬤嬤,也以宮為姓在清露宮很久了。太皇太后從來沒有見過她吧?她可是深居簡出,並不喜歡踏出清露宮呢。」
太皇太后喃喃道:「宮嬤嬤?」她看向尚儀,因為在她的印像中還真不知道清露中的嬤嬤姓什麼,又長什麼樣子。
「清露宮的嬤嬤是姓宮,不過奴婢也沒有注意過她,是尚宮局派給清露宮的人。」尚儀倒是知道的比太皇太后還要多:「憑尚宮大人,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吧?」她也不是很確定,因為她根本聽不懂太皇太后和來人所說的是什麼意思。
來人看了兩眼尚儀:「宮嬤嬤絕對是要太皇太后死,而且還是要太皇太后身敗名裂而死,否則難除她心頭之恨。尚宮局的人有可能不知道,也有可能早就知道此事——當年,現在的尚宮大人可是先皇后手下的得力之人。」
太皇太后的眉頭微微一皺,腦中閃過了不少的事情嘴上卻說:「不要這樣說,尚宮伺候哀家多年,哀家還是信得過的。宮嬤嬤是吧?」她看一眼來人心裡思量起來,要殺純貴妃、還是刺殺皇帝,還是先除去那個心腹大患?
來人在桌子上輕輕的敲起來,很有節奏的樣子,落在尚儀的耳中有幾分熟悉之感,因為太過單調一時間也沒有想起什麼曲子來;來人的話輕得如同微風般:「太皇太后可想好了最後一件事情?」
太皇太后閉上了眼睛,她有她的為難之處:殺掉皇帝當然就是一了百了,但是皇帝身邊有高手在,萬一失敗的話那結果不想而知,況且朝中已經沒有她可以完全信任之人,到時候會發生什麼事情很難說。
殺掉純貴妃是她眼下極想做得事情,能為上官一族報血仇;但是宮嬤嬤就在清露宮中,不管刺殺會不會成功勢必會引起宮嬤嬤的注意,到時候宮嬤嬤豁出一切對皇帝說點什麼,她當真就是身敗名裂,皇帝絕不會看在一個孝字上再放她一條生路。
可是只讓來人去殺掉宮嬤嬤的話,予她眼下來說當真是付出太大,因為她所能用的也只唯有來人了:純貴妃不死,她想離開佛堂是極難的;原本她要見來人,是想借她之力重回後宮,只要她能在宮中坐穩那上官一族就有希望。
太皇太后倒底是歷經世事的人,不多時她的心神穩定下來看著來人笑了笑:「你敢如此對哀家,想必已經找到新得主子。可是,你不想知道你們全家是被誰所陷害而幾乎滿門死絕的?嗯,現在你們家也算是死絕了,因為無男丁活下來,再也無香火之續。」
來人的身子猛得一震:「太皇太后真得知道,果然是知道的,卻把我們姐妹瞞了多年。」她嘿嘿冷笑幾聲後:「太皇太后想讓我做什麼,說吧——不可能把當年的事情平白告訴我的。」
「替我除去宮嬤嬤和純貴妃。」太皇太后咬牙:「然後再幫我做一件事情,到時哀家自然能離開佛堂,不但會告訴你當年的事情還會助你報仇,如何?」
「報仇不必了,我自會下手。」來人站起來看著不遠處的花樹發呆半晌:「唯一的機會,太皇太后是絕不會放過的,也就是說只要我不為太皇太后做事,當年的事情太皇太后就絕不會告訴我對不對?」
「成交。但是,」她的聲音轉冷:「如果到時太皇太后騙了我,或是依然不肯說出真相,還要脅我做事的話,我就會直接殺了你不再去問當年的真相。你知道,我是從來不說威脅之語的,說得出就做得到。」她說完緩緩的坐下:「是由著我自己去安排如何動手,還是太皇太后已經想好我只要按你的吩咐去做就好。」
893章太久
「殺個人能有多難?」太皇太后陰森森的笑了起來:「你先去給哀家送封信給太皇貴妃,她肯定想知道她的兒女如何死得,然後……」她把一封信交給來人:「放心,哀家只要離開了佛堂,自會把一切都告訴你的。」
來人冷哼一聲接過那封信,再看一眼尚儀又瞧瞧太皇太后冷笑數聲一陣青煙平地而起,掩住了她的身形,風吹煙散來人也就消失了。
尚儀看得目瞪口呆:「她是人還是妖?」倒忘了剛剛來人對太皇太后的不敬。
太皇太后冷冷哼道:「當然是人。她們的母親是我們天朝一個神秘的家族,據說傳到她那一代只餘她一人,是她們的父親收來的妾室。此女有一身莫測的功夫,極得他們父親的寵愛。她們家之所以會有滅門之禍也是緣自於此,有人要得到她母親那一身莫測的功夫,可惜的是那女子倒是烈性隨她的夫婿去了。哀家當時想,做母親的不可能當真丟下兩個孩子不管,定會有什麼留下來才救了她們。」
「不過沒有想到的是,這姐妹二人的妹妹也就罷了,當年還只是孩子後來也沒有任何功夫在身,哀家就依著她姐姐的意思,把她賞給了惠王,如今生了兩個孩子已經貴為側妃了。倒是這個姐姐心計很深,在上官家這麼多年,硬是沒有露過半點那種莫測的功夫,今兒哀家是第一次看到——如果她把這些東西教給上官家的死士,上官家豈會滅族?!」
太皇太后說到後來已經咬牙切齒:「哀家出去要看看她尋了個什麼樣主子,居然敢對哀家如此的不敬。」
尚儀現在才知道太皇太后不是不氣的,只是剛剛沒有發作而已:「她是人就好,太皇太后不必同她生氣,離開佛堂之後您要處置她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鳳體要緊,莫要為小人著急傷到自己。倒是那功夫還真是嚇人,不是親眼所見的話絕不會相信世上有這等功夫。」
太皇太后歎氣:「不知道她的功夫得了她娘的幾成,不過的確是有些神妙之處。扶哀家進去吧,哀家想去誦經了。」她的心真得很亂很亂了。
尚儀沒有說話扶了太皇太后進去,院裡的東西都是自己一人收拾的,並沒有叫宮人們進來幫忙。
太陽此時已經西斜,把宮中之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比起午時來影子也淡了不少。太皇貴妃的身影同樣拉得極長,她斜倚在軟榻上淚流滿面,手中握得是一張有折痕的紙。聽到有人在門外稟事,她匆忙起身把手中的紙的收進懷中,才拭淚叫人進來。
掌燈的時候好像眨眼間就到了,看著跳動的燭火她忽然把懷中的紙取出來,在燭火上點燃看著它化為灰燼,淚水再次無聲的滑落,而一雙手因為握得過緊而使得指節泛白。
「果然是你,果然是你!」太皇貴妃忽然把燈燭推倒在地上:「本宮定不會放過你,定要為本宮那雙可憐的孩兒討回公道。」燈燭的倒在地上猛得一亮然後因為地上並無多餘之物,油盡之時自然就熄了。
殿外的宮人太監聽到後嚇了一跳,輕輕叩問有何事時,只聽到太皇貴妃略帶沙啞的聲音:「不知何故燭台倒了,你們進來收拾一下,輕些,本宮實在是乏了不要過來驚擾本宮。」
堪堪一個月過去,紅鸞的身子終於大好,皇帝高興之下賞了御醫們不少東西,就連小溫子也是連連高昇,已經成了掌殿太監。
太皇貴妃過來探紅鸞把做好的幾隻大小不一的虎頭枕遞上:「收起來吧,給孩子用得,孩子越長越大枕頭也要越來越大點。做得不甚精細,你不要嫌棄就好。」一個月來,她常常來清露宮,而紅鸞待她和原來也沒有什麼分別,至少兩個表面上還是像原來一樣,並沒有如宮中所想的生疏。
紅鸞笑著收起來:「這麼好的東西我可是第一次見到,如果不是給我孩子用得,我都想搶了過來自己用。」她的肚子已經隆起,不過身子很好行動間並不見笨拙。
「終於大好了,宮中也沉悶許久,本宮想借你的清露宮為你慶賀如何?宮中請何人作陪本宮拿不定主意,此事還要你說得算,不過酒席什麼的本宮已經吩咐了御膳房;今兒又是十六,天氣又好晚上月色想必極好,現在這個時候不涼不熱的,就在院子裡擺宴如何?你呢,讓人備個大大的圈椅,鋪得舒服些你想坐就坐想倚就倚,就算是躺下也沒有人見怪的。」
紅鸞連連擺手:「這如何使得,太皇貴妃不要折我的壽。您呢,想熱鬧可以,只是還得我自己來設宴請太皇貴妃和宮中的諸多太妃和姐妹們一聚。」她並不想如此興師動眾,只是太皇貴妃的盛情難動,也只能勉為其難了。
「既然如此就依你,不過三天後請外命婦們進宮來歡飲,一來讓她們藉機向你道賀,免得陸陸續續前來更是擾人,二來也讓人都清楚些什麼事情應該做,什麼不應該做。」太皇貴妃沒有堅持非要自己宴請宮中之人,反而提出外命婦要道賀的事情來:「就由我來設宴,這次你卻不用相搶了。不用宮中之錢,就是免得有人說你閒話。」
紅鸞目光微閃:「其實不必如此的,外命婦那裡不必興師動眾……」
太皇貴妃起身笑道:「當然了要興師動眾,你養病這麼久有些事情到了晚上你一看就會明白的,也不用本宮來多嘴。好了,時辰不早本宮回去準備一下,一會兒就打發人過來相幫——人就交給你們宮中的人來使喚,讓她們去找柳兒還是找嬤嬤?」
紅鸞也沒有留她:「交給柳兒就成。」
「對了,座位安排時,我們不過是自家人相聚不必一人一座,三四個坐一起更熱鬧;本宮就同兩位太貴妃坐一起吧,相信那三位太妃也是喜歡坐一起的。」太皇貴妃踏出門時隨意的說了一句。
紅鸞答應著送她走了,扶著杏兒的手笑道:「看來,月餘的時間太久,都有些忍不住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