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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577章-578章 豁出去了 文 / 蝶兒蝶兒舞

    577章-578章豁出去了

    福王震驚至極,他不是算定了而是看得極準,相信自己對皇帝的瞭解絕不會看錯,紅鸞絕對是皇帝的一個弱點;可是,當皇帝那麼輕易答應康王所求時,他真得懷疑自己又一次錯看了皇帝。

    他不是沒有錯看過皇帝,就如東宮的刺殺、為太子時的隱忍等等,可是他依然還是皇帝一塊長大的兄弟,依然相信自己對皇帝還是極為瞭解的;現在,他眼前的皇帝那麼的陌生,他懷疑自己真得瞭解過皇帝嗎?

    如果他沒有看錯皇帝對紅鸞的情義,那皇帝此時帶著一絲笑意的把心上女人賜給弟弟:如此冷心冷情的人,他會是其對手嗎?他第一次對自己生疑,不相信自己的本事了;如果他完全錯看了皇帝,那只能說是中了皇帝的計,是皇帝讓他以為看透了皇帝的心:豈不是更可怕?!

    他不由自主的、喃喃的問出了這一輩子最蠢的話:「皇上,您說什麼?」他是真得不相信,也不想相信。

    紅鸞也沒有想到皇帝會如此輕易同意,她是不太抱希望皇帝會保她,也沒有料到以皇帝的心計手段就這樣輕易的答應了;她胸口的玉珮忽然硌得她有些痛,那月下小亭裡的聘禮之言,那湖邊亭子裡的相許之諾,原來真得只是帝王的調笑啊。

    她曾經的感動、糾結在此時想來當真是什麼也不是,什麼也不算,只有好笑;她憑什麼認為皇帝就會幫她,忘掉自己是誰了,聽了幾句話就身子骨輕得飄起來了嗎?她看著自己死死按在地上的手指,眼中有些微微的濕潤:還好,自己沒有對帝王動情,從來不忘提醒自己那是位皇帝。

    她平常所想就是對得,這裡是皇宮啊,這裡怎麼可能會有暖人心的東西?忽然間孟統領的臉出現在她的面前,她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卻硬生生的把孟統領的樣子趕開;注定的是條不歸路,她何必要去害一個好人呢?宮裡的好人原本就不多,孟統領應該有個好女子好好的疼惜,而不是為了她心碎神傷。

    康王那裡卻已經叩下頭去:「謝皇上隆恩,臣弟定會天天認真抄寫經書,絕不會踏出府門一步。」他高興的只是二皇兄不會和皇帝因為紅鸞而反目,至於他得到紅鸞為妾並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情,他還要為以後紅鸞只會浪費他府上的銀米而心生一點不快。

    唉,這個紅鸞怎麼什麼都不會,不能逗他開心真不知道要這麼個妾有什麼用;可是還是他求來的,皇帝或是太皇太后下旨賜給他的,到時候他怎麼也要留宿幾晚——唉,想想就讓人頭疼啊,他這不是自尋煩惱?哪裡是紅鸞伺候他,反倒他成了必須要陪睡的人,這種感覺讓他更為不快了。

    皇帝一面拉起康王來一面對福王道:「我說,讓三弟回去好好思過,抄寫經文直到登基大典那天;罰得雖然是重些,不過也好過讓人嚼舌頭。」他板起臉來對康王道:「孝是天下大道,你如果再有如此胡鬧的時候,朕定不會像現在這般罰你就算了。」

    頓頓他黑著臉道:「再有下次,就讓你去和四弟一起守皇陵!」這句話才當真把康王嚇到了,連忙彎下腰表示認錯不敢。

    福王看著皇帝:「皇上當真把她賞給三弟了?」

    皇帝看向他:「二弟怎麼了,君無戲言;而且你不是也勸朕如了三弟的意——朕想著三弟如果能至此安下心來也是好事兒,左不過是個正信罷了,賞了便賞了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還是二弟現在改了主意,不想朕賜人給三弟。」

    福王低頭彎腰:「臣弟只是以為皇上會再考慮一番,臣弟還想再勸勸皇上,真沒有想到皇上您如此疼愛三弟;臣弟有點、有點心裡不舒服,皇上以後還要多疼愛臣弟些的好。」後面一句話就是玩笑了,他能如此快的反應過來也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紅鸞跪在地上感覺不到地上的冰冷,因為她的心比泥土更冰更冷:就這樣被送出去了?這就是身為宮婢的可悲處吧,所以宮嬤嬤才對她說定要做宮妃,要爬到那個至高無上的位子上去,才永遠不會被人左右命運。

    她不能離開皇宮的,想到康王說過得生米熟飯之語,也許她去尋尚宮或是宮嬤嬤商量一番,和皇帝生米熟飯之後也就不用出宮了;只是要討得皇帝的歡心才能讓他保住自己,不會被太皇太后一道旨意處死。

    心頭轉著各種紛亂的念頭,其實真想做起來卻沒有一個真正可行的;紅鸞所想的生米熟飯也不過是氣極的念頭,真想留在宮裡憑此行事危險是極大的。

    她不甘心的輕聲道:「皇上,太皇太后……」雖然太皇太后和元華現在說不定很希望她消失在宮裡,可是眼下也別無他法拿來做個擋箭牌用上一用再說。

    皇帝卻打斷了她的話:「這裡不用你伺候,退下去吧;」他回頭看向福王:「走,我們兄弟三人去小時候常去的亭子裡坐坐;說起來,我們兄弟很久不曾坐下來說說話了。」他的心情好像很不錯的樣子,完全不給紅鸞開口的機會,抬腳就走人了。

    福王跟上前去回頭看一眼紅鸞,目光落在那鐲子上眼睛縮了縮,沒有說話跟上皇帝有說有笑的去了;倒是康王在走時過來,飛快的說了一句:「你多少學點東西好不好?投壺也行啊,不然你會把我悶死的。」

    說完康王有些垂頭喪氣的跟上去走了,他現在不煩惱他的兩位兄長開始煩惱他自己和紅鸞的將來了。

    紅鸞呆呆的看著一行人走遠,直到杏兒過來扶她才站起身來,看著天上的月亮過了好久才對擔心不已的杏兒道:「走吧,我們回去。」

    她真得沒有想到皇帝會比福王更為狠心絕情,讓她連個開口的機會也沒有:其實,她真得不是想登上枝頭變鳳凰的,如果不是為了自保、不是為了報仇,就是皇帝以後位相迎她也不會多看皇帝一眼——她向來惜命,對宮裡這種爭鬥的日子沒有半點興趣。

    紅鸞和杏兒揀著近路回去,不止是要落宮鑰了,而且因為紅鸞已經累極;累得她忘了康王的燈籠為什麼會沒有光,忘了海棠樹旁所見到的一切,她現在只想回去好好的泡個熱水澡,再躺下好好的睡一覺。

    風吹的樹葉沙沙的響,一片接一片的飄落下來,如同是夜幕下灰黑色的蝴蝶。

    「樹,好像也在哭。」紅鸞喃喃的了一句;記得她曾經也這樣對她的父親說過,可是現在卻怎麼也想不起父親是怎樣答得她了。夜風,好像變得大了很多,吹得樹葉狂舞、吹得紅鸞的頭髮、衣裙在風中亂舞,就像現在她腦中的思緒亂成一團。

    杏兒沒有聽清楚紅鸞的話:「你說什麼,大人?」她還在想剛剛倒底發生了什麼,怎麼能讓大人如此的消沉。

    紅鸞輕輕搖頭,她現在連開口說話的力氣好像也沒有,也是她懶得開口說話;她現在什麼也不想做,什麼也不想說。

    杏兒正想再問時,道旁的林子裡步出一個人來:「她說,樹哭了。」卻是福王。

    杏兒嚇子一跳,看看站在原地不動的紅鸞她行禮問安;福王擺手:「你退開。」他在這裡等紅鸞有一陣子了;看著紅鸞,他輕輕歎道:「怎麼這麼久才走過來,是不是被傷到了心?」

    紅鸞沒有行禮,立在道的正中任風把她的發吹亂:「王爺還想用奴婢謀算什麼?」今天晚上的她實在是受夠了;不,自入宮以來她就受夠了。

    黃宮女,花綻放,貴妃娘娘、太子妃、太后、元華,還有眼前的福王等等,和她無怨無仇,身份也是上下有別、尊卑不同,可是卻偏就是和她過不去;如果只是讓她苦此、累些也就罷了,可是每每的算計都是刀光劍影、生死一線——她招誰惹誰了?!

    她被逼無奈還手,可是卻並沒有把自己從危險中解救出來,反而是越陷越深,面對的人身份也越來越高;不要說是謀算了,就是那個身份拿出來就能把她硬生生的壓死;她只是個宮婢,這些貴人們高高在上就不能放過自己這條卑賤的性命嘛。

    今天晚上,她被賞給了康王做小妾,認真來說不是壞事兒,那應該算是天大的喜事兒;可是,她有家仇未報豈能就這樣去康王府上做個小妾,從此不問世事;如果不是這些貴人們不停的找她麻煩,她也不會到現在也沒有查到家仇的蛛絲馬跡。

    她真得受夠了,什麼皇位、什麼大勢統統都和她無關,她只是想找到那個仇人,為死去的父母鄉親報仇血恨!可是福王卻又找到了她,難道是嫌剛剛害得她不夠?如果她不能留在宮中,不能為父母報仇那她是生是死還用得著在意嗎?所以,她就那樣直直的看著福王,沒有行禮、沒有丁點的敬意。

    福王沒有想到紅鸞會如此問她,愣了愣後上前一步:「其實……」他不知道為什麼心中就是有愧疚,而他前來的確是有謀算,所以被紅鸞一問更加的張口結舌起來。

    「本王只是過來看看你,看得出來你是不想去三弟府上的;」他不過也只是一霎間被愧疚控制,相對的也自心中生出惱火來——不過只是個宮奴出身的宮婢而已,就算是他想要她的性命也沒有什麼不可以;於是他把心思轉到了正事上:「本王可以幫你。」

    紅鸞不說話冷冷的看著他,然後一步一步向福王逼過去,她的眼中已經蓄滿了淚水:「福王爺,您是親王高高在上,奴婢在您的眼中小如螻蟻吧?您就不能抬手饒過奴婢這條賤命,為什麼非要奴婢的這條小命不可?」

    「如果是奴婢哪裡做錯了,請五爺示下奴婢情願領責罰;」她看著紅鸞:「如果是王爺看奴婢不順眼,那奴婢也請王爺給奴婢個痛快——賞奴婢一刀一劍奴婢對王爺也只有感激之情!」她真得是豁出去了。

    福王被她看得心裡有些發毛,看著她越來越近聽著她嘴裡吐出來的話,不知道怎麼心中就是一陣又一陣的抽痛;他真得沒有想過傷她如此之深,只想著大事成功之後好好的補償於她:到時候她想什麼是他不能給得?

    看著紅鸞眼中的絕然,他開口:「我、我不是過來問你了嗎?」

    「王爺,您是想讓奴婢說出什麼大不敬的話來,借此殺掉奴婢嗎?」紅鸞仰著頭:「如果王爺想聽奴婢豈能不說?王爺您想成大事,可是用奴婢做棋子卻太過高看奴婢了!奴婢就是個小小的宮奴出身,於王爺您、於皇上都什麼也不是。」

    福王驚怒指著紅鸞喝道:「你——!」可是後面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嘴來,因為他真得看出來紅鸞存了必死的心;他忽然怒氣全消輕輕的歎息道:「這些休要再提,被人聽到就是本王也救你不得。」

    紅鸞笑了起來,清冷的笑聲在夜風中被吹得散開,卻越發聽得人心裡不舒服:「王爺您要救奴婢?!」她盯著福王的眼睛蹲下身子:「奴婢不敢勞煩王爺您相救,只求王爺您不要再高看奴婢就好。」

    「如果王爺答應放奴婢一條生路,奴婢這就叩謝您的大恩;」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已經行到福王的眼前依然還是踏上前一步:「王爺要成其大事奴婢不能幫上其它的忙,如果王爺定是另眼相看奴婢,奴婢也只有粉身碎骨相報了。」

    她撫了撫額頭前的亂髮輕輕的道:「真是如此王爺就是真得想要奴婢的性命,那奴婢自然不能勞王爺費心,奴婢今天就在王爺面前了斷。」她一字一字的道:「奴婢就請王爺說一句話,奴婢絕不會違了王爺的心意。」

    福王沒有想到紅鸞性子烈到如此地步,膽大到如此地步,他看著紅鸞的心中有愧疚也有疼痛;而且紅鸞的氣勢如虹把他壓得呼吸都有些困難,又怎麼能把謀算說出口?

    紅鸞現在是不管不顧,也不把福王這位親王放在眼中:反正你是不讓我活了,那我還有什麼可以怕你得;福王的話不對耳,不要說是話不好聽,她的拳頭都很有可能會招呼到福王的身上。

    豁得出一身剮,皇帝都敢拉下馬;福王是真把紅鸞逼急了,現在的紅鸞吃人的心思都有了,打人實在不算什麼了不得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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