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0章-391章有嘴也難言
楊典工是理直氣又壯,話說得又快又急,不要說紅鸞不想插嘴,就算是太子妃想提醒她一下子都沒有找到機會,就聽著「辟哩啪啦」的清脆聲音響過,楊典工氣勢如虹的說完了對紅鸞的指責。
太子妃惱得真想一腳踢過去,她怎麼早沒有看出來楊典工是個沒有長腦子的人?居然在這個時候說出那麼一番話來害她?此時楊典工對太子妃賜婚之事,所說的每句讚揚就是在打太子妃的臉啊——可是楊典工不知道。
楊典工可不是沒有長腦子的人,首先她來到殿上看到坐著如此多的妃嬪就嚇了一大跳,心神就不穩了;在心神不定的時候看到太子妃等人的神色,再憑她對太子妃性子的粗略瞭解,就猜想八成是紅鸞惹惱了太子妃。
她是因為那些妃嬪而驚懼,所以有著企盼以為事情沒有敗漏;這當然只是她的一廂情願,而依著她的性子也不會信以為真,讓她確定所想是正確的不是眾人的神色,而是紅鸞的話。
紅鸞原本還想再加把火的,因為知道楊典工的性子不是那麼容易上當的,卻沒有想到楊典工的膽子如此小,簡單至極的就咬了鉤;聽著楊典工連珠一樣的質問,她先看了一眼太子妃才道:「典工大人說得是,奴婢知道太子妃對奴婢有大恩,那幾位公子更是品性上佳、才華橫溢之人;只是因為奴婢出身寒微,哪裡能攀得起那麼高的門第?所以心中有些忐忑,怕辜負了太子妃的大恩而已。」
楊典工看到太子妃的臉色變化心中一驚,以為自己說錯了話、或是料錯了什麼;聽到紅鸞的話後她才稍稍心安,不過卻還是小心的應對道:「既然如此,你可是選好了人?」
她有把柄在紅鸞的手中,如果今天不能讓紅鸞落入太子妃的手中,以後她的好日子就真得到頭了;她所做的一切並不是因為太子妃,而是因為她自己。
紅鸞搖頭:「奴婢高攀不起的事情,如何還敢挑三揀四?」
楊典工悄悄注意著太子妃的神色,發現她的臉色更難堪三分,再看看紅鸞和其它人她忽然想通了——定是自己對紅鸞太過溫柔了,應該一錘子定音,給太子妃開口的機會才對;而且紅鸞是定要除去的人,她是容不得紅鸞留在宮中。
她要的不只是把紅鸞賜婚給人為妾,還要讓紅鸞盡快離宮而去;只要定了婚期且就在眼前:納妾而已,當然不用太過麻煩的,隨便選個日子就可以;那紅鸞就要出宮去待嫁了。
再看向太子妃,發現太子妃瞪了自己一眼,她知道這是太子妃在催促自己了;不能怪楊典工笨,只能怪太子妃心神已亂且原本就不是聰明的人,此時連個眉目傳意也不會,一眼瞪過去就讓楊典工繼續錯會了她的心思。
「你這話倒是有些道理的,公子們都是極為有前途的,你過去做個良妾的確是高攀了點;不過你是伺候過太后的人,所以同其它人便不同了,由此來說還是那些公子們高攀了你;」楊典工定神後再次開口:「再怎麼說,那幾位公子都不辱沒你,你就回明瞭太后和太子妃吧,終身大事有貴人給你做主,宮中可沒有幾人有這等殊榮,不知道要羨慕死多少人呢。」
她當然要捧捧太后,心裡還是清楚太后可是眼下宮中的真正主人;至於紅鸞,她並不認為是真正的慈安宮人,不過是太后因為上次咒術的事兒給她個名份,免得讓人滅了口;現在咒術的事雖然沒有查清楚,但是宮中不了了之的事情多了去,紅鸞想得到太后的佑護怎麼可能?
太后不置可否的微微點頭,神色間沒有變化還是沒有說話;好像此事已經完全交給楊典工和太子妃處置,至少在楊典工看來是如此的。
楊典工見紅鸞跪在地上一言不發,就玩起在宮奴院的把戲來,忍不住暗笑:剛剛她的幾次話就是試探太后的意思,如果太后當真要維護紅鸞,她當然立時要想法子置身事外,頂多是被太后責罰罷了;可是太后並沒有開過口,那意思當然是極為明瞭的。
「公子們可都是極好的,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嗎?」楊典工開始給紅鸞下套子:「哪一位不要說是納個宮人做妾,就是納個女官做妾也不辱沒了她。這是太子妃對你天大的恩典,旁人就算是求也求不來的。」
紅鸞譏諷的一笑:「就如大人你一樣,入宮多年卻也沒有得到娘娘們的賜婚,是不是?」
楊典工咬牙:「我是自願留在宮中伺候太后、太子妃以及各位娘娘的,你倒底想如何?現在你是對我不滿,還是對太子妃有所不滿?」
紅鸞輕輕的道:「奴婢對太后、對太子妃、對各位娘娘們都心懷感激,只想留在宮中伺候太后,以還太后的恩德於萬一;倒是典工大人你,好像對太子妃賜婚於奴婢的事情很有些、很有些——,激動。」她微微一頓:「想想也是,您自幼入宮到現在算來十幾年,年歲又比奴婢大了不少,豈能不想找個如意郎君。」
說到這裡紅鸞對著太子妃叩頭,然後又對太后叩頭:「典工大人在宮中伺候多年,勞苦功高,實在是比奴婢更應該得到恩賞才對;而幾位公子於奴婢來說實在是太過高攀,且奴婢還沒有好好的孝敬太后,更沒有還報太子妃的恩賞,奴婢豈能只顧自己安樂而離宮嫁人?奴婢請求留在宮中繼續伺候太后,請太后賞賜典工大人、請太子妃賞賜典工大人。」
尚宮此時開口:「嗯,典工的確是想嫁了,對那幾位公子又都是極滿意的,太后娘娘您不如就為典工做了主吧。」
太子妃猛然抬頭,可是太后已經點頭:「嗯,的確是勞苦功高啊,准奏。」
紅鸞看向典工:「典工大人還不謝恩?是不是高興壞了,太后面前可不能失儀的。」
楊典工猛得清醒過來:「太后,奴婢萬沒有那個……」
尚宮大人卻打斷了楊典工的大呼小叫:「好了,你的心意太后娘娘和太子妃、以及諸位娘娘們都是知道的。」她轉頭又對太后道:「太后您看哪個公子最好?看臣婢這個腦子,此事太后您就是再英明可是也不如紅鸞這個丫頭瞭解的多,就由她出個主意可好?」
太后看向紅鸞:「你的確是個好丫頭,哀家沒有看錯你,知恩圖報又知進退,很好很好;接下來說說吧,定要尋個很好的給你們典工大人。」她滿意紅鸞沒有讓皇家的體面掃地,且還給了太子妃教訓。
太子妃再不入太后的眼,那也是皇家的人,太后可以責罰她可是宮中其它人如果掃了太子妃的顏面,那就等於是掌了皇家的臉,太后又怎麼會高興得起來;紅鸞句句話都暗含譏諷,可是卻口口聲聲的對太子妃稱謝,皇家的臉面那是顧全了的。
紅鸞叩頭接旨看看太子妃道:「以人品與才能來說,當然是魏公子最佳;就算是憑出身家世來說,也是魏公子為首——怎麼說也是太子妃的親戚,這門第可不是其它人能比的;典工大人是七品的女官,也只有魏公子才不算是辱沒了典工大人。」
楊典工嘶聲道:「你個惡毒的丫頭,居然如此害我!」她沒有想到今天晚上等來的卻是這樣的事情,原本應該是紅鸞的賜婚卻落到了她的頭上;不要說魏公子的妻室善妒厲害,就以她的年齡而言,過了門又能佔得什麼上風?說得好聽是二十多歲,事實她已經近三十歲的年紀了,與人為妾以後的日子那是可想而知的。
紅鸞滿臉都是驚恐的看向楊典工:「大人怎麼如此說話?全了大人的心意怎麼是奴婢要害大人呢?」
「你個賤婢,還敢說不是害我,你當我是傻得不成?」她是真得急了,說話便有些不經腦子。
「奴婢從來不敢當大人是傻的,不過大人卻把奴婢當成了傻的吧?」紅鸞微笑著望著楊典工:「而且,大人對太后和太子妃的賜婚有什麼不滿嗎,剛剛幾位公子還極得大人的讚譽,魏公子因為是太子妃的親戚自然是最好的一人,奴婢實在不懂大人所指的相害是什麼意思?」
「大人是說太子妃原本想賜婚給奴婢的公子們,是太子妃想害奴婢?還是大人你認為魏公子辱沒了你,還是大人認為太后和太子妃賜婚於你是在害你?!」紅鸞看著楊典工句句問得都不快,可是句句都讓楊典工啞口無言。
在聽到紅鸞的話後,楊典工滿嘴裡都是苦澀,比黃蓮還要苦三分:現在她能說那幾位公子是太子妃想害紅鸞的,還是能說魏公子辱沒了她——的確是魏公子配不上她;是紅鸞用計害了她,那是因為太子妃和她謀害紅鸞在前,現在她就算是想分辯又能說什麼呢。
什麼也說不得,先頭她把話說得那麼滿,幾位公子更是被她捧到了天上去,如今她也只能啞子吃黃蓮了。可是好不容易能爬到典工的位置,就此被打發出去與人為妾她哪裡甘心:「太后開恩,太后開恩啊。」
她只能叩頭求懇太后,此時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太后居然讓紅鸞為她挑夫婿,那就是讓紅鸞出一口惡氣:太后是什麼都知道了;現在唯有求太后才可能有條活路。
太后看向太子妃:「嗯,我看楊典工好像是有些、不滿?對哀家和你的賜婚很不滿呢,這倒真是有些奇怪呢,你說是不是?」
太子妃咬碎了一口的銀牙:「回太后,她可能是高興壞了,依兒臣來看她應該是在向太后您謝恩。」她不能再由楊典工胡鬧下去,不然今天晚上的事情就真得不好收場了:「楊典工,你如今這個樣子成何體統,要謝恩也要依足規矩;還是說,你當真對太后和本太子妃有不滿之處?」
太后不理會楊典工而把事情推到太子妃面前,就是要給太子妃難堪,就是給太子妃一點教訓,讓太子妃謹記著身份、本份;太子妃這個還是能明白的,可是除了乖乖的聽話外她還能做什麼?太后之威她到今時今日才真正的領略到。
紅鸞過去拖起楊典工來,替她整理了一下衣裙:「大人,您還不向太后和太子妃謝恩?」
楊典工在聽到太后的話就知道事情已經成了定局,她再鬧下去連性命只怕都不保的;只得跪倒在地上對太后叩了三個頭,然後又轉身對太子妃跪下叩頭;她叩完頭後看看太子妃,最終依然只能說道:「奴婢謝太子妃的大恩。」
她對太子妃恨之入骨,所有的一切全是因太子妃而起,可是到了緊要關頭太子妃卻根本沒有保她,更是不曾為她說一句話;雖然她助太子妃是另有目的,但是太子妃所為總是太寒人的心了。
太子依然還在交待事情,不時有太監跑進跑出顯然他的確是在忙正經事兒,對於太子妃招惹的麻煩他是看也不曾看一眼;就是在紅鸞說出要太后給楊典工賜婚時,他的目光好像溜了過來。
福王的目光沒有避諱的落在紅鸞的身上,聽到楊典工的賜婚他無聲的笑起來,笑得極為歡暢:這個宮人的確是很合他的脾性;同時他的目光有些變化,不自禁的想到如此聰明的人,只當作一個女子來看是不是可惜了些?或者她還能給自己更多的驚喜。
女人,對於福王來說真不算什麼,環肥燕瘦、大小高矮,只要他想要就有人會送到他面前來:所以,女人還真是從來沒有被他放在心上,除了他的母妃和太后,女人於他來說就是物件,且不是什麼值錢的物件。
可是有腦子、有城府、有謀算的人就不一樣了;福王當然有謀士,雖然他還沒有出宮建府另住,但他外公家卻為他養了幾個極不錯的謀士。不要說他大部分時間要留在宮中,就算是以後出宮建府,謀士也不能貼身相伴整天的。
而且謀士的忠誠也是極讓人不放心的一點,不是他親選的人他總是不太放心的;而他物色的兩個人卻又不足夠聰明,如果謀士是個女子——他的眼睛亮了,那當真就太好了。
不管是出門還是在家都可以相伴他的左右,而且因為是他妻妾要同生共死所以根本不用擔心忠誠,尤其是為他生個一兒半女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