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0章-361章在等你
安皇子聽到紅鸞的話手抖了抖,看著紅鸞行禮後起身卻說不出一個字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留難紅鸞的話,就難保他被打的事情不被人知道;他是一個不同的皇子,想法也和一般的皇子不同,就真得為了不被宮中人嘲笑,他咬牙嚥下如此大的侮辱點頭同意紅鸞離開。
紅鸞再次屈膝行禮,一舉一動莫不合乎宮中的規矩,可是她的舉止卻讓安皇子極為惱恨,只是沒有發作出來罷了;她起身後又看向開口喝斥她的老太監:「你們要用心伺候殿下,如果讓殿下再有什麼差池,相信太后不止是打你們幾板子了。」
她的話很有些高高在上的味道,四皇子最受不了的就是有人在他面前擺出高高在上的樣子來,何況紅鸞還只是宮中的奴婢一流;換作平常他會想出上百個法子來,讓紅鸞知道她倒底做錯了什麼,而現在安皇子只能生悶氣。
因為紅鸞的話中提到了太后,而她又是慈安宮的人,就算姿態高高在上也是代她的主子,向安皇子表示慈愛之意:安皇子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在此時喝斥紅鸞;要知道四皇子的膽子有時候是很小的。
四皇子看著紅鸞的眼神中全是冰冷:此宮人好深的心計,她行事好像沒有章法,可是連離開的法子都已經想好了;可惡、可惡至極。
眾太監也是心中有氣,卻因為紅鸞抬出了太后來只能躬身應是;紅鸞這才對安皇子道:「殿下好好保重,傷,也應該讓御醫瞧瞧才對;奴婢告退,下次再給殿下請安時,相信殿下已經康建如初了。」
紅鸞說完話抬頭看了一眼安皇子,平靜的目光在對安皇子說:我打了你不算什麼,能平平安安的離開才是本事——她猜到了四皇子現在心中的想法。
安皇子的臉發白眼睛也瞇起來,卻沒有說話任由紅鸞離開;他不會放過紅鸞的,原本就沒有打算放過她:就算紅鸞對太子、福王沒有什麼用,但是她能說出那番話來就很該死了——他的心思豈能讓人知道?而現在,他更是不會放過紅鸞。
這一點,他知道紅鸞也知道;所以紅鸞才會無顧忌的伸手打了他出口惡氣,在臨走之時還譏諷他:已經無解之局,就算是紅鸞忍四皇子也不會放過她,與其讓四皇子穩妥的安排一切,不如激得他亂了心神更能有一線生機。
紅鸞並不是不怕的,只是此時怕也無用;她在宮中多少有些「橫衝直撞」,但卻從來小心謹慎的不去招惹宮中的貴人,因為她很清楚自己的性命在宮中的貴人的眼中,連草根也不如。
眼下的事情卻是莫名其妙,她根本就沒有招惹過四皇子,但是四皇子卻就是不肯放過她,眼下不管她是怕是懼是討好還是不識抬舉,四皇子是定不會放過她;她也就當真不怕了:放馬一博,倒底鹿死誰手還難說呢。
再怎麼說四皇子在宮中大大不如福王和太子,且現在還同他們為敵,紅鸞認為自己只要能小心應對,借勢與引導得益的話,至少自保是沒有問題的。
紅鸞認為不管是福王不是太子,都不是挨打不還手的人,四皇子對他們的謀算定讓他們極為惱怒了,反擊也不可能只有今天慈安宮中的那麼一招半式的:四皇子不可能不知道,八成接下來他也沒有時間與精力來尋紅鸞的麻煩。
她回頭看一眼遠處的樹林,嘴邊含上了一絲冷笑,她需要做得就是在四皇子有時間與精力謀害她之前,讓四皇子永遠沒有這樣的機會。
皇子?在她要活下去、要為父母報大仇的事情面前,皇子什麼也不算!只要不想讓她活的人,不管其身份是什麼,她都不介意讓那人先去閻羅殿探探路。
紅鸞哼著不知名的鄉間小曲向宮奴院行去,御書房她根本就沒有打算去;在慈安宮裡她沒有開口,前程與性命都握在旁人手上的感覺讓她極為不安。而她的惶然在她狠狠打了安皇子後也就消失不見了,因為發現宮中的高高在上的主子們也不過如此而已。
再想到她的仇人是位皇子時,心中隱隱的焦慮也就此消散:皇子又能怎麼樣,找出仇人來後尋到他的弱點,不過就和平常人一樣罷了——困擾她心底深處的事情,在今天意外的解決了。
「你的心情不錯啊;」孟副統領不知道自何而來,猛然出現在她的面前搖著一根手指,吊兒郎當的看著她伏下身來,嘴邊帶著一縷邪惡的笑意:「原來打個皇子能讓人心情如此之好啊,你還真是不嚇死人不罷休,看得我剛剛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
紅鸞聞言嚇了一跳,連忙左右看看:「除了你還有旁人看到嗎?」她打四皇子沒有人知道,在康王打得傷痕掩飾下,她當然不用擔心什麼;但是如果被人知道,就算是被太子和福王知道,她的小命都要休矣。
就算太子和福王與四皇子敵對,可是他們同為皇族當然不會允許有人大膽的踐踏他們皇家的臉面。
孟副統領繼續搖著他左手的食指:「你是在害怕?你真得是在害怕?」就差大聲叫出來來,惹得紅鸞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繞過他的身子繼續向宮奴院行去。
以她對孟副統領的瞭解,如果有其它人看到她打四皇子的話,絕不會是眼下這副欠人揍的樣子;孟大人要耍寶隨便,她可是累壞要回去好好的歇一歇。
「我以為你已經是天不怕地不怕,天是老大你是老二的那種人,看到你還有怕的事情當然要驚奇一下;唉,我說你真得不怕四皇子到太后那裡……」孟副統領也沒有轉身,倒退著走路,不緊不慢的也能跟上紅鸞的腳步。
紅鸞撇嘴:「他不是心有所圖嘛,用那張大椅子來換我的性命他是絕對不肯的。」被宮人海扁的皇子,怎麼可能坐得上那把龍椅?如果現在皇帝身體康健也就罷了,過上幾年、十幾年他還可以讓人們對他重新恢復信心,現在他哪裡有那個時間。
所以這口惡氣他只能忍下了,就算是有人懷疑他也會代紅鸞掩飾的。
孟副統領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身子也轉了過來不再倒著走路:「你在揮拳打出去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了是不是?」
紅鸞點頭:「當然,我必須要活下去,怎麼可能為了出口氣就不要自己的命了。」她說得理直氣壯,卻讓孟大人苦笑起來——她打不打皇子只看自己的性命是不是無礙,至於皇家的臉面她是根本沒有放在心上;認真的想一想,紅鸞從來就不曾把皇家看得有多高。
「你還真是一個怪人,天家在你眼裡算什麼?」孟副統領看著紅鸞。
紅鸞隨口就答:「一家人罷了,天下最大的一家人;就像我們村子裡最大的一家人,怎麼了?」她看向孟副統領:「你今天很閒啊。」
孟大人認真點頭:「我也感覺我太閒了,所以說點不那麼閒的事兒吧;」他的眼神有些複雜看看紅鸞:「太子殿下在前面等你。」
紅鸞腳步一頓:「真的假的?」今天的皇子們倒底在想什麼,是不是真得太閒了。
孟副統領看著她:「我像在說笑嗎?」
紅鸞無奈:「殿下沒有回宮?可知道是什麼事情嘛,今天殿下們尋我就沒有一個是正常的。」想到康王和四皇子就是一陣頭疼的她,對太子忽然要召見自己當然沒有好感的。
孟副統領偏過頭去沒有看紅鸞:「我也不清楚,不過太子殿下應該不會像某些殿下那麼閒得無聊;」他忽然轉過頭來:「你能不去嗎?」
紅鸞聳肩:「那就走吧,在哪裡?」她不可以不去的,確實不應該說些廢話;孟副統領也不過是奉命而來,就算是知道也不是事事都可以給她提個醒兒的;不過現在太子相召八成是和慈安宮的事情有關,唉,該死的四皇子。
她詛咒著安皇子行到假山下,在孟副統領的引領下來到半山腰:「你自己上去吧。」
紅鸞看看假山上的亭子,心中莫名的有些古怪卻不敢遲疑的拾階而上;亭子裡的太子正在遠眺,聽到腳步聲回過頭來:「今天沒有什麼麻煩吧?我看到三弟和四弟尋你,只是此時不便出面才叫孟副統領過去,如果有個萬一也能護你個周全。」
「可有為難你?」他的目光如流水般在紅鸞的身上淌過:「你的衣服好像有些不潔,是不是和人動過手了?應該是你們四殿下吧。」可以算得上是紅鸞的知己了,開口就把事情猜得**不離十。
看到紅鸞吃驚的小臉他微微笑起來:「三弟雖然性子急些,不過他一般只會對太監們下手,事後如果打得重了他也知道錯,所以這些年來他下手越來越輕了,沒有誰當真在重傷的在他的拳腳下;且他不是個宜記仇的性子,就算你有什麼地方讓他看不慣相信離開慈安宮後,他也就忘了。」
「倒是四弟平常不言不語的,性子有些捉摸不定;越是平日裡甚少發作的人,如果發作出來定會做出驚人之興。」他看著紅鸞笑著瞇起眼睛來:「我想,你應該沒有太吃虧才對。」
紅鸞不知道應該如何做答,如果承認她打了四皇子現在太子好像心情不錯,不會治她的罪可是日後應景之時呢?她不敢冒這個險:「殿下所料差不多,四殿下不過就是發作了兩句,並沒有大發雷霆,奴婢也就沒有受什麼傷。」她用模稜兩可的話掩蓋了事實。
太子並不怎麼在意安皇子和紅鸞是不是動手的事兒,聞言點點頭:「我只是擔心你會被責難罷了。」摸了摸下巴他抱胸:「上次御書房裡有人和你過不去,你為什麼不把我給你玉珮拿出來?」
紅鸞在脖子上摸出紅線來,玉珮就掛在脖子上藏在衣服裡面:「奴婢是想如果他們再無禮下去,奴婢就要請出來殿下所賜;不過他們後來並沒有太過放肆,又趕上福王殿下來了,奴婢也就沒有動用。」
太子微點頭:「嗯,記住一點不要太過委屈了自己;今天的事情我很清楚,四弟並不是真要對你如何,你也不必太過擔心,之後的事情我自有安排。」他說完轉過身去:「二弟,真得曾要你跟他出宮?」
紅鸞不太想說此事,如果是其它人問她完全可以當作沒有聽到,可是太子問話按宮中規矩她是必須要答得:「是。」她依然不願意多說,答過就作數。
太子沒有轉過身來:「你沒有答應他?」
紅鸞不明白,福王不是在慈安宮中都說明白了嗎?但是誰讓人家是主子呢,她只能再次答道:「是。」今天的皇子們都有點不正常,太子剛剛還挺好的現如今就有些讓人費解起來。
太子咳了一聲:「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
紅鸞抬頭看向太子,卻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她真得很想對太子說「不能」,只是她的膽子並不是時時都很大的,像現在就小得很:「奴婢只是想留在宮中伺候太后。」
這話原也沒有什麼錯,因為她是慈安宮的人;可是她卻被太后「送」給了太子,言明她去御書房的目的,就是讓太子身邊有個知冷知熱的人,那麼她的話落到太子的耳中就變成了另外一種意思:我只是想留在宮中伺候太子殿下——完全可以這樣理解的。
紅鸞沒有意識到,可是太子卻聽出那句話的另外含意來,他半晌沒有說話;紅鸞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說錯了話,太子不語她只能乾巴巴的立在那裡吹風。
「嗯,你很不錯。」太子再開口時聲音小了很多:「只是眼下我自保都有些困難,不想把牽累到你;雖然四弟他聰明,已經對你下手了。」話說得聲音越來越小,讓紅鸞聽得很艱難。
紅鸞忍不住再次抬頭,她眨了眨眼:太子生病了?他耳朵後面和脖子好像有些紅,嗯,的確是紅了,而且好像這麼一會功夫就紅得更厲害了?
「殿下,你是不是不舒服?」她當然要問一句的:「要不要宣御醫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