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章及時
太子極為精神,不是因為他身上嶄新的白色衣袍,而是他的精氣神拔高了一截,整個人透出那麼一絲若隱若現的鋒芒,使得他彷彿完全變作另外一人。
福王聽到康王的話再認真的看一眼太子,眉頭挑起心頭更是大動,心裡已經隱約猜到了什麼,他收回目光在心中微微輕歎:這些年來自命聰明不凡的自己,是真得長著眼睛嗎?
太后也有些驚訝,不過她的神色間並沒有流露出異樣來,看到眼前和她皇兒長得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太子,她心裡不辯滋味:「過來哀家身邊,這個時候熱的很先喝完湯解暑再說,」她說完對左吩咐:「來人,給太子安座。」
她向來對幾位皇孫沒有太大的厚薄之分,除了對康王略有些偏愛外,其它皇孫她自問是做到了一碗水端平,如此對太子來說自然是薄了三分,看到眼前展露銳氣的太子,再想想病床上皇兒的話,她決定自今天開始要好好的厚待太子幾分。
大殿之上四位皇子,也唯有太子有座位,除了太后表露出來的偏愛外,以太子的身份而言也是極為合適的:他是君,其它皇子是臣。
太子謝過太后,平靜的坐到她身邊便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起湯來,沒有過問眼前事的意思,就好像他來太后這裡就是坐坐、吃湯,就好像現在鬧得滿宮風雨的咒術一事他根本就不知道。
他不說話,以他的身份而言也只有太后能讓他開口,就算貴妃等人身為長輩,卻也不便敢有違禮法的違了他的心意。
今天的太子的確是不同,殿上眾人的眼睛沒有離開太子,猜測太子早也不來、晚也不來此時到慈安宮中有何用意。
柔貴妃和麗貴妃的眼神撞到一起,兩人沒有避開反而交換了眼神:宮中的「貴人」還少了一位呢。能讓她們放在心上的「貴人」並不多,比如那位新晉的皇貴妃,寶皇妃的確是沒有來。
想到太后先後的兩道旨意,兩位貴妃的眼皮都垂了下來,如果先發咒術的旨意,那麼此刻寶皇妃還是寶良儀,自然要隨麗貴妃到慈安宮中,但是此刻的寶良儀已經是寶皇妃,卻因為要準備接受冊封而在新賜住的永寧宮中沐浴齋戒中。
在深宮生活多年,兩位貴妃當然知道巧合的事情在宮中幾乎是不可能發生的,換句話說太后的先後兩道旨意是有意的:為什麼要如此做?
寶良儀忽然間自從四品的良儀一下子升到正一品的皇貴妃,真得讓人無法想像,現在宮中無皇后,皇貴妃就是太后之下第一人——突然冊封一位皇貴妃又是什麼用意?
兩位貴妃斗了這麼多年,卻沒有想到皇貴妃位會落到寶良儀的頭上,說不惱那是假的,只不過眼下因為咒術的事情,她們哪裡還顧得上新晉的皇貴妃。
顧不上是顧不上,但是太后和皇帝如此做的用間卻不能不讓兩位貴妃思量再三。
太后沒有和太子多說話,看著身邊的宮人安置好太子再次看向花掌工道:「說吧。」她想聽聽花掌工隱下的倒底是什麼,相信現在花掌工所言應該有**分是真的了。
花掌工的臉色已經灰白,完全癱軟在地上,可是她開口所言卻和剛剛所說一模一樣!
太后沉默了。
滿殿的妃嬪都沉默了。
紅鸞剛剛也被太子之勢所奪並沒有注意花掌工,聽到她開口所說便知道剛剛在太子進殿之時,事情又生了不為人所知的變化,她的目光在殿上眾貴人的鞋尖上掠過,後背已經是一片冰涼——能讓花掌工在要說出實話時改口的,只有一種可能。
那個花掌工真正的主子就在大殿之上!
已經快到正午,正是人們所說的青天白日陽氣最盛之時,但是紅鸞卻在大殿之上感覺到了陰森,彷彿暗中有數不清的、不知道藏身在何處的餓狼緊緊盯上了她。
什麼樣的人能讓花掌工置家人生死於不顧?紅鸞想不明白,看花掌工的神色就知道她並非是無心之人,心中一樣牽掛著宮外的家人。
太后和兩位貴妃都不可能,剩下的妃嬪中位份最高是嬪,會比太后和貴妃還可怕嗎?紅鸞越想越糊塗,越想後背的冷汗越多,那種陰森之感緊緊的抓住了她。
沒有想到花掌工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太后的目光在殿上緩緩掃過:「你真以為哀家拿你個小人沒有法子是不是?」
殿上眾妃嬪都屏住了呼吸,誰都猜到花掌工改口的原因,所以在太后的目光下噤若寒蟬,把花掌工真正的主子咒了一個狗血淋頭,沒有誰願意受這種池魚之殃。
太子把手中秘色碗盞放到宮人的朱漆盤中,接過宮人奉上的棉巾按按嘴角:「老祖宗讓孫兒做得事情已經做好了。」他的話無頭無尾,殿上眾人都有些吃驚的掃向太后和太子,紛紛猜測太子遲來這麼久去做什麼了。
太后偏頭看太子一眼微微點頭,然後歪在鳳座上:「你當真不說?」她問得是花掌工。
花掌工猶疑的看看太子,她是真得不知道太子所說的做好的事情是什麼,但是她心已決當即還是堅稱原話。
太后輕輕一歎正要開口時,太子卻欠身:「老祖宗是不是把孫兒帶來的喚進來問話,雖然老祖宗佈置好了一切,但孫兒還是費了不少的力氣。」
太后瞇著眼睛看著太子,見他恭順的欠身等著她的回答,腦中閃過皇帝倒臥在床上的皮包骨的樣子終於緩緩點頭:「辛苦你了,把人帶進來吧。」
紅鸞聽到這裡微微抬了抬頭,正好和太子的目光撞上,太子的目光平靜的移開彷彿只是無意撞上,並沒有注意到紅鸞的樣子,但是他卻極輕微的點了一下頭。
太子的示意紅鸞明白,因為她已經知道要被帶進來的人是誰,想到湖邊的太子所言,看看前面的花掌工,她終於真正的放鬆下來:這一次要承太子的情了,就算太子不是為救她,但她倒底是因太子而得救。
她真得不知道如果太子再不來,太后處置完花掌工後她要如何才能拖得下去,幸好太子來得很及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