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章敢說就敢做
慈安宮中靜的就好像沒有人般,但實際上宮裡或坐或立著很多的人,卻無人敢動一動,因為太后娘娘坐在鳳座上面沉如水,鳳案不遠處有片片碎片閃著瑩光。
紅鸞聽到傳她進去,屏氣低頭進入大殿就跪了下來,她前面不遠處正在收拾殿上碎片的宮女嚇得連忙閃開,卻全無一點聲響弄出來。
紅鸞感覺嗓子很干:「奴婢宮奴院掌院女史紅鸞給太后娘娘請安。」雖然沒有抬頭只能看到殿上各人的裙角或是袍角及鞋子,她也知道柔貴妃、麗貴妃等人都到了。
福王、康王都在大殿上,還有一位男人的靴子卻不知道是誰,太子,並沒有在。
在她身前不遠的地方跪著兩個人,紅鸞不用抬頭也知道那是李司工和花掌工。
她說完話恭恭敬敬的叩了三個頭,可是卻沒有聽到有人應她一句,她也不知道接下來應該怎麼辦,只能跪在地上動也不動。
小棺的事情她想壓下來,可是設計之人卻巴不得鬧開,所以在她沒有安排好時事情已經瞞不住了,現在太后震怒,不知道宮中會有多少人頭落地。
太后終於開口了,聲音聽上去就帶著餘怒:「你就是宮奴院的掌院?」
「回太后的話,奴婢是。」紅鸞老老實實的回答了一句。
太后輕輕吐出一句話來:「來人,拖下去打。」
紅鸞不敢求饒,她老老實實的叩了三個頭:「謝太后賞。」然後爬起來也不用人拽,跟著兩個老嬤嬤倒退出去。
太后倒沒有想到紅鸞如此鎮靜,掃一眼跪在地上的花掌工和李司工,目光又在麗妃身上一轉才收了回來:小女史倒真有些膽子。
柔貴妃低著頭依然在看自己袖口所繡的花朵,正在數一瓣花由多少針繡出來的,並沒有為紅鸞開口求情說話,現在開口只會讓太后更生氣罷了,她只要保住紅鸞的性命就好。
現在她是當真不會讓紅鸞去死的,因為小圓帶給她那句話讓她明白了紅鸞是極為有用的人,至少眼下是很有用的,將來是不是絆腳石再說。
福王抿抿嘴看向太后:「孫兒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說。」太后沒有好氣。
福王彎下腰:「如此惡人,孫兒親去執杖,不然實在難消孫兒心頭之火。」
太后聞言瞪他:「哀家有說要打殺她嗎?事情哀家今天定要問個清楚明白,讓這宮裡上下知道哀家沒有老糊塗,休想有人在哀家面前弄鬼,來人,把她給哀家帶上來,哀家有話要問她。」
康王奇怪的看了一眼福王,不明白此時太后震怒他為什麼還要冒險為小女史說話,要知道他和二哥可都是有嫌疑之人:他可不相信自己母妃、二哥能想明白的事情,太后會想不明白。
此事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咒術要咒的根本不是太后啊。
當然了,以太后之尊被人在殿上弄這等手腳自然是極為生氣,憑太后的脾性也會查個水落石出不可:反正不論如何都會有大把的人頭落地就對了。
紅鸞依然是自己走上來的,一瘸一拐的進入大殿跪倒在地上,規規矩矩的行禮:「奴婢宮奴院掌院女史紅鸞謝太后的賞。」
她沒有分辯、沒有喊冤,因為她知道進了慈安宮喊冤是不管用的,更不要說是強自分辯了,相信太后有能力分辯是非黑白比什麼都強:等太后讓她分辯時,她開口才能讓太后易於相信她。
強自分辯激怒太后的下場絕對就是杖殺——太后在宮中那可是至高無上的存在,就是皇帝都要給她見禮,這樣一個人當然不會喜歡有人違逆她的心意。
天下間有可以違逆太后心意的人,但絕不是紅鸞,紅鸞清楚,所以她乖巧本份的依著宮規行事,一絲不苟的如同木偶樣行禮。
太后眼底閃過一絲欣賞:「哀家問你,為何宮奴院要加害於哀家?!」她的聲音並不響亮,如果殿上有兩三人輕聲說話,她的喝問紅鸞連聽也聽不到,可是她的話卻能把人活活嚇死,大殿上的人倒吸一口涼氣,終於明白太后已經震怒到何等地步。
想想也是,她的兒子正當壯年卻眼看著就要離開人世,此時宮中再有人用咒術對她:換作任何人都會怒不可遏的。
紅鸞聽到太后的喝問身子晃動,差點撲倒在地上,她強定鎮定自己,知道此時自己不能亂了分寸:「太后娘娘容稟,奴婢及宮奴院中的人萬不敢有這等大逆的心思,此事是奴婢著人巡查時發現,只是說來話長還請太后娘娘容奴婢細細說明。」
太后聽到後「哼」了一聲,卻沒有開口說話。
福王看看太后的臉色喝紅鸞道:「你個奴婢如何說話,太后問你話你當然要答個清楚明白,如果有半句虛言你就是死罪,知道嗎?你不細細說來,讓太后如何抽絲剝繭的找到那幕後之人。」
太后瞪他一眼對紅鸞道:「你說吧。」她這次也開始奇怪,自己的二皇孫為什麼連番要為眼前的小女史說話,她因此特意打量紅鸞一番——扔在宮女堆裡,不要說一眼找到她,就是十眼八眼也不會看到她的。
紅鸞便把事情源源本本的說了一遍,只不過她把功勞都給了宮奴院中的小圓等人,而罪責都推給了許女史三人,至於許女史三人的死,自然全都是花掌工的責任。
她口齒清楚,所言條理分明沒有一句多餘的話,說到最後紅鸞叩頭:「奴婢不敢妄語一句,宮奴院中的人都可以為奴婢做證,且今天一早奴婢就去尚勤局中尋花掌工,想問問掌工大人應該去哪個娘娘面前奏明此事,只是在尚勤局裡沒有尋到掌工大人,我們尚勤大人宮外養病,司工大人也不在局中,奴婢、奴婢只能回院中等兩位大人。」
紅鸞微一停頓後又加了一句:「奴婢原本不知道那圖有多大的干係,只是認為這是對太后娘娘的大不敬,而三位被花掌工打殺的女史,奴婢聽說、奴婢只是聽說她們是花掌工的心腹之人。」
她沒有抬頭,她不掩飾她說出三位女史和花掌工關係的用意,太后是什麼人,就算是她掩飾的再好太后也能猜到她的心思:她所說都是事實,不掩飾反而更好。
至於花掌工,早在宮奴院時就提醒過她:你敢用此事害我,那麼就不要怪我拿你做擋箭的牌子,她向來敢說敢作,絕對不是威脅花掌工的,只是花掌工想左了卻怪不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