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章開解
太子的惱意其實並不重,他其實惱的人是他自己,只是這惱意說不出、也發作不得,所以惱上加惱才看上去好像很生氣的樣子。
他不是個遷怒的人,所以並不會因此就對紅鸞如何的,但是紅鸞跪在地上拚命的叩頭卻讓他心頭當真生出了火氣來:也是莫名其妙的,他自己不知道為什麼要為紅鸞叩頭而生氣,所以他又對自己生出一份惱意來,如此一來他有些煩燥。
「夠了,你給我起來說話。」他的聲音裡有一絲火氣,他聽得出來紅鸞也聽得出來。
紅鸞嚇得全身一顫,最可怕的是她根本不清楚太子為什麼會生這麼大的氣,所以她不但不敢起來,反而更加用力的叩頭。
太子聽到頭磕到石磚上的聲音,更是氣上加氣,當下再也忍不住回身還沒有開口說話,正好看到紅鸞的額頭已經青紫一塊,想也不想直接伸手拉起她來:「孤讓你起來你沒有聽到嗎?」
紅鸞看著他結巴道:「奴、奴婢……」
太子這才發現是自己把紅鸞嚇到,不過握住紅鸞的小手感覺到和其它女子的手不同:柔軟還是柔軟的,有點粗糙,他鬆開手掌看到紅鸞手背還是很白嫩細滑的,大拇指很忠實的表達了他心底的想法——輕輕的在紅鸞手背滑過,的確是很滑。
然後他翻過紅鸞手掌來,發現了她手掌上的繭子:「你原來就是窮苦出身?還是入宮之後才把把手用成這個樣子的?」
紅鸞有些跟不上太子的思緒,被太子捉住手這樣細細的瞧,加上他的大拇指不時的動一動,已經讓她羞得紅到脖子後面,可是對方是太子,她想抽回手也要有那個膽量啊,在腦子想想惹惱太子的後果,再想想自己在宮中很「安全」的長相,於是她決定當這隻。
她是很勇猛,但要看是什麼情況,如眼下的情況,太子並不想要她的性命,只是捉了她的手細看,她是沒有那種勇氣按著自己的心思做事。
說倒底紅鸞只是一個平常的人。
「奴婢原本就是農家。」不過家境算得上富足,父母並沒有讓她做過什麼農活兒,手上的繭子大半兒是她做乞兒時留下的
太子的食指在紅鸞手掌上的繭子滑過:「你的確是吃過不少的苦啊。」他想起了昨天晚上孟副統領對紅鸞說過的話,至於手指不過是下意識的舉動:「倒是皮膚很不錯。」
紅鸞低下頭,她真得不知道如何答太子的話。
太子終於發現了不妥,他很快的、就好像被燙到一樣放開了紅鸞的手:「你記住我的吩咐,好好做事自然不會虧待你,那個,以後有什麼事兒你就到東宮找劉總管。」
他說完抬腿就走,提到劉總管他就想起古安平來,忽然心裡一鬆、同時心中湧上些不舒服,他忽略那陣不舒服接著說道:「古安平的婚事,只能如此了,他原本只是伺候劉總管的小太監,不屬於哪個宮院,而他在這兩天才歸到東宮,柔貴妃所為很合規矩——如果是晚兩天的話,柔貴妃也不會那麼做了。」
紅鸞更為吃驚的抬頭看向太子後背,太子會留意古安平的事情?並且還特意說給她聽?她偏頭看一眼天上的太陽,今天它是打東邊出來的吧。
太子沒有再多說什麼,就像上次那樣飛快走掉了,不過紅鸞不敢做怪,怕太子不定從哪裡又冒出來看到,再者她還有事兒要趕去尚勤局呢。
她走了十幾步後忍不住回頭看一眼,太子果然是真得走掉了,路上空蕩蕩的沒有人影兒。回過頭她忍不住思索:就差十幾天的功夫吧,柔貴妃賞給安平哥的妻子只是巧合,還是對太子那裡另有用心呢?
直到此時她才驚覺,她和古安平在不知不覺中早已經被捲入宮中的爭鬥,就算是沒有小棺之圖,她也不能置身事外的。
想到皇上的病重,再想到太子,最後想想父母的大仇,紅鸞抬起頭來大步走向尚勤局:追隨太子努力立功,之後藉機報父母之仇倒是條近便之路。危險?在宮中危險那真是家常便飯,至少對紅鸞是如此,再者以她和古安平的身份,不冒險而想報仇那真是癡人說夢了。
紅鸞開解完自己心思真得安穩下來,事以至此為什麼不想想對自己有利的一面呢?怎麼說也不能平白無故為太子賣命,沒有好處的事情反正紅鸞是不會做的。
到了尚勤局的時候已經不早了,紅鸞直接去尋花掌工,相信她今天也沒有心情做其它的事情。但是紅鸞卻沒有見到花掌工。
於掌工一人忙得額頭微見汗,卻還是看到了門外的紅鸞等人,她略微想想就放下手頭的事情,讓人把紅鸞叫到屋裡。
「掌院來有什麼事情?」於掌工是個長得很方正的人,是真得方正,臉是四四方方的,身體也是,就連伸出來的手掌也一樣,而她的話聽著也方正的很,非常的公事公辦。
紅鸞和於掌工原來也只是見過禮罷了,看她忙得如此也沒有多囉嗦:「奴婢是來尋花掌工的。」花掌工不在,花掌工的人也不在,這讓她心裡有些微微的發慌。
於掌工抬眼看過來:「花掌工?」她的聲音好像冷了一點兒:「她在對面的屋子裡做事,你走錯地方了。」看來甚為不喜紅鸞的話。
紅鸞聞言輕施一禮:「奴婢去過了,花掌工並不在房裡。」
「我知道她不在房裡,」於掌工抬起頭來,她更為不快:「一大早司工大人就帶著她去太后娘娘那裡,到現在沒有回來我豈會不知道?我是說,你要找花掌工就去對方等,我這裡很忙。」她說完很不客氣的揮手:「來人,送客。」
都說於掌工和花掌工是面和心不和,看來並非是空穴來風,紅鸞真沒有想到在尚勤和司工等大人面前,話少到極點的於掌工居然是這個樣子的。
她依然是很恭謹,比來時更為恭謹的行禮:「奴婢告退了。」卻只換來於掌工的一聲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