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籠大師一看來者,臉上立刻露出震驚之色。
「你……你難道是神樹仙靈?」
禿頂老叟微微一笑道:「燃燈上仙好記性啊,沒想到我這樣一個糟老頭子你還記得。上仙,別來無恙!」說著,他向燈籠大師行了一禮。
燈籠大師聞此,苦笑一聲道:「神樹仙靈,你給老夫行禮,讓我情何以堪?你我之間乃是平輩,這繁文縟節還是算了的好。」
神樹仙靈哈哈笑道:「就算你我平輩,可地位懸殊,這一禮你絕對受得。不過上仙,你我修仙之人怎會濫造殺孽呢?縱然此地乃阿修羅道,生靈亦是平等。老叟乃這阿修羅道的守護神靈,絕不能視若不見。還請上仙給我一個說法,也好讓我向天界稟報。」
這神樹仙靈來此,看來就是為那死去的幾個護衛。
赤火靈君隨即上前言道:「人是我殺的,孽是我造的。此事與我師傅無關,老頭你有什麼不滿就衝著我來吧?」
燈籠大師一聽,怒聲道:「你一個後生晚輩,這裡還輪不到你說話。還不給我退下?」
赤火靈君見燈籠大師發火,趕忙低頭後退。
可是神樹仙靈卻不依不饒的道:「既然這位就是殺人兇手,那就請上仙將他交出,老叟這就可以放你們離開。」
冰凌仙子聞此,立刻上前,冷冰冰的道:「神樹仙靈,殺人也是事出有因。那幾個守衛沒有禮數,況且攔路不放。赤火靈君也是一氣之下才動了殺心。還請神樹仙靈放他一馬!」
神樹仙靈聽言,笑著質問道:「仙子,你也曾位列仙班,難道因為無禮就能殺人嗎?若是如此,老叟從這阿修羅道走一圈,估計要殺幾萬人了。」
冰凌仙子被反駁的無言以對,只得後退。
這老頭看來是要揪著此事不放了,若是如此,我們又怎能順利進入東方大陸呢?
燈籠大師想了想,然後說道:「神樹仙靈,是老夫教徒無方,這才造了殺孽。不如有老夫替他受罰,這樣你也好向天界交代,如何?」
神樹仙靈哈哈笑道:「上仙,殺人之罪,罪不可赦。殺人償命,無可厚非。可你卻是仙中翹楚,你若以命抵命,恐天界也不會同意。縱然此凶是你徒兒,你卻也不能替他受過。上仙,這個道理你比我還明白。請交出他,老叟也好秉公辦事。」
這神樹仙靈擺明了要置赤火靈君於死地,可如果赤火靈君有個三長兩短,我的十絕陣看來是注定破不了了。難道這神樹仙靈是受了天界之命,特此前來尋釁滋事的?
若真是如此,那也就犯不著跟他多廢話了。我心中有氣,立刻上前。
「神樹仙靈,你此行的目的並非拿人治罪吧?你就是不願意讓我破那十絕陣,所以才突然現身,不知晚輩說的對否啊?」
神樹仙靈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接著不屑一笑道:「區區凡人,也敢跟老夫如此說話,你難道不知人仙有別嗎?」
我冷冷笑道:「神樹仙靈,你剛剛還說生靈亦是平等。你雖為仙靈,與我這人靈又有何不同呢?」
此言一出,神樹仙靈立刻無言以對。跟我耍嘴皮子功夫,你還嫩的很。神樹仙靈思量片刻,索性不再與我言語,而是再次質問燈籠大師。
「上仙,我只問你,你這徒弟殺人之罪,有沒有錯?」
燈籠大師緊鎖眉頭,輕輕的點了點頭。
「好,既然他有罪,以命抵命又有何不對?」燈籠大師聽此,臉色變得越發的難看了。
「罷了罷了,神樹仙靈,你若執意如此。那老夫就自斷一臂,如此也算是對那些死去的生靈一個交代了。」說到這裡,他突然伸出右手,單手化刀,一掌拍在了左臂之上。
只聽到「卡嚓」一聲,他的左臂直接掉落在地。眾人見此,都是大驚失色。
我趕忙上前,急聲問道:「前輩,你……」
我話還未說,燈籠大師就苦澀一笑道:「老夫無妨,無須擔心。神樹仙靈,這樣可以了嗎?」
神樹仙靈看了看地上的手臂,又看了看燈籠大師,隨即搖頭笑道:「上仙,幾條性命,豈可以一臂抵償?是不是殺了人,只需要斷掉一條手臂,就能抵過了呢?」
他如此一說,我們眾人都是氣憤難消。這老小子的意思是,燈籠大師就算斷了一臂,他還要追究。
這簡直就是蹬鼻子上臉,給臉不要臉。
一直低頭不語的赤火靈君終於憤怒了,他猛的衝上前來,向著神樹仙靈怒吼道:「老匹夫,你就是想要我死對嗎?好,老子就成全你。我這個殺人兇手死了,我看你還有什麼話說。」
說到這裡,這赤火靈君竟然打算自斷性命。
燈籠大師見此,趕忙急聲喝止道:「徒兒休做傻事,你若自我了斷,可就中了奸計了。」
赤火靈君一聽,立刻放下了手,然後看向燈籠大師道:「師傅,我若不死,那你們怎麼去東方大陸啊?」
我猶豫片刻,接著運起真氣注入左臂,猛的大喝一聲道:「孽障,給我受死!」
怒吼聲過,我一拳直接擊出。一顆金色的光球從我拳面飛出,直奔神樹仙靈的面門而去。
後者一看,掄起枴杖快速打去。「轟」的一聲巨響,我奮力打出的一拳竟被他輕而易舉的化解了。
實力的懸殊一目瞭然,我想這也就是燈籠大師為何不願與他動手的真正原因。
「哈哈……不錯不錯,人界之上你算強者。可與天人相比,你根本就不值一提。你既然與老夫動手,那老夫也就來教教你。」
話聲剛落,他突然一棒砸向了我。我一見此,就要後退。可令我沒想到的是,我的身體竟然不受控制了。
我清晰的感覺到,我周圍有一種無形之力將我禁錮當中,讓我難動分毫。這難道就是傳說之中的仙力嗎?
看著神樹仙靈的棒身砸下,我雖怒不可遏,但卻無力回天。就在這危急關頭,我看見一襲白影擋在了我的身前。
此人正是冰凌仙子,只見她一掌拍出迎向枴杖。但聽「轟」的一聲,仙子後退一步,而那神樹仙靈卻退回了原處。
「神樹仙靈,你敢動他,我就敢滅你!」此言一出,氣勢如虹。
神樹仙靈盯著冰凌仙子硬生生的嚥下了一口怒氣,然後微微笑道:「冰凌仙子不虧是天人下凡,厲害厲害!老叟不過是試試這小生的本領,我又豈會真的痛下殺手呢?上仙,你快點決定吧。老叟可是急著向天界稟報呢。」
燈籠大師緊鎖眉頭,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是好了。就在這僵持之刻,靈明真人突然上前。
他走到神樹仙靈的面前,拜了一拜,然後說道:「神樹仙靈一心主持正義,真是我輩楷模。貧道認為仙靈所言甚是有理,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神樹仙靈聞此,得意笑道:「小友道出真由,老叟也是為了給世人一個公道。」
靈明真人如此說,讓我們都是氣憤不已。這還沒到生死存亡之際,他竟然就臨陣倒戈,簡直太沒有骨氣了。
靈明真人不理會眾人詫異、鄙視的目光,接著又道:「神樹仙靈,常言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赤火靈君殺人之時,我就在場。他一共殺了七人,貧道這裡正好有七枚靈丹。每一靈丹都可就一人性命,如此說來,七枚靈丹倒也與那殺死七人之命相抵消了。還請仙靈收下,我輩還要趕路,就不奉陪了。」
說到這裡,他從衣袖之間拿出一個綠色小瓶直接遞給了神樹仙靈。
神樹仙靈聞此,臉色立刻難看起來。靈明真人此言有理有據,根本無從反駁。殺人償命是沒錯,可殺人再救人,那就另當別論了。雖然有罪在先,可也情理難辨。
眾人都為靈明真人的機智慶幸,若不是他,我們或許真的要止步於此了。
神樹仙靈無言反駁,只能接過小瓶,然後向燈籠大師拱了拱手,遂直接消失不見。
燈籠大師見神樹仙靈離去,輕舒了一口氣,然後手掌一招,將斷臂抓入手中。只看他將斷臂向左臂的傷口處一對接,緊接著神奇的一幕發生了,他的左臂竟奇妙的恢復了。
燈籠大師現在心情大好,自然也不吝讚美之詞向靈明真人說道:「真人乃大智之人,若不是你,我們怕是要被這神樹仙靈繼續糾纏。老夫佩服!」
靈明真人聽此,呵呵笑道:「上仙謬讚了,晚輩只是氣不過這神樹仙靈咄咄逼人,這才出言相諷。不過我卻損失了幾枚丹藥,上仙若是有空,等破了十絕陣賜晚輩幾枚吧!」
燈籠大師哈哈笑道:「好好好,只待破了那十絕陣,老夫贈你十枚靈丹!哈哈……」
一場攔路之難至此度過,我們眾人也都心情大好。不過前方路途遙遠,想過這摩羅橋還需一些十日。
眾人都是使出最快速度,只希望可以早日進入東方大陸。轉眼間,三日過去。摩羅橋的盡頭仍舊遙遙無期,看不見蹤影。
眾人停下了腳步,這樣的狂奔對體內真氣的消耗不少,倒是我拖累了眾人。我直接盤膝坐下,打坐起來。真氣一點一點的恢復,我漸漸的進入空明之境。
不知過了多久,我的耳邊突然傳來了一聲呼喚。「主人,是你嗎?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