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正是夜晚,楚等人緊趕慢趕的終於在日落之前趕到了國都。(▽)【】
力莽和文木經過艱苦的思想鬥爭,最終還是決定,相信楚和筱雨的話,和他們一起來西嶺國都。
國都與別的城鎮自然有天壤之別。
但楚卻沒有辦法在這個時候對西嶺國都品頭論足。
他們在到達國都之後,便花重金租賃下了一個宅院。
因為筱雨在入國都的時候,便開始覺得腹有墜脹感。
雖然一直都有所準備,但當肚子真的開始疼起來的時候,筱雨還是感到了兩分心慌。
好在楚一直都在她身邊,即便不在她的身邊,離她也一定不遠。似乎有心靈感應似的,在筱雨覺得肚子疼的時候,楚沒有聽人喚他,便第一時間趕到了筱雨旁邊。
他說他突然覺得心慌了一下,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便疾步竄到了筱雨身邊。
「再忍忍,我們先得找個地方安頓下來。」
不一會兒的功夫,楚就出了一腦門的汗,比筱雨前額上的汗還要多。
筱雨噗嗤一聲笑了,楚卻一張臉都緊繃了起來,連笑也不敢笑。
力莽和文木幫了很大的忙尋地方,很快楚一行人便到了租賃下的宅院。
郭嬤嬤本就是照顧孕產婦的好手,對接生自然也有一套。
惜寒惜暖還是沒出嫁的大姑娘,但初生牛犢不怕虎,她們想要幫忙打打下手,郭嬤嬤也不攔著,只是叮囑她們不能去瞧夫人的生孩子的情況,免得被分娩的慘狀給嚇著。
而慕容神醫在這個時候自然要等候在外面。
初霽如臨大敵一般,杵在產房門口像一尊雕塑。
楚本也想進去,郭嬤嬤嚴厲禁止,筱雨也不讓他進,他便只能在門外像一隻困獸一般,來回徘徊,走上兩步就趴到門邊問一聲。
「還沒生嗎?」
「丫頭是不是疼暈過去了?」
「為什麼她不叫疼?女人生孩子不是都會很疼的嗎?」
……
武道子和楚盡坐在角落低聲歎息。
楚盡輕聲道:「公子以前倒是話很多,那會兒他頂喜歡拿話擠兌夫人。後來發生了許多事,公子成熟多了,也不怎麼輕易說話了。沒想到現在又成了話癆……」
武道子掩唇咳了咳,埋頭當沒看見。
最後還是力莽和文木瞧不下去,將他扯了下來讓他坐著。
楚哪兒坐得住,每隔一會兒又站起身來來回踱步。
慕容神醫無奈地掏了掏耳朵,道:「你這樣來來回回瞎晃悠,當心你兒子躲在裡頭真不敢出來了。」
楚抿了抿唇,抓耳撓腮,弓著身去問慕容神醫:「前輩,還沒好嗎?」
「早著呢。」慕容神醫打了個哈欠:「沒生過孩子你也該聽說過生孩子的事兒,你當是母雞下蛋啊?就是母雞下蛋也沒那麼快,才進去就抱個蛋出來?」
楚臉上的焦急之色一覽無餘。
他說:「前輩,你知道的,我……我擔心的是什麼……」
生孩子這一關,對所有的女人應該都是一樣的。但是對筱雨,卻又有另一層意義。
筱雨這次的臨盆,不單單是生孩子。
最理想的狀況是,產下的孩子是健康的,是沒有先天缺陷的,而筱雨也能藉著生子,將體內所有的毒素全都排出來。
這對她而言,可謂是新生。
而如果分娩不順利,孩子或許有問題,連筱雨……
楚不敢想下去,他得承認,他怕出現這樣那樣的問題。
這實在太過考驗人的承受力。
慕容神醫歎了一聲,道:「你擔心也沒有用,有些事情,會發生的一定會發生。」
楚沉著臉,鬱鬱不言。
「你更不該露出這樣的表情。」慕容神醫輕聲道:「你應該期盼你的孩子,期盼你孩子母親的平安。」
楚伸手使勁抹了抹臉,這才點頭道:「前輩,要是真發生什麼事情,一切就都拜託你了。」
房內,筱雨正在調節呼吸。
因為五感敏銳,她對疼痛的感知也加倍。
她想要分出心神去注意別的地方的情況,希冀能減輕一些疼痛感,但她發現,這樣不行。
她全身上下彷彿所有的感官都集聚到了肚腹以下。
手抓著床單,筱雨的嘴唇都要咬破了。
郭嬤嬤趕緊抓了布巾塞到她的嘴裡。
筱雨深深吸了口氣,郭嬤嬤心疼地道:「夫人要是覺得疼,還是喊出來的好,別憋著……」
筱雨搖了搖頭,道:「我要是現在喊了,待、待會兒我可能就沒……沒力氣了……」
筱雨閉了閉眼,問道:「嬤嬤,還、還有多久?」
郭嬤嬤看了看,為難道:「才開了三指,恐怕,還得熬一段時間。頭胎產子,四五個時辰算是少的。」
「真想睡啊……」筱雨喘著氣,聲音很輕:「多希望睡一覺……然後人醒了,孩子也生出來了……」
「夫人說什麼傻話……」
郭嬤嬤抹了抹臉上的汗,惜寒在布幔外輕聲喊道:「郭嬤嬤,熱水端來了。」
郭嬤嬤回頭讓惜寒將水端上來,她浸濕了帕子,給閉著眼、胸口起伏的筱雨擦了擦頭上、頸上的汗,道:「夫人可別睡著了,要是睡著了,那可就不好辦了。」
郭嬤嬤擦好後將帕子投了一遍,擱到一邊,去看筱雨。
「夫人?」郭嬤嬤喚了一聲,沒有得到筱雨的回答。
「夫人!」
郭嬤嬤頓時站起身,伸手去掰筱雨的眼但筱雨仍舊沒有反應。
「夫人怎麼了?」惜暖掀開布幔,有些驚恐地看向郭嬤嬤。
「快、快告訴慕容神醫,夫人沒反應了……她剛才還和我說話呢!」
郭嬤嬤都快急哭了,惜暖絲毫不敢耽誤,立刻奔了出去,拉開房門帶著哭腔喊道:「前輩,夫人、夫人暈厥過去了!」
慕容神醫一愣,楚再也顧不得什麼血房規矩,搶先一步就闖了進去。
慕容神醫和初霽緊隨其後,初霽將房門關上,避免冬日的冷風吹進來。
楚衝進去,看了筱雨一眼,頓時肝膽俱裂地回頭喊道:「前輩!」他眼中都已經佈滿了血絲。
慕容神醫沉穩地道:「別慌,她曾經在懷孕初期假死過,那時是她腹中孩子在替她承受毒發。這一次她或許也是假死。孩子和毒素一起擠壓產道,產生了交集。」
慕容神醫從容不迫地伸手號上了筱雨的脈,又看了她的眼睛,便側頭吩咐郭嬤嬤道:「不要愣神,你注意看著宮口開了多少。筱雨雖然睡著,但她的身體還是有反應的,她仍舊在為生孩子努力。」
郭嬤嬤立刻點頭,重又坐到了筱雨的腳邊位置,手輕輕扶著她彎曲的膝頭。
「楚小子。」慕容神醫對楚說道:「你坐到我這兒來,按著她的雙肩,別讓她能輕易動彈。」
楚依言坐了過去,摁住筱雨雙肩,急躁地問道:「前輩,你要做什麼?」
「同上次一樣,筱雨看似沉睡,但她能感知周圍情況的變化,她知道我們在說什麼。」
慕容神醫讓初霽打開他隨身攜帶的針包,目不轉睛地盯著那些銀針,道:「因為臨盆的關係,筱雨的身體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這些變化刺激了這段時間因為藥物而被休眠封存在她體內的毒素。如今孩子掙扎著要出來,而這些毒素形成的毒素包卻在拚命地拽著孩子,不允許他脫離母體。也正因為如此,毒素和孩子在時隔幾個月之後,再次相遇在一起。他們的鬥爭太激烈,所以筱雨承受不住,再次陷入假死。」
楚不管現在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只在乎筱雨的安危,即便是孩子,如果威脅到筱雨的生命,他也會忍痛將他割捨。
「前輩,那現在我們怎麼辦?」楚目眥欲裂地問道。
慕容神醫說道:「我會給筱雨施針,與此同時,初霽。」
慕容神醫沉聲吩咐道:「按照我說的,去熬製催產藥。」
初霽神色肅穆地點了點頭,慕容神醫一邊在筱雨的頭部下針,一邊口齒清晰地吐出了一連串足有二三十味藥的藥名。
他眼花繚亂的下針動作楚沒有心思去欣賞,他的視線膠著在筱雨的臉上。
雖然現在這張臉慘白、憔悴,甚至毫無美感。但楚就是挪不開眼睛。
他的妻子,正在生育他們的孩子。
而這或許會要了他妻子的命。
楚緩緩地俯下身,沒有去壓著筱雨的肚子。
他將頭輕輕靠在筱雨的肩窩處,輕聲道:「你說,你不亡,我不能亡。如今同樣的話,還給你。我沒死,你也不能先我一步離我而去。那份痛你不想承擔,我也不想。我不自私,你也不能這麼自私。」
慕容神醫輕歎一聲,道:「你們都不自私,我自私行了吧?你可以放手了,她身上還需要下針呢。」
慕容神醫伸手拍了拍楚的後背,楚緩緩起身,挪到一邊。
慕容神醫再下了幾針,便住了手。
他吁了口氣,道:「暫時可以遏制住毒素,希望你們的兒子能爭氣些。」
楚緊了緊拳頭,問道:「前輩,還要等多久?」
「等到初霽端上催產藥。」慕容神醫道:「能不能一舉成功,就看你們的兒子頑不頑強,得不得老天爺庇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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