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璇撇了撇嘴,卻沒有再說什麼。
攙扶著母親,往後面的花園走去:「娘,你千萬不要激動。不管結果如何,女兒都陪在你身邊。」
徐夢不住點頭,嘴裡說著:「我知道,我知道。」
嘴裡說我知道,實際上,她的情緒已經激動的不能在激動。
很快就走到花園門口,那花架後面一道身影健步射出,忽然在花園門口站定,死死盯著徐夢。
四眼相對,彷彿忽然間整個世界都停止了。
這一望,便是三十年,便是永恆。
徐夢淚如雨下,低呼一聲:「楓郎。」
「夢兒!」江楓虎目也是眼淚滾滾而下,一把衝了上來,死死將徐夢摟住,彷彿生怕這是假的,生怕忽然一陣風過來,就把眼前的這一幕給吹散了。
三十年別離,三十年再聚。
這種情感的爆發,是世上任何語言都無法形容的。這一刻,唯有緊緊相擁,唯有牢牢相抱。
所有的情感,全部在這一次擁抱中,盡情地釋放著。
「楓郎,夢兒一定不是做夢。一定不是在做夢,對不對?」徐夢輕輕呢喃,聲音顫抖。
「夢兒,我們不是做夢。這些年,卻是苦了你啦。天可憐見,讓我們一家團聚。夢兒,這是天意,你知道嗎?這一定是天意。」江楓也是情緒爆發,口氣也是充滿了顫音。
徐青璇眼圈微微濕潤,嬌軀也是微微顫抖。人心是肉長的。看到父母團聚的這一幕,她如何能不喜不自勝?
她從小到大,就沒有見過母親哪一天像此刻一樣,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幸福,全身的每一個角落都像是在笑。
這是一種她從未見過的幸福。
徐青璇輕輕擦了擦眼睛,陡然想起江塵還在旁邊。連忙壓制住情緒,有些嗔怪裡瞥了江塵一眼。
卻見江塵的眼圈也是泛紅:「喂,這種事一家團聚的事,你在這裡,是不是有些……不合適啊?還有,你那麼激動幹嘛?」
徐青璇覺得這人真是莫名其妙,我的父母團聚,你一個送信的人,激動個什麼勁啊。有你這麼入戲深的嗎?
江塵被徐青璇這番話弄的哭笑不得:「你父母團聚,難道就不能是我父母嗎?」
啥?
徐青璇一愣,還沒緩過勁來。這話什麼意思?我父母是你父母?小子,你佔我便宜嗎?
徐青璇第一時間覺得這傢伙是在佔自己便宜,丈母娘老丈人也是父母嘛。
可是,當他看到江塵那認真的樣子,並沒有半點輕佻佔自己便宜的意思。一時間,她是呆住了。
腦子裡嗡嗡嗡直響,一時間卻是有點迷糊。
「青璇聖女,月神教第一聖女。只不知,我這個做兄長的,你會不會認呢?」江塵淡淡笑道。
「什麼?你……」徐青璇腦子裡如同觸電一般,閃過一道亮光。
兄長?這邵淵……他……他是我兄長?
徐青璇看看剛出現的父親,又看看江塵。一時間,她也是徹底呆住了。
這時候,父母那邊的情緒也是慢慢穩下來了。江楓十分高興地牽著徐夢的手:「夢兒,今天真是我幾十年來最快活的一天。不單單是我們夫妻相聚,更是我們一家相聚。塵兒,還不快過來拜見你母親大人?」
江塵不敢怠慢,朝徐青璇笑了笑,大步走到徐夢跟前,跪地變拜:「孩兒江塵,拜見娘親。」
徐夢原本已經慢慢穩住的情緒,瞬間又激盪起來,面色一動,眼圈一紅:「江塵?你……你是塵兒?」
徐夢忽然一把將撲了過來,將江塵摟頭抱住,放在懷裡親了又親。
一瞬間,徐夢恍惚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時光,那時候,塵兒還在襁褓中,還吃著奶,還不會說話,只會咿咿呀呀地學舌。
二十多年時光,彷彿倒回去了一般。
「塵兒,我苦命的孩兒。娘親這些年,可真是對不起你們父子了。來,塵兒,讓娘親看看你。」徐夢抱著江塵的腦袋,一邊哭,一邊道。
江塵這個時候也不便易容了,將裝扮一把扯掉,露出了本來面目。
江塵的容貌,三分像江楓,三分像徐夢,更有幾分是後天塑造的線條。
劍眉星目,有稜有角,再加上他自身那不凡的氣度,隱隱然已經超越了上八域最傑出的年輕天才。
徐青璇目瞪口呆,看到江塵的容貌,依稀便有幾分和自己相似的地方。
這人,真的是自己哥哥?江塵?
「原來,我的哥哥,竟然長得這麼帥氣?這麼有風度?看他的修為,也完全不像是東方王國那種小地方培養得出的啊……」徐青璇腦子裡完全是混亂了。
徐夢笑中帶淚,不住點頭:「好孩子,好孩子,有你爹的英姿,卻比你爹更帥氣呢。」
江楓呵呵傻笑:「那是那是,我江楓的兒子,那還用說麼?夢兒,你可能還不知道,咱們這兒子,可絲毫不遜於……不遜於……」
江楓看著徐青璇,眼中也是充滿了父愛。
徐夢這才恍然,招手
道:「璇兒,你怎麼還傻站著,不過來拜見你爹爹?」
徐青璇到底不是沒心沒肺的人,紅著臉走過來,朝江楓跪拜下去:「父親,這些年,我可是每天都吃你的醋。因為母親總是想著你,想著你。可是,看到她今天幸福的樣子,女兒也很開心。」
「哈哈,好,好!我江楓做夢都想不到,我有這麼優秀的兒女。夢兒,這些年,我們吃的苦頭,也是值了。」
「塵兒,你這個做哥哥的,以後可得照顧著點妹妹。」江楓喝道。
江塵微微笑道:「小妹這般厲害,或許我還要她照顧著點呢。」
徐青璇輕哼一聲:「哪有你這麼做兄長的,油嘴滑舌。可別說我不叫你哥哥,要我叫你哥哥,你得能贏我才行。」
江塵笑了笑:「這個自然。要怎麼比?」
「別指望我跟你比丹藥,我們比武!」徐青璇知道,比丹藥自己肯定比不過這個臭哥哥的。
徐夢臉色一板:「璇兒,不要瞎胡鬧。怎麼跟你哥哥說話呢?」
徐青璇嘻嘻一笑:「娘啊,你剛和兒子相認,就偏心呢。哼,我可不管,要我叫他哥哥,他就必須贏我才行。不然我就是叫哥哥,心裡也要加一個臭字,叫他臭哥哥。」
徐夢有些赧顏,對江楓道:「楓郎,璇兒被我寵壞了。她的心思,卻是不壞的呢,就是嘴上不饒人。」
江楓哈哈大笑:「女孩子麼,沒有一點脾氣怎麼成?塵兒,你可要加油了,這哥哥可不是那麼好做的。」
徐夢白了江楓一眼:「哪有你這麼當爹的,挑起孩子鬧矛盾。」
江塵笑的合不攏嘴:「夢兒,我這是開玩笑呢。你也別替塵兒擔心,璇兒雖是聖女,也欺負不了塵兒。塵兒還有一重身份,是琉璃王城孔雀聖山的少主甄丹王。」
「什麼?」這一下,徐青璇徹底愣住了,「爹啊,你說什麼呢?」
江楓摸了摸鼻子:「塵兒,還是你自己跟你娘親和妹妹解釋吧。」江楓做起了甩手掌櫃。
江塵苦笑道:「說來話長。這些身份,暫時不能暴露。因為我此前去丹火城做了一些事。而琉璃王城和丹火城又是死敵。所以才我有現在邵淵這個身份。」
「你真是甄丹王?」徐夢歪著小腦袋,看著江塵,「我的臭哥哥,竟然是打敗了那個嵇琅丹王的甄丹王?」
「如假包換。」江塵打趣道。
江塵也沒有故作深沉,而是簡單地講述了一下自己的一些經歷。至於自己為什麼有那麼強大的天賦,江塵還是善意地撒了個謊,把那個根本不存在的「老師」又搬出來頂了一下缸。
半真半假的故事,總是比真實版本的經歷更吸引人的。徐青璇很快就被江塵的傳奇經歷吸引住了。
「哥哥,你說你自幼有個神秘老人傳你武道丹道?是來自萬淵島的嗎?這世上,真的有萬淵島?」
「有,肯定有。」這一點江塵卻是可以肯定的。因為篁兒就是來自萬淵島的。
徐青璇清眸之中,流露出一絲神往之色:「有朝一日,如果可以去往那神秘之地看看,那才是不枉一場修行啊。」
江塵笑道:「這個不用感慨,總有一天會實現的。」
「真的麼?你老師答應過帶你去?」徐青璇眼眸露出期盼之色。
「不用他帶,等我們實力夠了,自己也就去了。世界上沒有去不了的地方,只有達不到的實力。」
江塵一番話,不知不覺中,便將徐青璇征服。心甘情願叫他哥哥。
徐夢聽到兒子這麼有出息,也是十分欣慰。看了看徐青璇,卻道:「璇兒,從今天起,你要記住,你其實姓江。娘親給你取的名字是江璇。」
江楓卻是道:「只要是一家人,名字卻不重要。先也不用太著急。畢竟璇兒在月神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江塵也贊同父親的說法:「娘親,小妹的名字,暫時無關緊要。倒是另外一個弟弟,他的下落,你可有線索?」
徐夢聞言,眼中也是露出無盡的哀傷之色,這又是她痛苦人生中的又一道傷口。
也是她如今最後一道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