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這份上,江塵知道,這老頭是徹底上鉤了。
喬白石在一旁暗暗好笑,他也知道,這回算是脫困了。有師尊這一張嘴巴,不把這老頭唬弄暈了才怪。
「巧?這是天數注定的事,當然巧了。」
「天數注定?」費老喃喃歎道,目光有些迷離,「洗塵素心丹,名字我也聽過,但是天桂王國,沒有人知道此丹的丹方。據說,此丹的成本確實比明王淨心丹低廉很多,原材料很好找,煉製起來,也更簡單一些。」
忽然間,費老眼睛一動,彷彿拿定了什麼主意似的。
「小子,老夫姑且信你一次。誤闖青羊谷的事,老夫可以不追究。不過,你要給我引見那個神秘高人。」
江塵故意作難道:「這可不敢貿然答應,再說,見了有什麼用?他老人家早就不過問世俗之事了。你想求他,我看很難。」
老頭嘿嘿笑道:「我求他很難,如果你求呢?」
「我……我為什麼要求啊?」江塵故意裝傻。
「呃……這個嘛!」老頭笑得有點尷尬,是啊,人家為什麼要去求呢?這事跟人家沒有關係。
在原地不住地搓著手,小心翼翼地賠笑道:「那啥,小兄弟,你說,你要什麼條件,才肯去幫我求求情呢?」
江塵黑著臉:「不求,剛才被你嚇倒了,二十年藥僕,好威風啊!」
「嘿嘿,別生氣,別生氣。」老頭諂媚地走到江塵跟前,討好地在江塵肩膀上輕輕敲著,「來來來,老頭跟你捶捶背。什麼二十年藥僕啊,我想你是聽錯了,我是說,誰能給老夫解決明王淨心丹的問題,老夫給他做二十年藥僕!」
江塵暗暗好笑,看這老頭活寶的樣子,也是忍不住想笑。要說這老頭,性情古怪,有些乖戾。倒也不算壞人。
若是換做乾藍北宮那些人的德性,肯定是以生死要挾,威逼江塵服從妥協,不擇手段。
而這老頭是個丹藥師,似乎對那些歪門邪道的手段,根本不屑一顧,自有一股清高。
這樣的人,就算有些古怪脾氣,但論本性,是絕對不壞的。
「我聽錯了?」江塵故意道。
「百分百聽錯了。」老頭很認真地點點頭。
「那這麼說,我可以離開,可以去王都了?」
「當然可以啊,為什麼不可以?」老頭一副很奇怪的樣子,彷彿江塵問的這個問題簡直就是莫名其妙。
不得不說,這老頭的性格,倒真有些老頑童的樣子。會裝傻,會賣萌,會耍脾氣。
江塵逗他也逗的夠了,當下笑了笑:「費老是吧,這樣吧,過段時間,你去王都找我。」
「真的?」費老那眼珠子大冒精光。
「你看我像騙子嗎?」
「不像不像。」老頭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樣,「老頭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覺得你玉樹臨風,器宇不凡,乃是人中龍鳳,仙神下凡……讓老頭我忍不住就想和你親近,甚至恨不得立刻跟你斬雞頭,燒黃紙,結拜為金蘭兄弟。」
馬屁如潮,諛辭滾滾,套路嫻熟的不能再嫻熟。
江塵發現,這老頭似乎跟自己一樣,完全沒有節操啊。
一路送到大路口,老頭好像送親人一樣,揮著手:「慢走啊,一路當心,路上有事,報老夫的名號。」
這話說的,要多貼心有多貼心。
除了江塵,勾玉和江楓等人,都是感覺做夢一樣。他們還以為,二十年的藥僕生涯是免不掉了。
沒想到,江塵的幾句忽悠,就把老頭給蒙傻了,竟然一反常態,跟親人一樣送他們離開。
「塵兒,你……」江楓想說點什麼。
「父親,走吧。這老頭,以後就是我們的人了。」江塵呵呵一笑。他剛才挖了坑,老頭就自己跳下去了,而且是歡天喜地跳下去了。
二十年藥僕,江塵笑了笑,有這麼一個老頭給自己當藥僕,倒也是一件挺有趣的事。
……
青羊谷內,兩個藥童大蛋和二蛋,瞠目結舌,一臉的迷惑,嘴巴張得能塞下一隻大雞腿。
「費老,那小子,看起來就是胡說八道啊。就這麼放他們走了?」大蛋覺得不可思議。
「是啊,我看那小子八成不是什麼好人。」二蛋也很不解。
「嘿嘿。」費老乖乖一笑,老神在在地在椅子上一躺,「你們懂什麼?老頭我活了幾百歲,什麼人沒見過?這小子,虛虛實實的,跟老頭我是一路人。該裝傻的時候裝傻,該裝孫子的時候裝孫子,該做大爺的時候,也一點都不客氣。」
「跟您老是一路人?」大蛋和二蛋更是迷糊了。
「嗯,一路人。」老頭很陶醉地瞇著眼睛,嘴裡還哼起了小調。他剛才那些裝傻賣萌,其實也是試探。
結果老頭發現,那侃侃而談的小子,比他還會裝傻。這倒很投老頭的胃口。
老頭是個很自戀的人,他覺得,跟他是一路人的江塵,那絕對不會是壞人,絕對不是信口雌黃的人。
再者,從細節上分析,那小子報出那些丹名,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這可不是一般人可以蒙出來的。
如果沒有丹藥大師的指點,能有這般見識?
不說別的,就是洗塵素心丹,整個天桂王國,有幾個人聽說過這個丹名?
所以,費老看似糊塗,實則精明。至少初步推斷出,江塵應該不是信口開河的。
再說了,王都離這也不算多遠。就算這小子耍滑頭,費老要找他麻煩,隨時都可以去。
不過,費老活了幾百年,直覺很敏感。這一次,他的直覺推斷,這小子也許真的不是在糊弄他。
反正藥僕什麼的,他根本不缺。
定下那條嚇人的規矩,實則是不想太多閒人闖蕩青羊谷,打擾了青羊谷內栽培靈藥的清淨。
倒不是這老頭本身有多麼凶神惡煞。
在這一點上,青羊谷和乾藍北宮的確有本質上的區別。
正如唐隆說的那樣,離開了乾藍北宮和青羊谷的地界,一路上就沒有什麼麻煩可言了。
第二天大早,便來到了天桂王國的王都。
飛在高處,遠遠望去,那天桂王國的王都,頗為壯觀,一座巨大的城池,便好似一顆明珠鑲嵌在這片土地上,蔚為壯觀。
高大的城門,恢宏的建築,披堅執銳的王都甲士,每一個細節,都證明著天桂王國的顯赫地位。
「四大王國,名不虛傳。看來,以前我們在東方王國,還真有點井底之蛙的感覺。」
勾玉站在天桂王都前,望著這巨大的城池,頗有些感歎。
有唐隆的警告,江塵他們自然不會乘坐金翼劍鳥飛進王都,而是落在城門外,金翼劍鳥各自牽著,從城門而入。
有葉融王子的令牌,進城門倒是暢通無阻。
那守城門的城衛陪笑道:「諸位有王子的令牌,以後進出城門,就不用檢查了。」
進了王都,撲面而來的是繁華的市井氣息。
通過葉融留給江塵的地圖,江塵等人邊走邊逛,大約一個時辰後,終於來到了葉融的融王府。
還沒走到大門口,便有一群赤甲武者從兩旁湧出,明晃晃的武器對著江塵等人。
「王府門口,閒雜人等,不得在此遊逛!」
「我們是四王子的朋友,受四王子之邀,特來拜訪。」江塵將令牌亮出。
那些赤甲武者見到令牌,看了片刻,為首的隊長一擺手,所有赤甲武者都收了武器。
「請稍等,我去通報四王子。」
過不多時,王府內便傳來一聲爽朗的笑聲。
「哈哈哈,今日早晨起來,便聽到喜鵲鬧枝頭,本王掐指一算,就知道有貴客來訪。莫不真是我那兄弟來訪?」
這聲音爽朗,正是葉融王子。
聲音還沒落下,一道紅色的影子,飛速從門內小跑著出來,一團熱情似火的葉融,直接衝向江塵,來了個熊抱。
「兄弟,可想死我了。一直盼你來,今日總算是把你給盼到了。」熊抱過後,葉融雙手抓著江塵的肩膀,上上下下打量著,「嘿,看樣子,兄弟你這一路上,似乎有不少故事啊。」
江塵苦笑道:「你要是告訴我,來個王都能有這麼曲折,我一定不會拒絕你去邊境接我的。」
「怎麼了?」葉融王子面色一沉,「莫非有什麼不長眼的混蛋,招惹我的兄弟?」
江塵歎道:「說來話長,回頭慢慢說。」
「行,進去進去,都進去說話。我立刻設宴,給你們接風洗塵。今日真是大喜的日子,必須喝幾杯。嘿嘿,我從寶樹宗求來的好酒,一直沒捨得喝,今日大家大醉一場!」
作為王子,葉融這性格,其實未必討喜。
但是,作為朋友,葉融這般灑脫,倒是讓江塵更增好感。至少,這葉融沒有在他面前裝模作樣,搞那一套上下尊卑。
而且,葉融也很守規矩,雖然江塵的隨行隊伍裡,有勾玉這樣的性感美女,也有溫子琪那樣的清純美女,但是葉融眼光從她們眼前掃過,始終帶著風度翩翩的笑意,眼神沒有半分猥褻的意思。
這一點,對於上位者而言,尤為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