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過去了兩個小時候,手術室的燈才熄滅,門很快地被打開。
楚擎軒、楚天翼和上官安琪連忙快速地迎上去,看到蒼白著臉的楚老爺子身上蓋著雪白的床單,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裡。
「爺爺——」楚天翼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再次流了下來。
楚天翼和上官安琪雖然沒有開口,但臉上的悲傷也是**裸的,雙眼緊緊地盯著楚老爺子的臉,絲毫不敢移開。
「楚老爺子現在還沒有清醒過來,在接下來的24小時裡,能不能醒過來就是關鍵了。」關再尚脫下口罩對著他們三個沉重地說道。
上官安琪雙眼不敢相信地看著楚老爺子,強忍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地流了下來。
「不會的——不會的——」楚擎軒不敢相信地看著關再尚,「麥克叔叔不是說爺爺能活到今年的冬天的嗎?現在才進入初夏,爺爺不會離開我們的。」
「擎軒,老師那樣說是最樂觀的說法。像楚老爺子的這樣的身體,隨時會出現意外隨時會停止一切的生命運作的。」關再尚很是遺憾地說道,「而這次楚老爺子突然的昏倒,生命體征已經顯示全部罷工了。就算醒來,也是支撐不了多久的。」
楚天翼聽到關再尚這樣說,原本的默默流淚頓時變成了痛哭流涕。
三個人滿臉悲痛地隨著護士的腳步走進了重症監護室。
24個小時!爺爺能不能再活下去只能看這24個小時了!
昨天的爺爺還是笑的那麼開心那麼的開懷,就像一個三歲小孩子那樣的滿足。可是今日,就躺在了這裡,要靠他頑強的意志力和生命力才能重新睜開眼,看到這個世界。想到這裡,上官安琪就感覺心裡酸酸的。
生命的脆弱,在爺爺的身上已經讓她看的很透了。在把爺爺接回家的那天起,她都時時地為這一天的到來做好迎接的心理準備。
可是等事情真正發生時,她的心裡還是這麼的痛這麼的無助。
楚擎軒站在她的身邊,看著她消瘦的身子在初夏裡瑟瑟發抖,忍不住把她擁進懷裡,一起看著眼前如睡著般的楚楊帆。
「爺爺,哥和嫂子都在一邊看著您,陪著您,您一定會醒過來,一定不要讓我們失望。爺爺,我是您看著長大的,您對我的照顧和關心比那些有父母的孩子還要多。雖然我從小就沒有了爸爸媽媽,但是我從來沒有在親情這邊感到過貧乏。
爺爺,您撫養我長大,培養我成才,您操勞了一輩子,也終於等到了哥回來,嫂子也和我們住在了一起、爺爺,您怎麼忍心就這麼把我們丟下?怎麼忍心就這麼離開我們?我知道您捨不得的,是不是?那就請您睜開雙眼,看著哥哥嫂子恩恩愛愛了,看到我也找到了幸福,好不好?
我們大家都需要您!我們大家都想每天看到您慈愛地看著我們,聽到您滿足的笑聲。爺爺,別讓我們失望,別讓我們等太久,好不好?」楚天翼邊說邊抽噎著,完全是一副無助小孩的模樣。
楚擎軒把他拉起來,半蹲在爺爺的身邊,癡癡地看著那張熟悉的睡顏,心裡堵的很厲害。他哆嗦了很久,才張開口說道:「爺爺,我是楚擎軒,那個讓您最操心最傷懷的軒兒。我才回楚家一年,我不想您就這麼早的離開我們。爺爺,您在我心裡一直都是最堅強的,也是最厲害的,馬上醒來好不好?
小時候,我是在您的愛護中快快樂樂長大的,可是所有的美好在那個晚上就全都否決掉了也破壞掉了。有很長的一段時間裡,我真的很恨您,恨您的無情恨您的絕情。那時候的我實在無法想像一向最疼愛我的爺爺怎麼會那麼心狠地把我和媽媽趕出了楚家老宅。
在國外的日子很貧窮也很落魄,媽媽每天都是靠幫別人做家務才能賺取我們倆的生活費,看到媽媽每次回來滿是疲憊的樣子,那時候我就會非常的恨您。我和媽媽原本不用過這種生活的,只要當時您稍微仁慈一點。
我每天幾乎都在等您會突然出現在我面前,把我和媽媽都接回楚家去。可是每一天都是失望,對你的恨意也就多增加了一分。就是靠著對你的恨和毀了我一切生活的罪魁禍首,我才逼自己強大起來的。
回到南城,城市那麼小,每次的宴會上活動上都會和您不期而遇,我冷漠地看著您越來越蒼老的臉,高傲地俯視您卑微的表情。您一次次的叫我回家,都被我的面具給冷冷地拒絕。爺爺,您不會知道在您失望地離開後,我的心裡有多痛。
好不容易所有的恨都被化解,好不容易帶著媽媽的靈牌回到了楚家,可是才短短一年的時間,您就這樣要離開我們了嗎?不,爺爺,我絕不允許您這麼的離開我。您欠了我十五年,妄想用一年的時間就想把一切都補償掉。我不會同意的。」
楚擎軒不知不覺地雙膝跪地,滿臉悲嗆地說道。楚天翼看到他如此,也連忙跪下深深地看著那張平靜的臉,眼淚無聲無息地一直流著。
聽著楚擎軒的那番話,上官安琪也忍不住地對著楚楊帆開口道:「爺爺,您看到了嗎?現在您的兩個孫子都跪在你的病床前,他們那麼虔心地希望您能睜開雙眼,看看他們。那麼希望您能陪在他們的身邊,一起成長。
爺爺,我從小就沒有爺爺,真的把您當親爺爺一樣看待的。我也知道您對我很好,是真的心疼。這次回南城,本就是為您而停留,是為了陪爺爺而住進了楚家。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爺爺您,您就成全了我們,睜開雙眼來,好不好?
爺爺,當初見到您時,您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知道了我是毀掉楚家罪魁禍首的女兒,可是您一點都不計較,對我百般的疼愛,萬般的照顧。雖然您一心想把擎軒接回楚家,但對於我和他之間的問題,依然站在我這邊。
您把我約到楚家送我楚家的傳家寶,告訴了我楚家的故事,也告訴了我楚擎軒的無奈和悲傷,那時候的我雖然不是很明白您的用心,但已經早已被那個故事打動,對楚擎軒心生憐惜而後昇華到了愛。
直到所有的事情都水落石出後,悲劇也拉開了帷幕。爺爺,如果當初您告訴了我實情,我在想那麼當初的所有悲劇會不會就不會發生。答案是否定的,不管我怎麼去阻止怎麼去哀求,也消除不了擎軒的心中的仇恨,可是,最起碼,我們的孩子就不會就那樣的沒有了。
所以在醫院醒來的那刻,我怨恨過您,怨恨過楚家。原諒我那時候的幼稚,對你和天翼的到來一直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態度。直到親眼看到了阮阿姨的下葬儀式,才突然明白,人的生命是何其的脆弱,可以說稍縱即逝。在那一刻,我原諒了釀成這段悲劇的所有的一切有關的人。但是我無法原諒楚擎軒親手殺害了我們孩子,我過不了自己的那關。
其實爺爺,我早知道您在身體慢慢恢復的同時,記憶也在逐漸的恢復。您心裡清楚我和楚擎軒早已不是夫妻身份,所以策劃了那一出。
爺爺,我一直把您當親爺爺看待,所以您利用了我的心軟讓自己住進了楚家。您時時地為我們製造機會,您的苦心我都明白,所以我一直都沒有揭穿。
爺爺,現在我和楚擎軒的關係還是不明不白的,難道您不想醒來再看看我們有沒有可能繼續發展下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