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剛一落下山,唐寧可就吩咐上官安琪把車窗關上,叮囑她穿上厚外套。
上官安琪很聽話地找來自己的外套穿上,好整以暇地看著遠處天邊的晚霞。那一大片的炫紅,把整個大地都抹上了一層紅暈,真的很壯觀很漂亮。
她回轉頭看到唐寧可正在專心地開著車,想想他已經開了八個小時了,連忙開口關心地問道:「要不要我來開?」
唐寧可抬頭看了她一眼,緩慢說道:「我們找個地方搭帳篷,天晚了看不清路車不好開的。」
上官安琪聞言點了點頭。
唐寧可找到一個依靠著山的平地,拿出兩個帳篷開始搭了起來。
上官安琪負責把吃的拿出來,本來很想學電影裡看到的撿些乾柴點個火堆什麼的,但四周除了剛長出來的嫩草,山上都是白雪,哪有可點燃的東西。
等唐寧可搭好帳篷,上官安琪就把兩個人的睡袋放到帳篷裡,等她走出來看到唐寧可一臉隨意地坐在她鋪好的野餐墊上正在喝水。
上官安琪緩緩地坐下,拿起一塊麵包吃了起來。
「你現在多喝點水,如果晚上口喝的話你絕對不情願去喝的。」唐寧可開口道,「晚上的氣溫一般都在零下十幾度,你只想躲在睡袋裡不想動一下的。」
上官安琪聞言拿起一瓶牛奶就著麵包吃了起來。
「這附近沒有柴火嗎?我們可以點燃一堆篝火的,這樣不但能阻攔野獸的接近,也可以讓我們取暖啊。」上官安琪邊吃邊問道。
「現在這裡還是沒有什麼野獸的,但更深入了我就不能保證了。這山上常年都覆蓋著雪,你覺得還能找到能點燃的乾柴嗎?」唐寧可好笑地看著她說道。
上官安琪燦燦地笑了笑,不再說什麼。
「明天晚上我們會借住在藏民家裡,到後天開始我們就要在車上渡過夜晚了。」唐寧可拿起一塊午餐罐頭邊吃邊說道。
「嗯。」上官安琪理解地點了點頭。
兩個人吃完東西,天已完全黑了下去。
唐寧可在帳篷周圍撒了一些硫磺粉就走進帳篷裡。
上官安琪鑽進睡袋裡,把頭露出來很是好奇地問道:「唐寧可,你一個人在荒山野外過夜都不害怕的嗎?」
「害怕啊!所以只能逼自己趕快入眠,等醒來時就天大亮了。」唐寧可在帳篷那邊回答道。
「不知道是不是有你在身邊的緣故,我感覺不到一點的害怕,而且還覺得很刺激和興奮。」上官安琪精神很好地說道。
「這是你人生中的第一晚,相信我到後面如果你還這麼想的話,我就把腦袋輸給你。」唐寧可語重聲長地說道。
「那你就把腦袋洗乾淨了準備輸給我吧!我可是帶了很多排解寂寞的東西,我相信我這次的旅途是不會寂寞到抓狂的。」上官安琪得意地拿出耳機塞進耳朵裡,把頭伸出帳篷看著蒼穹上那一顆顆耀眼的星星。
聽誰說過,要看星星最好去草原。
原來這句話說的真的很道理的,在這裡不但視野更寬闊,連天上的星星都是最明亮最璀璨的。
上官安琪邊聽著音樂邊努力地分辨著星座,滿腦子都是耀眼的光芒。可是當興奮的心情慢慢平息下來後,眼前的星星都變成了一張張熟悉的臉龐,傷感頓時湧上了心頭。
她一直都是最自私的,受傷了就想找個地方把自己掩藏起來。
就這麼不顧一切地來到了拉薩,把媽媽一個人丟在了南城那個精神病醫院裡。凌風說一直在派人四處打聽姐姐的消息,在不久前打探到姐姐在美國,回到了那個她最熟悉的國度,身邊圍繞著一群朋友。姐姐依舊揮霍無度,凌風幾乎每個星期都會給她寄一筆錢過去。
這是目前對她來說最能讓她安心的消息,姐姐還是像以前那樣,是她心裡最大的安慰。如果姐姐無意回來打理上官家族的生意的話,她會考慮回去一趟把公司的股權轉讓,然後孑然一身地背起背包再次遠行的。
最讓她揪心的還是楚老爺子,那個滿臉和藹慈祥的老爺爺,現在的身子已經一天不如一天了。楚天翼雖然只給她發過一條短信,但她心裡明白如果不是很糟糕了,他絕對不會跟她說的。
等這次和唐寧可回到了拉薩,她就要動身回去南城一趟,去看看爺爺,很有可能也是她最後一次看他了。
上官安琪有些哽咽地對著滿天的星星,喃喃出聲道:「如果你們真的有靈的話,我希望你們能保佑爺爺長命百歲。」
心裡雖然這麼想的,但她也清楚她的祈禱也只是枉然。
生命的脆弱和無助她已經經歷過一遭,她永遠都不會忘記她的寶寶是怎麼緩緩流出她的體內慢慢消失在這個世界上的。
楚擎軒——
這個讓她愛過又恨著的男人,現在想到他她的心裡還是會感到一股錐心的刺痛。
每一次想到寶寶,就連帶地會想起他來。
如果可以,她真想把對他的記憶全部消除掉。那麼,現在的她也就不會這麼痛苦了。
溫度已經慢慢降了下來,隔壁的帳篷裡傳來了微微的打鼾聲,給這個寂靜的夜裡增添了一些溫暖。
無所事事地躺在睡袋裡,上官安琪無聊地拿起手機搜到謝明輝號碼時,腦袋突然「嗡」地響了一下。
在知道她有打算出去走走的意願後,他曾叮囑過她到一個地方了要給他報個平安的,可大半年過去了,自己連一個字都沒有給他,他一定在心裡把她罵了五百遍了吧。
老實說,前一個月她會非常的想念南城包括她在南城裡所認識的每一個人,所以她每天都把自己置身在那些旅遊風景區,讓自己忙碌的沒有時間去想太多。
搬到辦事處後慢慢融入到藏民生活當中來,那些記憶就變得遙遠了,答應謝明輝的事自然也就忘記了。要不是現在看到他的名字,她肯定要回到南城了看到他本人了才會記起這個承諾來。
上官安琪很是愧疚地給謝明輝發了條短信,大概訴說了一下在拉薩的忙碌而充實的生活,也告訴了她現在正在前往深入藏民邊緣區去尋找貨源。她一切都安好,請他勿掛念。最後說了自己愧疚的心情。
洋洋灑灑寫了兩百個字,重新看了一遍後才發了出去。
如果現在不發出去,她就不能肯定在越來越深入時,還會不會有信號。等她回到拉薩時,也不知道是在什麼時候而自己還會不會記得聯繫謝明輝。
正在上官安琪冥思時,短信的提示音響了起來,她連忙打開手機不意外地看到是謝明輝發過來的:我很榮幸在六個月零八天後你還能想起有我這麼一個朋友。在外面好好照顧自己,不要讓關心你的朋友擔心。
上官安琪看完這條短信時,臉上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眼角卻流下幸福的感動的眼淚。
「哥,爺爺的身體越來越差了,精神也越來越不濟了,我們要不要把爺爺帶到麥克叔叔的醫院去看看?」楚天翼利用爺爺午休的時間特意找到在書房的楚擎軒問道。
「天翼,爺爺的身體怎麼樣大家心裡都很清楚。就算送到麥克叔叔的醫院,麥克叔叔也是沒有辦法能讓爺爺好起來的。」楚擎軒很是苦澀地說道。
「那怎麼辦?我們只能這麼眼睜睜地看著什麼都不做嗎?」楚天翼很是無奈地問道。
哥說的他怎麼會不明白,畢竟他是和爺爺一起長大的,只要爺爺身體上有什麼不適,他都是第一個就能察覺到的。
只是他不想就這麼看著爺爺的生命一點一滴的慢慢消失。那是在他人生中最殘酷最殘忍的事。
雖然生老病死是人不變的軌跡,任何人也沒有那個能力去改變什麼。
但是他好不捨看到爺爺就這麼的離開他們,在爺爺好不容易等到哥哥回到楚家才短短半年的時間。
爺爺肯定是最不捨的吧!
「天翼,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多回來陪陪爺爺。」楚擎軒蒼涼的語氣滿是無奈和悲傷。
「只能這樣了嗎?」楚天翼雙眼忍不住濕潤了。
楚擎軒對著他點了點頭,有些疲憊地往後靠去。
透過模糊的雙眼,楚天翼看到哥的臉上是濃濃的化不開的悲傷。
哥在嫂子剛離開的那段時間裡頹廢了一陣子,但很快地就投入到了工作中,夜以繼日地拚命工作中,讓他吃驚的同時也是掩不住的擔心。
他的痛太明顯,就是想以工作來麻醉自己也是於事無補的。不過能把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也算是他自我折磨的一種吧。
而嫂子離開後把上官企業全都交給了高凌風來打理,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中,楚天翼聽到了哥在書房裡給高凌風打電話詢問上官企業的近期運作怎麼樣了。
那時候他才知道,原來高凌風明著幫嫂子打理企業,暗中哥哥也出了不少的力。
哥哥能做到這種地步,也算是對嫂子的一些補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