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霆鈞初見曉冉時,墨眸一閃而過錯愕神色,但那抹錯愕卻極快的散去,恢復了一貫的清冷深邃。舒骺豞曶
「陸軍長大駕,讓您看笑話了。」幾個人忙圍了過去,絲毫不敢怠慢。
陸霆鈞在眾人的簇擁下坐上了座位,與曉冉擦肩而過之時,竟連目光的吝嗇的分給她一個,好似他們真的如陌生人一般。入座後,陸霆鈞與在場幾人寒暄了幾句客套的場面話,之後,才狀似無意的掃了眼僵直在原地的曉冉。
「這位小姐是?」
「是一個不相干的人。」關總立即起身回答,擠眉弄眼的示意曉冉趕快離開,像陸霆鈞這樣的大人物,他是得罪不起的ぬ。
曉冉冷然的哼笑一聲,現在,即便是她想走,只怕也走不了。
果然,聽到主位之上的男人再次開口,「正巧我缺個伴兒,過來坐吧。」
曉冉微低著頭,步子緩慢的走到陸霆鈞身邊坐下,沉默不語。與剛剛那個進退有度,長袖善舞的安副總,簡直判若兩人。這世上,總有那麼個人,他天生就是上帝派來懲治你的蜱。
「陸軍長百忙之中抽身赴宴,關某三生有幸啊,這一杯,我敬陸軍長,不知您肯不肯給關某這個薄面?」關總站起身,雙手高舉起酒杯。
陸霆鈞依舊坐在位置上,脫掉軍裝,他總是一副慵慵懶懶的模樣。何況,像姓關的這種沒品商人,他一向都不太看在眼裡。這飯局是林進應承下來的,他不過是象徵想的走個過場而已。曉冉的出現,倒是全然在他的意料之外。
關總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而陸霆鈞只是象徵性的輕抿了一口,但在對方眼中,卻也是給了極大的面子。一旁,曉冉有些不屑的冷哼,這群人還真是看人下菜碟。當著陸霆鈞的面,姓關的怎麼就不敢再囂張了。
「也不知道陸軍長的口味,就隨便點了一些,您看看還合不合胃口。」另一個男人同樣堆了一臉的笑,逢迎的說道。
這也叫隨便點一些?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裡游的,幾乎都齊全了,還是什麼珍稀吃什麼。難道他們都不看公益廣告的嗎?如果鯊魚滅絕了,就是這群**分子的功勞。曉冉心中憤憤的想著,一張小臉極是淡漠。
陸霆鈞淡淡然的一笑,用筷子夾了些清淡的菜送入口中,他對飯菜一向挑剔,這些酒店大廚做出來的東西,早已倒足了胃口,自然興趣泛泛。
曉冉更是沒胃口,連筷子都沒碰一下,只等著挨到結束,好逃離這種尷尬的局面。然而,正是游神之際,身旁的男人卻突然淡聲開口。
「喝酒了?」他的語氣平靜,卻隱忍著一絲不悅。
「嗯。」曉冉悶聲應著,身上濃重的酒氣,根本掩蓋不住。
「誰允許的?」他又問,一如既往霸道的口吻。
曉冉沒有還口,乾脆直接無視他。今晚融資的事沒辦成,她本就壓了一肚子的火,這男人還沒完沒了的找茬。她真怕自己忍不住火氣,當場爆發。那時,估計就真的無法收場了。
好在,陸霆鈞沒有繼續追究。反而端起一旁精緻小巧的陶瓷碗,盛了些雞湯遞到她面前,「醒醒酒,我可不想晚上抱著個醉鬼睡覺。」他的聲音壓得極低,以至於只有曉冉一人聽得清楚,在外人看來,兩人不過是附耳低語,相談甚歡的模樣。
關總的臉上逐漸流下了冷汗,他剛剛得罪了安曉冉,如果這個女人真的攀上了陸軍長,以後少不了要找他的麻煩。看來那5000萬,他是不得不掏出來求個平安了。如此想著,飯局已經接近了尾聲。
陸霆鈞依舊在眾人的簇擁下走出皇朝萬豪,門口處,停著那輛招搖的大奔車。送行的幾人分別與陸霆鈞握手,巴結奉承的模樣,曉冉見怪不怪。她如看戲一般的站在一旁,只等著看陸霆鈞究竟要如何在眾目睽睽之下將她帶走。
可惜,曉冉又想錯了。陸霆鈞根本不需要開口,他只需要一個眼神落在她身上,自然有人會將她推到陸霆鈞身邊。
「安總,我看您和陸軍長投緣,不如替我們再送送。」關總不著痕跡的抹了一把汗,同時在曉冉耳邊快速的嘀咕了句,「只要你服侍好陸軍長,你要的5000萬沒問題。」
安曉冉一雙剔透的明眸瞬間冰冷,面頰些許蒼白,唇邊笑靨嘲諷。呵,這群人還真當她是妓.女了。
陸霆鈞的大奔車在夜色中疾速行駛,狹小的空間內兩人相對無言,氣氛死一般的沉寂。陸霆鈞認真而專注的凝視著前方路況,英俊的側臉一片沉寂,曉冉分辨不出他此刻的情緒,當然,是怒是喜,都與她無關。
駛入別墅莊園後,車子稍稍放緩了速度,剛剛停下後,曉冉快速推門下車。
陸霆鈞沒有追上,反而淡漠的將車子駛入車庫中。然後,拿著外套走進別墅中。別墅都是昏暗的,自從搬進別墅,陸霆鈞嚴謹安安等門的習慣,晚上九點鐘,他就會在保姆的監督下上床睡覺,如果不乖,陸霆鈞有的是法子修理這小東西。
他在黑暗中走上樓梯,卻如同走在白晝中,步履依舊穩健。二樓盡頭,臥房的門虛掩著,透出昏黃的燈光,他推門而入,此時,曉冉已經換下了那件礙眼的低胸裝,長髮披肩,身上是白色碎花裙子。剛剛還是魔鬼,轉瞬間,卻變成了天使。
陸霆鈞冷魅的一笑,在別的男人面前不是風情萬種嗎,一回到他這裡就將自己裹得像粽子一樣。如此想著,他已經走了上去,大掌握住她手臂,反手將她壓在了堅硬的牆壁上。
曉冉反應不及,眸中一閃驚慌失措,但很快,便震驚了下來,唇角一抹笑靨冷諷。「我今天累了,沒空陪陸軍長上.床,希望陸軍長行行好,放過我一次。」
陸霆鈞的眉頭微微蹙起,手掌帶著力道的摩擦在她白皙的面頰上,兩指用力搬起她下巴,然後,低頭覆蓋上她的唇,近乎殘忍的啃噬著。腥甜的鮮血味兒在彼此唇齒間蔓延。曉冉緊咬著牙關,拒絕承歡,但陸霆鈞有的是懲治她的辦法。
粗糙的大手幾近野蠻的掀開她裙擺,撫摸上她雙腿間白皙敏感的肌膚,修長的指順著底.褲邊緣試圖去觸碰柔嫩的花穴。曉冉心驚,掙扎的便更厲害了。
「陸霆鈞,放手,放開我!」她痛苦的呢喃,但他靈巧的舌卻趁虛而入,在她檀口中掀起一陣狂潮。狂吻之後,他放開她,雙手卻緊握住她消弱的肩頭,十指深深陷入她肩膀皮肉,曉冉吃痛,紅腫的唇片緊抿著,淚珠在眸中打轉。
她痛著,而陸霆鈞又何嘗不痛。他高大的身體微微的顫抖著,一雙深邃如海洋般的墨眸,翻滾著巨浪一般的疼痛。「放手?」他唇角揚起一抹冷嘲的笑。如果真的可以放下,他又如何會固執的堅守著這段不倫的愛戀。怎麼辦?他就是放不下,不想放手,也不能放手,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胸腔中那顆跳動著的心臟,每一刻都叫囂著想要她,並且,非她不可。
曉冉仰頭凝視著他夜色一般漆黑的眸子,一次次提醒著自己不要深陷。璀璨的淚在眸中不打轉。「是,放手,放開我,也放過你自己。陸霆鈞,你明明知道我們是不能在一起的,橫越在我們之間的是安家與你的仇恨,是我們之間的舅甥關係,是你的未婚妻王媛,是陸氏家族的顏面……」
她的聲音沙啞著,唇角邊分明揚著絕美的笑,冰冷的淚珠卻緩緩劃過蒼白的小臉。曉冉是何其通透的女子,也就是因為將這一切看得太過剔透,她才會更痛苦。
陸霆鈞居高臨下的凝望著她,深深的凝望著,好似可以通過這樣的方式將她嵌入自己的骨血中,然後,他遽然將她的身體扣入胸膛,緊擁著,頭埋在她柔軟馨香的發間,在曉冉耳畔低低呢喃,「冉冉,將你的心交給我,相信我,我會給你一個未來。」
曉冉沉默不語,不是默認,而是無力再與他爭辯。她與陸霆鈞之間,從開始到現在,都是錯的。錯誤的相遇,錯誤的愛戀,他們之間,永遠也不會有未來。
他輕擁著她,修長的十指穿過她柔軟的髮絲,薄唇流連在她櫻紅的唇片上,溫柔呢喃,「離那些男人遠一些,你看今天那個姓關的,看你的眼神都不懷好意。」
曉冉依舊沉默著,因為這一次,陸霆鈞說的沒錯,可是,這是她生存下去的手段。
「又無聲反抗?」陸霆鈞冷邪的輕笑,用指尖輕輕勾起她尖小的下巴,他不喜歡她無事他時的模樣。「林笑恩給你多少錢置於你不顧一切的給她賣命,你想要錢我給你,你想要我的命,我也給你。冉冉,別再做惹我不高興的事,我們一家三口好好過日子不好嗎?離林笑恩遠點兒,跟著她學不了什麼好。」
曉冉看著他,渙散的目光一點點凝聚,逐漸由清澈轉為冰寒,唇邊笑靨同樣也是冷的,「如果安曉冉沒有遇見林笑恩,三年後的今天,我應該還在夜總會做歌女,每天遊走在各式各樣的男人之間,每一天都拚命的想著怎樣才能不被他們佔便宜。」哽咽的聲音稍稍停頓,她卻沒有哭,清麗的面容一片平靜,好似在說著一件與己無關的事。
「陸霆鈞,你體會過那種心力交瘁的感覺嗎?每一天都活在恐懼之中……出淤泥而不染的只有蓮,我不是一直都那麼幸運的,如果沒有林笑恩,三年前的安曉冉,或許就已經不乾淨了……」
「冉冉,別說了,對不起,對不起……」他將她擁在懷中,聲音中都是疼惜,一雙墨眸,微微的潮濕。他知道她受過很多苦,他也知道,哪怕窮其一生,他虧欠了她的,也還不起。
曉冉被他緊擁在懷,淚珠再也不受控制的拚命滾落,纖弱的身體不停的顫抖著。好似要將三年來所受的苦統統訴清。三年了,她從不曾在任何人面前示弱,她以為自己足夠堅強,可是,為什麼,陸霆鈞,他一定要再次掀開她的傷疤。
等曉冉哭夠了,也失去了所有的力氣,木然的窩在陸霆鈞胸膛。他將她打橫抱起,溫柔的放在床上,然後,自己翻身躺在她身側。伸臂將她撈入懷中。
「不要!」曉冉好似從噩夢中驚醒一般,突然驚叫了一聲,然後用力推開他的身體。
「小聲一些,難道你想將兒子吵醒嗎!」陸霆鈞溫柔的笑著,再次伸出手臂,將她攬入懷中。「冉冉別怕,從今以後,什麼都不要怕,一切都有我。」
曉冉被他反鎖入懷,沾染著淚珠的長睫輕顫著,被淚水洗滌過的目光卻異常清澈堅定。安曉冉的身邊,從來都沒有過任何人,她能依靠的,只是自己。痛了,傷了,跌倒了,她會自己爬起來,自己舔舐傷口。
翌日,陸霆鈞離開的時候,曉冉還在睡夢中。
他開著大奔車駛出莊園別墅,一路之上,車速飛快,目的地卻不是軍區,而是環宇集團辦公大廈旁的一間咖啡廳。
「先生,請問您幾位?」服務員小姐拉開了玻璃門,溫柔含笑的問道。
「我約了人。」陸霆鈞簡短的回了句,站在咖啡廳門口,清冷的眸光在大堂中掃視一眼,最後落在了靠窗的位置上,他目光探去時,位置上的女子也看到了他,含笑對他點了下頭。
「我約的人在那裡。」他隨意對服務員說了句,然後向窗口的位置走去。
「林總,幸會。」陸霆鈞對已經坐在位置上的林笑恩淡淡點了下頭。
「陸軍長客氣了。」笑恩淺笑嫣然,伸手比劃了個請的姿態。
「先生,請問您需要些什麼?」服務員小姐跟誰過來,將單子放在了陸霆鈞面前。
「隨便。」他看也不看,合上水單遞了回去。
服務員小姐一聲懵愣,僵硬在原地。她在這裡幹了許久,還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情況。好在一旁林笑恩含笑開口,為她解了圍,「給這位先生一杯白水吧,他不太喜歡喝咖啡。」
「好的。」服務員小姐恭敬的點頭,拿著水單轉身離開。
陸霆鈞微瞇著眸子,靜靜打量林笑恩,倒是個玲瓏剔透的女子,難怪顧希堯將她當寶貝一樣寵著。
「陸軍長是日理萬機的人,不知道您這次找笑恩是有什麼事?關於工程的一切事物,我已經交給了我的執行長,如果您有任何疑問,可以和安副總詳談。」林笑恩語氣平淡,說著滴水不漏的場面話。
她話音剛落,陸霆鈞已經將一張支票遞了過去,八位數的支票,數額大的有些驚人。
「請恕笑恩愚鈍,不知陸軍長這是什麼意思?」她明知故問道。
陸霆鈞端正的坐在位置上,在外人面前,即便不著軍裝,他同樣是個玉樹臨風的男人。「林總是聰明人,我也不需要繞彎子了。你們工程上出了什麼問題,我並不知道,也不關心。我只知道冉冉需要這筆錢。」
笑恩又是一笑,接到陸霆鈞電話的時候,她大致已經猜出了他的來意。「其實,也沒這個必要。工程上的確出現了資金缺口,但我們公司內部是可以解決的。」
陸氏是環宇集團的合作方,曉冉自然不會在對方面前示弱。5000萬的流動資金,對於環宇集團來說,短時間內撥出這麼大的資金的確有些困難,林笑恩的解決方式,無非就是向她老公伸手要錢。
陸霆鈞俊顏沉穩,深邃眸光透著犀利,他尚未開口,便讓笑恩有些無所遁形的慌錯。
「看來林總對這個工程的確不太瞭解,這個工程耗資巨大,又真是開工階段,環宇集團要運作這麼大的項目,資金上應該很吃力,難道還有多餘的資金來填補缺口?還是,林總想從海諾建築籌集資金?」
三兩句話,便切中了事情的要害,笑恩有些尷尬,但還是維持著表面的淡定。「那是我的事,並不需要陸軍長關心。何況,5000萬,對於陸軍長來說也不是個小數目吧。」
陸霆鈞淡然一笑,唇角微微上揚成輕淺的弧度,晨曦的微光下,俊逸的恍若神祇。笑恩有片刻的失神,她不得不承認,陸霆鈞的確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卻也是個不能招惹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