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霆鈞的目光依舊落在窗外,一雙墨眸冷黯的深不見底。舒骺豞曶「為了示弱。」
「什麼?」周皓越發不解。
「失去孩子之後,我想了很多事情。胳膊終究擰不過大腿,我現在還沒有與老爺子對抗的能力,如果硬碰硬,他一定會將怨氣出在曉冉身上。既然這樣,倒不如向他示弱,他反而會對曉冉好一點。我現在保護不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暫時忍痛放手,給她自由。」陸霆鈞苦笑著說道,俊臉上都是無奈。
周皓思索片刻後,點了下頭。「你做了這麼多,想必陸老爺子也該吐口了吧。安家那丫頭什麼時候能出獄?」
「應該很快。」陸霆鈞回了句,片刻後,又苦笑著搖頭,「即便出獄,老爺子也會將她送走,不會讓我們再有見面的機會。何況,發生了這麼多事,她只怕是恨死我了。想要重修舊好,談何容易。で」
「你就這麼放棄了?」周皓蹙眉問道,頗有幾分意外。
「你說呢?」陸霆鈞拉成了語調,唇角笑靨邪魅,一側的劍眉微微上揚。
周皓聳肩,用鼻音哼哼了聲,他就知道陸霆鈞絕不是輕易服軟的人,他想要的東西,不弄到手又怎麼會罷休搖。
「行了兄弟,你家老頭子又不在這兒,還演苦情戲給誰看!我還真不習慣你這副病怏怏的模樣。」周皓嘻嘻哈哈著,手掌重重落在陸霆鈞肩頭。
陸霆鈞淡然一笑,沒有回應。墨眸中卻隱隱有幾分浮動。其實,他心裡是真的難受,如果不是監獄裡條件艱苦,曉冉又受了太多罪,也不會因為難產大出血而失去孩子。他對陸震川的確有做戲的成分,但他說的話卻是真的,他一直期待著孩子的降臨,別墅的二樓,嬰兒房都命人佈置了,添了很多嬰兒的小衣服小玩具,剛開始不知道是男孩女孩,就都買了許多,後來,b超照出是兒子,他又重新添置了許多東西,玩具汽車,玩具衝鋒鎗等等應有盡有,堆滿了嬰兒房,可是現在卻都用不上,每次打開嬰兒房的房門,看到那些東西,他都覺得心口悶痛的厲害,連喘息都是疼痛的。
「當初蘇瑾默離開你的時候,也不見你為她死去活來過,你認識安曉冉才多久,至於為她做到這樣的地步嗎?」周皓點了一根煙,口中輕吐著煙霧。
陸霆鈞淺笑,苦澀的笑靨中,又掩藏著莫名的溫柔。愛情一向是不能用時間來衡量的,有時候,愛上一個人,只是匆匆一瞥,只是短暫的一秒鐘,但要忘記卻要用漫長的一生。而他對曉冉,已經到了無法放手的地步。
他也曾為蘇瑾默痛過傷過,但對於曉冉,心不在是疼痛,而是痛到了麻木,然後,深深融入血液。
「陸氏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陸霆鈞再次開口,卻已轉移了話題。很顯然,他並不想和周皓討論安曉冉的事。
「和你預想的一樣,每個部門都安插了可靠的人進去,即便不是十分重要的崗位,但只要陸佳敏有個風吹草動,都會第一時間傳進我們耳朵。等你正式進入董事會,陸氏就是你陸軍長的天下了。」周皓的語氣半認真半玩笑,倒是有幾分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模樣。
陸霆鈞點頭,眸中閃過犀利的光澤。等他將陸氏掌控在股掌之間,等到他有足夠的能力與陸震川抗衡,才有資格將曉冉護在羽翼之下。響起曉冉,心口有莫名的疼痛了起來,手掌無疑是的緊握成拳,發出骨節撞擊的脆響。
就是不知到那個時候,他的冉冉還會不會等他。
「看來你是打著江山美人兩者皆得的主意了。放心,做兄弟的一定挺你。別的不敢說,d事的生意場可是兄弟的天下,想要弄倒陸佳敏,幾個項目就夠了。」周皓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走到一旁的酒櫃前,取出一瓶皇家禮炮。
「為即將到來的勝利,乾一杯如何?」
「不了。」陸霆鈞平淡拒絕,「你不是說了嗎,老爺子又不在,我何必繼續演苦情戲。」他將手掌酒杯平放在一旁茶几上,轉身向樓上走去,只隨意丟下一句,「你自便,走的時候給我把門關上。」
回到臥室,輕合起房門,陸霆鈞高大的身體無力的靠在門板上,手掌按在胃部,裡面翻江鬧海的抽痛著,由於疼痛,額頭都侵出一層冷汗。
胃出血的人是根本不能喝酒的,酒精進入胃中,疼痛甚至能讓人窒息。陸霆鈞以為胃疼了,心就不會再痛,但現在才發現,胃疼是胃疼,而心疼就是心疼。
他深呼吸,強忍著疼痛來到床邊,從床頭櫃的醫藥箱中翻出幾顆白色藥片吞了下去。然後,翻身無力的躺倒在大床上,藥性發作的很快,疼痛稍稍緩解,渾渾噩噩間,似乎陷入了夢境,夢中,都是曉冉梨花帶雨的小臉,她哭著懇求他:救救我們的孩子。
……
此時,監獄中,曉冉躺在乾淨的病房中,臉色依舊蒼白如雪,但唇角邊卻暗含著淡淡笑意,臉頰上梨渦淺淺,柔弱嬌媚。她的身邊躺著小小的嬰兒,孩子正在熟睡著,肌膚雪白,櫻紅的唇片一動一動,正吸允著自己的手指。
曉冉溫柔的目光一直未曾離開身旁的寶貝,只這樣靜靜看著他,心口都是暖的。她低頭,情不自禁的吻了下孩子柔嫩的小臉蛋,並將他的手指從口中抽出,誰知寶寶的小手蠕動了下,竟反握住了她的食指。睫毛輕顫了幾下後,寶寶睜開了眼簾,露出一雙如墨的黑眸,流光盈動,璀璨如星子。
「小搗蛋,睡醒了嗎?」曉冉一笑,又吻了下寶寶的小嘴。寶寶的兩隻小腳掙動了幾下,小手在母親柔軟的胸口胡亂的抓著。
寶寶已經將近兩個月了,初為人母時,曉冉還是懵懂的,很多時候都猜摸不出小東西的心意,但過了這些日子,曉冉已經摸透了他的小心思。「是不是餓了?」曉冉坐起身,將小寶貝抱入懷中,解開胸前的幾顆紐扣。
寶寶的小腦袋枕在她胸口,小嘴很快找到了源頭,薄唇一開一合的蠕動著,美美的享受著晚餐。只是小傢伙不老實,吃奶的時候空出的小手還在母親柔軟的胸口胡亂撫摸著。
「小壞蛋,老實一點。」曉冉笑著握住他不安分的小手,放在唇邊吻了又吻,好像如何都愛不夠他一樣。為了將他帶到這個世界,曉冉幾乎丟了半條命,孩子出生後,她出現短暫的窒息,心臟停跳,董教授用了所有的方法都沒有起效,本以為她的生命就要到此終結。
彌留之際,是寶寶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喚醒了她,是她的小寶貝捨不得她死。經歷了生死難關,曉冉想,她終於懂得了母親選擇犧牲自己而將生的希望留給她時的心情,孩子是新生的希望,是父母生命的延續。
寶寶吃飽後,卻調皮的咬著母親不放,一雙漂亮的明眸,一眨一眨,極是討喜。口中依依呀呀個不停。
「寶貝怎麼了?」曉冉將小寶貝抱起,另一隻手快速的扣上胸前的紐扣,小東西的小手卻扒著她衣襟,小嘴巴一開一合,依舊依依呀呀個不停。
「不許胡鬧,媽媽唱歌給你聽。」曉冉將寶貝的頭貼在胸口,兩個月的小寶貝還是很脆弱的,曉冉抱著他的時候都是小心翼翼,動作極是輕柔。他的身體軟軟的,帶著淡淡的奶香,讓人愛不釋手。
「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媽媽的雙手輕輕搖著你。搖藍搖你快快安睡,世上一切幸福的祝願,一切溫暖全都屬於你。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媽媽愛你媽媽喜歡你。一束百合一束玫瑰,等你睡醒媽媽都給你。」
曉冉的歌聲溫柔而祥和。一個女孩只有做了母親,才算真正蛻變為女人。懷中這個小小的生命,是她所有的希望與寄托。
很快,懷中寶寶傳出均勻而輕淺的呼吸聲,小東西睡著了,紅唇微微嘟起,更顯得肌膚似雪,一個男孩子長成這樣,似乎漂亮的有些過分了。她輕柔的將寶貝放在身側,為他蓋上了被子。剛想躺下休息,房門卻被輕輕叩響了,蘇瑾默的出現讓曉冉溫暖的心口瞬間冰涼。
「你來了。」她淡聲開口,語氣幾絲平淡,沒有絲毫波瀾,但隱在被中的手,卻緊抓著了身下床單。
蘇瑾默哼笑著走進來,在床邊停下腳步,目光落在熟睡著的寶寶身上,她伸出的指尖輕掐了下寶貝柔嫩的臉頰,力道不重,但睡夢中的寶寶似乎有所感應,漂亮的眉心微微蹙起,帶著幾分不悅。
「這小模樣倒是有幾分像霆鈞呢。」蘇瑾默的語調不冷不熱,伸手就要去抱寶貝,曉冉一驚,下意識的去阻止。
「別碰我兒子。」曉冉將寶寶輕擁入懷,戒備的看著她。
蘇瑾默不鹹不淡的笑了聲,收回手臂,卻依舊站在床邊,目光遊走在熟睡的寶寶身上。「安曉冉,這些天過的挺愜意吧,霆鈞病了,陸老爺子一時半會兒也沒心思裡這邊,不過紙終究保不住火,如果再不將這小東西送走,我也瞞不住。」
曉冉眉心微蹙,心口莫名的有些煩悶。「他,生病了?」印象中,他高高在上,是如同神祇一般的存在。原來,他也會病會痛,可是,他又是為誰如此呢?!曉冉自然不會自以為是的以為是為了自己。
「怎麼,心疼了?都淪落到這個地步,還是忘不了他。」蘇瑾默譏諷的說了句,又冷哼著說道,「還是先擔心你自己吧,這監獄中人來人往,如果被獄警發現了這個小東西,事情就不是你我可以控制的了。安曉冉,我可不是逼你,要不要送走他,你自己決定。」
曉冉低頭不語,抱著寶貝的手臂卻不由得收緊了。唇片在寶貝粉嫩的小臉上吻了又吻。哪怕是一刻,她都捨不得和寶寶分離,又何況是漫長的七個年頭。「寶貝,別怪媽媽狠心,媽媽是為了你好。」
曉冉眸中盈動著剔透的淚,手指顫抖著掀開寶貝身上的小衣服,寶寶雪白的小肩膀上,有一顆黃豆大小的心形胎記。她故意將胎記展現在蘇瑾默面前,不過是警告她,別背地裡做什麼見不得光的小動作。呵,當初那個心思單純的女孩,何時也變得工於心計了。曉冉唇角一抹嘲弄的笑,現在的她,變得自己都要不認得自己了。可是,她是一個母親,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懷裡的寶寶。
蘇瑾默也不傻,她自然明白安曉冉的暗示,不屑的哼笑了聲,「安曉冉,我沒你想的那麼無聊。」她毫不溫柔的從曉冉懷中抱起孩子,粗蠻的動作將寶寶從睡夢中驚醒,雖然才兩個月大小,但孩子已經能認出母親,脫離了母親的懷抱,孩子先是憋著小嘴,下一刻,開始哭嚎起來。
蘇瑾默對小孩子一向沒什麼耐心,小東西一哭,她更是不耐了。「我把他送到安凌遠那裡,等你出獄後,自己去接吧。我只幫你這一次,以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你答應我的事,也一定要做到。這小東西不能影響陽陽的未來。」
曉冉雙眸含淚,孩子哭得撕心裂肺的,一張小臉憋得通紅,她心都被孩子哭亂了,要怎樣的隱忍才能忍住去抱他的衝動。「寶寶,媽媽對不起你。」她拉著孩子的小手,卻再也捨不得放開了。
寶寶一雙漂亮的大眼中都是淚水,可憐兮兮的看著她,像是無聲的祈求,他似乎已經感應到分離,用盡全力的哭喊著,小嗓子都要哭啞。
「行了,別弄得像生離死別一樣。」蘇瑾默用小被子遮住孩子的頭,小東西不大,嗓門倒是亮的很,要是把值班的獄警喊來,事情非要鬧大不可。「我先走了,你自己自求多福吧。」蘇瑾默丟下一句,用力分開母子二人牽著的手。
孩子的小手脫離了掌心,曉冉只覺得整顆心都空了,孩子發出撕心裂肺的一聲尖叫,在蘇瑾默懷中不安分的掙扎著。
「安安,我的安安……」曉冉哭泣著,眼眸再也承受不住淚珠的重量,一顆顆不停的滴落。安安,平安的安,安曉冉的安,她的安安只屬於她一個人,她的安安,一定會平安快樂的長大。
蘇瑾默微頓了下腳步,知道她喊的是孩子的名字。
房門一開一合後,孩子的身影徹底在視野中消失。曉冉踉蹌的爬下床,強忍著身體的疼痛,推門追了出去。「安安,安安不要走,不要離開媽媽……」
她一步步艱難的向前,但根本無法追趕上蘇瑾默的腳步,她越走越快,將曉冉遠遠的甩在身後,樓梯轉角後,再次消失在視野。
「安安,我的安安。」曉冉頓時抽光了所有的力氣,雙腿一軟,癱倒在地上,她單手緊摀住小腹,腹中不停的抽痛著,斑駁的鮮血沾染在雪白的病人服上。她吃力的扶著牆角,身體不停的顫抖著,身體的疼痛交雜著心痛,壓迫的她幾乎無法喘息。額角邊,冷汗直冒,而淚,流的更洶了。她唇片不停的顫抖著,低喃著安安的名字。
「安曉冉,你怎麼下床了,不要命了是不是!」董教授從身後走來,匆忙將她從地上扶起。安曉冉難產大出血,能撿回一條命,已經算是奇跡,身體傷了根本,想要恢復也不是一時半刻的事,為了給孩子餵奶,曉冉又提前斷了藥,身體不舒服也是硬撐著。這個女孩,有時倔強的讓人心疼。
「董教授,我後悔了,將我的孩子追回來好不好?我求求你,將我的寶寶還給我吧!」曉冉哭得梨花帶雨,緊抓住董教授的手,苦苦的哀求著。
「曉冉,別犯糊塗啊。」董教授歎息著說道。
「不,我的寶寶,我要我的寶寶……」她掙扎著起身,不顧扯裂的傷口,吃力的扶著牆壁,踉蹌的向前走了幾步後,眼前突然一黑,栽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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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長說:你們不給水水票票花花和荷包,小爺還得繼續虐冉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