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孫輕笑著聳肩,伸手扯起susan的屍體,悲催的,他又成了苦力。舒骺豞曶身後,突然又傳來陸霆鈞清冷的聲音,隱隱約約有幾分沉重暗啞。「小孫,我們都要活著回去。」
小孫笑,重重的點頭應了聲。「嗯,回去後,我請你喝酒,喝茅台,五糧液,二窩頭。」反正,喝中國酒,再也不喝洋鬼子的東西。
這一次的行動,輝哥也是十二分的小心,帶的都是最得力的心腹。陸霆鈞已經和國際刑警取得了聯繫,他將衛星定位芯片插在了遊戲機中。做的十分隱秘小心。
貨船比預定的時間一定完了幾個時辰,輾轉間,他們換過幾個港口,很顯然,約翰也是極小心的人,畢竟在刀口上混日子的人,只要一次失利,賠上的就是身家性命。他們等在最後約定的碼頭,陸霆鈞一襲黑色緊身風衣,愜意的靠在水泥柱子,低頭打著手中遊戲機。
然而,早已過了預定時間,船遲遲沒有到碼頭。輝哥的臉色也變得難看,陸霆鈞依舊玩著手中迷你遊戲機,修長的指尖不停按動著紅色按鈕。但若仔細觀察,他的指尖泛白,甚至在微微的顫抖著。他神色平靜,一副玩世不恭的摸樣,但胸腔中的心臟卻不停的狂跳著濮。
約翰的船沒有出現,很顯然是被國際刑警攔截了。消息一旦洩露,輝哥一定會聯想到他們之中有警方臥底。那麼,他想要全身而退,幾乎難於登天。
此時,輝哥的手機響了,接聽之後,他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然後,啪的一聲,將手機摔在了地上,目光冷冷的掃視著在場眾人。「你們之中,誰是內奸?」
眾人都膽戰心驚的看向他,自然不會有人站出來承認。那不等於是找死嗎。陸霆鈞收起手中遊戲機,隱在衣袖下的手掌緊握成拳,發出骨節撞擊的輕微聲響。他目光隨隨掃過輝哥難看之極的臉,腦中思索著應對之策踢。
「我知道你們不會承認,不過沒關係,我可以一個一個的搜,要是讓我逮到,看我不千刀萬剮了他!」輝哥狠戾的吐出一句,命身邊心腹一個一個的搜身。
輪到陸霆鈞時,他狀似愜意的舉起雙手,任由著面前高大的黑人摸索著身體,除了一把精緻的手槍,什麼都沒有搜到。黑人轉向下一個人,陸霆鈞緊懸著的心才稍稍鬆弛,但下一刻,輝哥的聲音卻突兀的響起。「還有他手中的那個東西。」
陸霆鈞眉心微蹙,側頭看向輝哥的方向,深諳的眸子瞬間掀起驚濤駭浪,一隻手已然握緊腰間手槍。「輝哥的意思是懷疑我?」他左側劍眉微微挑起,透著幾分邪冷。連輝哥都忌憚幾分。
「rain,別多想,我也是小心為上,還不是為了抓出那個該死的條子,放心,我們以後還是出生入死的兄弟。」輝哥臉上陪著笑,但很顯然,他是不相信陸霆鈞的。
陸霆鈞自然不會讓他再搜,如果再繼續,他的命就要留在這裡了。「夠了,如果我tmd是條子,當初就不會為你挨槍子。別和老子說那些沒用的,今兒誰敢搜老子,老子就和他翻臉。」陸霆鈞撂下狠話,一時間,還真沒有人敢妄動。
輝哥臉上的笑逐漸凝固,戒備的看著陸霆鈞,四周,他的心腹已經悄悄將陸霆鈞圍起。「rain,如果你拒絕,我只能認為你是心虛了。」
陸霆鈞握著腰間手槍的指遽然收緊,泛著青白之色,面對生死,又有幾人能真的做到泰然自若。千鈞一髮之計,是對面的小孫將手機摔在了地上,脆響聲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陸霆鈞趁機利落的將遊戲機中的跟蹤芯片丟掉,化險為夷。
此時,輝哥的目標卻轉向了小孫,幾個身材高大的黑人已經從三面將他圍在中央,而他的身後,是深不見底的海洋。「原來是你這個內鬼。」輝哥吐了一口吐沫在地上,一步步向小孫逼近。
陸霆鈞站在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他清楚的看到了小孫眼中的恐懼。他知道,他也不想死,就在昨天,他還和他說著想念家中的老婆孩子。陸霆鈞瞬間失去理智,他走過去,一把抓住了輝哥的手臂。
輝哥回頭瞪著他,眼中有不滿與錯愕,破口問了句,「rain,你想幹什麼?」
小孫警告的眼神讓陸霆鈞穩住了心神,他明白,小孫是為了掩護他才會暴露,如果他現在沉不住氣,那他們就都要玩兒完。「輝哥,事情還沒調查清楚,別冤枉了好人。」
「tnn的,還有什麼好調查,我先把這死條子撕碎了再說。給我動手。」輝哥一把甩開他,抬腳踢向小孫。小孫踉蹌的後退,而身後是一片汪洋,再無退路。最後,他深深的看了陸霆鈞一眼,然後,躍入海中。
輝哥和岸邊的幾個人都快速的拔出手槍,對著小孫跳下的方向開了槍。「不要!」陸霆鈞雙眼血紅,利落奪下輝哥手中的手槍,卻還是攔不住其他人的。
幾聲槍響之後,湛藍的海面浮起一片鮮紅。輝哥口中罵罵咧咧著,「便宜他了。」話落,反手給了陸霆鈞一拳。
「你tmd不會和他是一夥的吧,給我搜。」輝哥話落,幾個彪形大漢走過來,將陸霆鈞的手機、遊戲機極手錶等物翻了個遍。當然,他們已經翻不到東西了。
輝哥臉色緩和了幾分,但口氣依舊不好。「rain,你抽什麼風,竟然想救一個條子。」
陸霆鈞眸中一片陰霾,手掌緊握成拳,隱忍著心中憤怒。「他救過我的命。」他聲嘶力竭的大喊,卻並不是做戲,他是真的痛了,他最親密的戰友死了,而他卻必須要堅持到最後一刻。
或許是陸霆鈞命大,輝哥竟然選擇相信了他,伸手將他從地上拉起,「行了,一個假仁假義的條子,不值得同情。趕緊走,不然我們誰都跑不掉。」
陸霆鈞在心中冷哼,的確,他們誰都跑不掉。小孫的血,是不會白流的。剛走出碼頭,他們就被當地警方和國際刑警阻擊,那一場火拚格外慘烈。鮮血幾乎染紅了整條馬路。這群人都是亡命徒,即便是死也絕不投降。陸霆鈞親手擒住輝哥的時候,他還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兩人在廢棄的工廠中廝殺,伸手旗鼓相當,想要制伏對方並不容易。陸霆鈞必須要抓住他為戰友報仇,而輝哥必須要殺了陸霆鈞才能逃生。兩人身上都掛了彩,猩紅的血液順著陸霆鈞額頭流到眼簾,他用手背抹掉,染血的俊臉,透著肅殺之氣,彷彿從地獄中走出的撒旦。
這是一場生與死的較量,很多年後,想起那血腥的一幕,陸霆鈞久久都無法回神。當他將輝哥制伏時,自己也受了重傷,肩膀中了兩槍,手臂被短刀劃開三寸,皮肉暴露在外。轟隆隆的雷聲震天,雨水沖刷著他的身體,鮮紅的血水順著他的身體向低處流淌。
他死死的掐住輝哥咽喉,只要再多一份力氣,他就可以掐斷身下男人的喉管。但他並沒有那麼做,他留了他最後一口氣,他深刻的明白,從輝哥的身上,或許還可以牽出更多的販毒團伙。他們今天查獲的海洛因,是要流入中國境內的,如果讓這些毒品進入大陸,又有多少人要死於非命,多少家庭會家破人亡。
輝哥被帶上警車的時候,他還凶狠的嘶喊著:rain,別高興的太早,這個仇,我遲早要報……
後來,他還說了什麼,陸霆鈞已經聽不清楚,他高大的身體如同擎天大廈轟然坍塌,傾倒。陸霆鈞在醫院整整躺了一個多月才回國。那時,他也只是能勉強站起來,不顧所有人反對,堅持出院回國。從沒有一次,他如此思念那個叫做『中國』的地方。第一次,他覺得國徽是那樣的耀眼。
傅繼霖親自接機,而從飛機上走下來的,除了陸霆鈞,還有四個捧著遺像的士兵。相片上,是四個消逝的年輕生命。
「傅老師。」陸霆鈞平靜開口,刀削般的俊顏,更顯剛毅沉穩。傅繼霖悶應了聲,伸手拍了下他肩膀。四個遺像在軍隊的護衛下送往烈士陵園中,在那裡,陸霆鈞見到了小孫的妻子與兒子,母子二人默默的站在墓碑前,並沒有想像中的歇斯底里,女人眼圈兒微紅,孩子還小,懵懵懂懂的,小手緊抓著母親的衣角。
最深的疼痛,並非歇斯底里,而是疼在心中,想哭,都哭不出聲音。陸霆鈞很想安慰她一些什麼,卻突然發現雙腳沉重的根本挪不動腳步。
離開烈士陵園後,陸霆鈞一個人去了海邊,他坐在寬大的岩石上,孤寂的看著遠處海天相接的地平線。他茫然的看著,墨眸比海洋還要深冷,沒有人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在想什麼?」身後,突然響起低沉而熟悉的聲音。陸霆鈞微側頭,一身墨綠軍裝的傅繼霖出現在面前,傅將軍的眼中,都是關切。
「沒什麼,只是想靜一靜。」剛剛,他的腦海中的確是一片空白的。
傅繼霖在他身邊坐下來,目光眺望遠方,若有似無的歎息。「組織上給你半年的時間調養身體,康復以後,到陸軍總部報到吧。」傅將軍的話,一向簡潔,沒有過多的解釋。金山角事件徹底激怒了傅將軍,他動用了所有關係將陸霆鈞調入陸軍編制,只有放在自己眼皮子地下才能放心。
「霆鈞啊,好好幹,現在,你可是祖國和人民心中的大英雄,前途無量。」傅將軍拍了拍他的肩膀。
陸霆鈞雙手撐頭,隱在暗處的俊顏格外沉重。半響後,才沙啞的開口,「他們才是真正的英雄,可是,他們都死了。為什麼我還活著!」
傅將軍的手臂依舊搭在他肩頭,狀似安慰。「因為你還有更重要的使命沒有完成。霆鈞,別忘了,你是軍人,你要重新振作起來。」
「嗯,老師,我不會讓你失望。」陸霆鈞抬頭,一雙墨眸堅韌。
僥倖生還,陸霆鈞最迫切想要見到的人,除了母親,就是蘇瑾默。分離了太久,年輕的身體渴望著糾纏,他們忘情的擁吻在一處,一夜**。只是,陸霆鈞做夢都沒有想到,前一晚,他們還恩愛纏綿,第二天的報紙頭版頭條竟是她要嫁給副市長公子。
他發瘋一般的尋找她,而蘇瑾默卻好像從地球上消失了一樣。他去過她的家,蘇父蘇母支支吾吾,最後只歎息的丟下一句:霆鈞,我們知道你是好孩子,可你和小默不合適,還是算了吧。
是啊,他雖然掛著軍銜,卻怎麼比得上安家雄霸一方。
他怎麼都不願相信蘇瑾默是貪圖富貴的女人,他不顧一切的在婚禮當天找到她,他許給她一個未來,甚至卑微的懇求,可是,她還是放開了他的手。
是命運弄人嗎?讓他在最糟糕的時候遇見了她,陸霆鈞永遠都忘不了那一雙如嬰兒般純淨的眼睛,她就那樣看著他,驚慌而懵懂,眸中璀璨流光,好似要將人的魂魄吸進去一樣。
他聽到身後蘇瑾默惶恐的聲音響起,「安曉冉。」
安曉冉,就是那時,他記住了她的名字,和那雙不染世間一絲塵埃的明眸。
……
窗外,不知何時開始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秋雨涼寒,微愣的風透過縫隙吹入屋內,讓陸霆鈞緩緩從回憶中甦醒。他用指尖按了按發疼的太陽穴,唇角一抹微苦的笑容。原來,回憶的盡頭,還是那個叫做安曉冉的女孩,那個他最迫切想要忘記的人。
不知不覺間,他還是撥通了電話,而電話那一頭,林進的聲音有些挫敗,「軍長,監獄那邊的消息似乎被封鎖了,我們什麼都探聽不到。」
短暫的沉默後,陸霆鈞淡應了聲,「嗯,那就算了吧。」
掛斷電話,他將身體的重量全部轉移在沙發上,一側的劍眉隨性挑起。能有那麼大本事封鎖住消息的人,除了他家老頭子,還能有誰!他只是想不通,老爺子究竟想要掩蓋住什麼?!
而此時,女子監獄中,曉冉一身灰藍色監獄服,如瀑的長髮被剪成齊耳短髮,巴掌大的小臉更顯蒼白柔弱。有一種女人,天生麗質,大抵說的便是曉冉這一種。可是,這裡並不是一個容人憐香惜玉的地方,相反的,你越是美麗,越是會遭遇嫉妒。
進來的第一天,她已經被其他服刑人員打了一頓,她們說:這是規矩。曉冉纖弱的身體窩在牆角,雙手緊摀住小腹,任由著她們拳打腳踢,甚至沒有一絲反抗。弱質纖纖,試問她又能反抗得了什麼!
這已經是監獄中的老把戲,她們並不打臉,青一塊紫一塊的傷痕都在身上,表面上看不出來,獄警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曉冉,也只能默默的承受。
夜,靜謐了。
飢餓讓曉冉毫無睡意,她歪著頭坐在鐵床邊,仰頭看著窗外自由的天空,她顫抖的伸出手掌,卻觸摸散落在床間的一縷清冷月光。視線逐漸的模糊,而她卻倔強的不讓淚落下來。這只是剛剛開始而已,她決不能讓自己服輸。
同樣,這也是規矩。剛進來的人,是分不到食物的,她的窩頭與鹹菜,被那幾個凶悍的奪走,她們搶了東西,口中還是不乾不淨,罵她是小.賤.貨,狐狸精,說的十分難聽。
曉冉從不爭辯什麼,因為她不想再挨打了。她什麼都不怕,可是,她不能讓肚子裡的寶寶受到傷害。所有的委屈,她只能自己吞下去。
每每夜深人靜時,她會坐在窗前發呆,手掌溫柔的撫摸著凸起的小腹,一遍遍的對肚子裡的寶寶說著:對不起。她真是個沒有用的母親。
因為她們這些女囚徒白天的時候還要做工,曉冉在餓了三天三夜之後,終於因為體力不支而昏倒過去。她被送入醫護室,在清醒之後,又被原封不動的送了回來。肚子裡的孩子已經將近四個月大,小腹凸起,她的動作逐漸遲緩笨重。
按照刑法規定,孕婦是可以取保的,等過了哺乳期之後再行服役。可是,獄警並沒有嚴格按照法律執行,很顯然,是有人不想讓她走出監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