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嬸,李嬸。舒骺豞曶」
米央一連叫了好幾聲,李嬸這才從回憶中回來。
看著李嬸臉上悄悄滑出的兩滴眼淚,她伸出手輕輕擦去,疑惑地看著她問,「李嬸,你怎麼哭了?」
李嬸一臉的尷尬也帶著些許的驚慌,她慌忙低下頭擦了擦眼睛,笑著說,「沒事小姐,就是想起以前的事情了。」
「哦。」米央點點頭,沒再問什麼,從剛才李嬸的神情中,她能感覺的出來,她說的以前的事情一定是一件讓她難過的事情,不然她不會流淚,看來李嬸也有著一段悲傷的過去。
爺爺說在她出生後不久李嬸就來家裡做保姆了,可是自打記事起,她從來都沒有見過李嬸回過她自己的家,也沒有聽她說過自己有什麼親人,甚至她都不知道她的全名叫什麼,只知道大家都叫她李嬸,她也跟著叫李嬸,難道李嬸沒有家人嗎?她沒有丈夫孩子嗎?
米央想問,但是沒好意識問出口,因為她知道一問肯定又要提起李嬸的傷心往事了,所以還是不問了吧。
洗完手後兩人出了房間,此時昶鈞卻又不知道跑哪兒了。
李嬸看了看屋子喊道,「少爺,開飯了。」
米央也跟著叫道,「老公,你在哪兒?該吃飯了?」
兩人喊完停了一會兒還沒見他出來,也沒聽到他應聲,兩人疑惑地對視著。
「少爺幹什麼去了?」
「他幹什麼去了?」
兩人異口同聲地問,然後笑笑,又看了看屋子和外面,可是還是沒有看到他,他這一會兒的工夫去哪兒了呢?
「先不管他了,咱們吃飯吧李嬸,我餓了,寶寶們一餓就踢我,李嬸你快點看!」米央笑笑低著頭看著自己一動一動的肚子。
李嬸也笑著看著,舔了下嘴唇後,她小聲問,「小姐,我能摸一下嗎?」
「當然可以了,快點,他們現在還在踢呢。」
李嬸小心翼翼地抬起手摸了一下米央的肚子,然後就慌忙抽回手,「呵呵」笑了起來。
「怎麼就摸一下呢,他們還在動呢。」
「我……我怕摸壞了……」李嬸緊張地說。
「不會的李嬸。」米央拉著她的手在自己的肚子上輕輕撫摸著,笑著說,「是不是他們還在動呢?」
李嬸笑著使勁地點著頭,激動的眼中閃著晶瑩的東西。
「寶寶,這是李奶奶的手,是不是特別的暖和?摸著是不是特別的舒服?媽媽跟你們說,李奶奶可是看著媽媽長大的,等你們以後長大了一定要孝敬李奶奶聽到沒有?」
李嬸緊緊抿著嘴唇看著米央,眼淚還是落了下來,有她這話,這輩子就算是死了也知足了。
米央抬起頭發現李嬸又哭了,她一臉的疑惑,「李嬸,你這是?」
李嬸慌忙撇過臉擦著眼淚,「李嬸一激動就愛掉眼淚。」
米央也沒有多想,笑著說,「呵呵李嬸,以後你天天摸摸他們就不會這麼激動啦,走吧,去吃飯,先不管鈞了,我的肚子都餓得咕咕叫了。」
「好,咱們先去吃飯。」李嬸點點頭,扶著她朝餐廳走去。
到了餐廳門口,米央又扭臉喊了一聲,「老公,我跟李嬸先吃飯了啊,你快點過來吃飯,不然都涼了。」
「來了!」昶鈞從臥室裡跑出來。
見他一臉水從房間跑出來,米央皺了下眉頭,問道,「你躲在房間裡幹什麼呢?洗臉嗎?你不是已經洗過了嗎?」
昶鈞點點頭,從樓上跑下來,笑著站在她跟前,「剛才刷完牙就跑出來了,忘記洗臉了。」
「瞧你的記性,這才三十歲都這麼不好了,那要是到六十歲你豈不連我都不認識了?你看你,洗完臉也不說擦一擦再出來,全都是水珠。」米央說著掏出隨身帶著的小手帕,揚著胳膊輕輕擦著他的臉,又嘮叨起來,「都跟你說了多少次,洗完臉要塗一些護膚霜,你看你的臉,這麼幹,一會兒吃飯完去塗一些,就我上次給你買的那個,我覺得你用著挺好,臉滑滑的摸著跟我的臉一樣滑,聽到沒有?」
昶鈞笑著點點頭,「遵命,老婆大人,這不是你在樓下喊嘛,所以我一著急就跑出來了,忘記擦了,一會兒吃完飯保證不會忘記了。」
「這才差不多。」米央收起手絹裝進口袋,挽著他的手臂。13842904
看著小兩口親熱的樣子,李嬸笑笑轉過身。
早飯後,昶鈞跟米央說他要去公司一趟,所以就出門了,但是他卻徑直去了醫院。
「少爺,你來了,請坐。」簡原本是昶武原來的私人醫生,他回國後,他也就跟著回來了,現在在名羅市最大的醫院工作,其實他並不給其他病人看病,只給一個人,那就是昶鈞。
今天看到他主動來醫院,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昶鈞略微點了下頭,坐在了沙發上。
不等簡開口,他便直接說,「我咳血了。」
簡一愣,神色有些驚慌,看來這來得比他預期的要快,他預期至少還要等一兩個月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看來病情已經惡化了。
「什麼時候開始的?」他低聲問。
「今天早上。」昶鈞回答。
「是什麼顏色,鮮紅色還是暗紅色?」
「第一次是鮮紅色,第二次是暗紅。」
第一次?第二次?這從早上到現在應該也不過兩三個小時,竟然都咳嗽了兩次,簡面色凝重地看著昶鈞,低聲道,「少爺,你必須馬上做手術,否則……」說連聲你。
昶鈞不悅地看了他一眼,問道,「我還能有多長時間?」
「少爺,做手術吧,我知道你擔心什麼,但是少爺,雖然手術成功的幾率極低,但是少爺,不是還有機會嗎?如果你再這樣下去,是一點機會都沒有了,少夫人現在還懷有身孕,你們的孩子還沒出生,難道你就捨得這樣離開了嗎?如果你離開了少夫人和孩子怎麼辦?先生怎麼辦?」
昶鈞沒有吭聲,如果做手術,那麼他現在就會死掉,如果不做手術或許還能活到孩子們出生,所以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做手術,堅決不做!
「少爺--」
昶鈞倏地抬起頭,眼神冷如寒霜,「我問你,我到底還能活多久!」
簡沒有回答他,依然說道,「少爺,你就做手術吧。」
昶鈞沒有搭理他,站起身就要離開,簡叫住了他,「少爺,那我給你做個檢查吧,只有檢查後我才能確定還有多長時間。」
昶鈞停下來算作是同意了。
然而檢查結果卻讓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懼,開車回去的路上他的耳畔一直是簡的話,如果做手術還有機會活著,如果不做手術他也就剩下不到三個月的時間了,不到三個月,他連孩子們都看不到,他究竟是否應該做手術呢?此時他真的很矛盾很矛盾。
平生第一次,他對死亡產生了恐懼。
眼淚不知不覺再次氤氳了他的雙眼,他將車子停在路邊,趴在方向盤上,像個孩子一樣放聲哭了起來,這是自從記事一來,他第一次放聲哭泣,他不怕死亡,卻怕讓她難過,沒有他的日子,她跟寶寶怎麼辦?
他清楚地記得一個月前的晚上,他開玩笑跟她說,老婆,你看我比你大四歲,所以肯定會比你先離開,等我離開了你要開開心心地活著,還沒等他把話說完,她就生氣了,瞪著眼睛凶巴巴地看著他,大聲喊道,昶鈞,如果你以後再說這樣的話我跟你沒完!
喊完後,她趴在他的胸口緊緊抱著他流著淚說,老公,如果哪天你真的比我先離開了,你要答應我先站在家門口別離開,等我一天,就一天,等我安排好一切後就去找你,我不要讓你一個人去天堂,天堂的路上又黑又冷的,我要陪著你一起。
這樣的她讓他如何放得下心離開呀!可是生死他又無法控制,如果做手術說不定他就死在手術台上了,那她和肚子裡的孩子怎麼辦?
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第一次他沒有聽到,到第二次的時候他這才聽到,慌忙擦擦眼淚掏出手機,一看是她打來的,他吸了吸鼻子,努力調整了一下情緒,笑著接通電話,還沒張嘴說話,她的聲音就傳來了。
「老公,都中午了,你還在忙嗎?你中午回來吃飯嗎?」
「老公正在回去的路上。」他笑著回答。
「真的嗎?」她興奮的聲音傳入耳朵,瞬間就像是一股暖流傳遍全身,他喜歡聽她的聲音,喜歡看她的樣子,喜歡她的一切,只是,這一切都將要終止了,隨著他生命的結束而終止,他是多麼的不願意離開她,經歷了那麼多好不容易才跟她走在一起,為什麼命運卻要這樣捉弄他呢?早知道這樣三年前就讓自己死了算了。
「當然是真的了,不信你聽聽外面。」昶鈞說著打開了車窗,「聽到喇叭聲了嗎?」
「嗯,聽到了,那老公你路上注意安全,我在家等你回來,老公一會兒見。」
「一會兒見。」
昶鈞掛完電話,對著鏡子看了看自己,這才發動車子。
還沒到大門口,遠遠地就看到她挺著圓圓的大肚子站在那裡張望,他的眼淚突然又要來了,但是他努力控制著沒讓流出來,笑著將車速又提高了一些,然後穩穩地停在大門口,迅速推開車門下去,將她抱在了懷裡。
雖然這個擁抱跟平日裡似乎沒什麼不一樣,但是敏感是女人的天性,米央還是發現了他的異常,今天的他有些怪怪的,而且他的身上還有一股好像消毒水的味道,她輕輕吸了吸鼻子,沒錯就是消毒水的味道!
他去幹什麼了?去醫院了嗎?他怎麼了?是不是生病了?
她沒有問,而是笑著仰起臉看著他,他的臉色有些蒼白,而且雖然他努力地笑著,但是卻怎麼也遮不住笑容下的那抹好像叫做悲傷難過的神情,他怎麼了?是不是真的生病了?最近這段時間他的氣色似乎也沒有以前好了,而且也越來越瘦,她一直以為他是沒有休息好導致的,但是今天她覺得好像不是!
昶鈞被她盯著看得有些心虛,所以他笑著刮了下她的鼻尖,「小傻瓜,看什麼?老公臉上有花啊?」
米央笑著點點頭,「老公臉上不但有花還有愛,老公,都是我不好害的你每天晚上都睡不好,你看你這麼憔悴而且還瘦了。」
昶鈞笑著彎腰將她打橫抱起來向院子裡走去,「小傻瓜說什麼呢,老公哪裡有憔悴,哪裡瘦了,老公現在的身材剛剛好,倒是你,要多吃點,兩個寶寶現在正在長身體不停地吸收你的營養,你要是不多吃點營養都被他們吸光了,你到時候就會營養不良的。」
「可是你就是瘦了嘛。」米央心疼地揉著他的臉,「臉上都沒有肉肉了,都成皮包骨頭了,從今天開始你每天要跟我一起一天吃六頓飯,不然我就每天只吃一頓飯,我要跟你一樣的苗條。」
「好好好,老公怕了你了,從今天開始每天吃六頓飯,那到時候老公胖得走不動了你可不許說老公不帥了,不要老公了。」
米央笑著搖搖頭,捏了捏他的臉,又捏了捏自己的臉,簡直都是天壤之別嘛,他的臉上都沒肉,自己的臉上都是肥肉,臭男人,淨把好吃的讓我吃了,你自己卻這麼瘦,「才不會呢,我老公這麼帥,吃胖了肯定還帥,而且你想啊,到時候你要一手抱著兩個寶寶,一手抱著我,如果你不吃胖點怎麼能抱得動我們三個呢,對不對?」
「對,老公從今天開始也每天吃六頓飯。」
「這才乖,老公親我一下,你一上午都沒親我了。」米央說著噘著嘴巴閉著眼睛等待著他的親吻。
看著她這樣子,昶鈞不知道自己還能看幾天了,而且等他離開後,她該問誰索要親吻呢?
央央,等我離開了,你還會像現在這樣開心嗎?我的小傻瓜,你讓老公如何放得下心離開呢?
米央等了一會兒不見他親自己,她倏地睜開眼睛,見他正盯著她發呆,他有心事,這是她的第一反應,她伸出小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見他還沒反應,而且看他的表情,似乎是不安又有些難過,難道他發生什麼事了嗎?這更加讓她懷疑他今天去醫院幹什麼了。
她輕輕晃了晃他,嚷道,「老公,你怎麼發呆了,快點親我一下,不行,要懲罰你,你要親我兩下。」
昶鈞這才回過神,眼神有些慌亂,但只是一瞬他就調整了過來,笑著俯身在她的唇上一臉印了三下。
回到屋子裡坐在沙發上,米央還是沒忍住小聲問,「老公,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昶鈞微愣了一下,隨即笑著搖搖頭,「沒有啊,老公能有什麼心事,小傻瓜不許胡思亂想,來,吃蘋果。」
沒有?肯定有!米央在心裡說,只是他有什麼心事呢?他不肯說,那就是不想讓她知道,不想讓她知道那就是不想讓她不開心或者難過,不想……難道他真的生病了嗎?
一個可怕的猜想在她的心裡瞬間形成,嚇了她一大跳,她決定晚上好好問問他,如果他不說,她就明天告訴爸爸,讓他讓帥子哥跟蹤他,看看他到底在幹什麼。
吃完午飯,米央說困了想要去睡覺,昶鈞送她回房間,等她睡著後他去了書房,他要寫一些東西給她和寶寶。
打開電腦,看著上面她的照片,那燦爛的笑容就放佛黑暗中的光明,又放佛冬日裡的陽光,沒錯,她就是他黑暗中的光芒,冬日裡的陽光!是她給了他愛,給了他活著的意義,給了他一個完整的家,可是他卻不能陪她走完這一生。
輕輕撫摸著她的照片,昶鈞低喃,「央央,答應我,我離開後你要勇敢快樂地活著,生下我們的寶寶,然後把他們撫養成人,看著寶寶你就會看到我,所以答應我每天都要開開心心的,好嗎?」
敲門聲響起,李嬸的聲音傳進來,「少爺,你在房間裡嗎?」
昶鈞迅速抹了抹臉,說道,「我在呢,什麼事李嬸?」
「少爺,外面有一位叫簡的先生,說是找你的。」
「簡?」昶鈞愣了一下站起身,他來家裡幹什麼?
他走過去拉開門。
「少爺,簡先生在大門口,說你有東西忘在他那裡了。」
昶鈞皺了下眉頭,這個簡又搞什麼花樣,他略微想了想,朝樓下走去。
「少爺。」見他出來,簡走過來。
昶鈞下意識看了眼周圍,低聲問,「你來幹什麼?」
「少爺,我是來給你說件事情。」
「什麼事?」
「少爺,你的心臟和肝臟可以同時做手術,雖然不能保證手術一定能成功,但是目前世界上有這樣的先例,而且手術很成功,所以少爺,一切還有希望,只要你同意做手術了,我們就盡快進行檢查準備,尋找配型的心臟,少爺,你現在活著不僅僅是因為你自己,還有少夫人和孩子,還有先生。」
簡說完懇切的眼神看著昶鈞,這眼神中不僅僅只是下人對主子的的忠誠,更像是一個長輩對晚輩的期待與心疼,這眼神昶鈞很早的時候就懷疑過,只是卻一直都沒有在意,此時他的腦子裡忽然閃過一個想法。
「告訴我你究竟是誰?」他盯著簡,絲毫不給他任何躲閃的機會,放佛要一下子看穿他的內心一樣。
很顯然他的問題讓簡有些措手不及,他慌忙撇過臉不與他對視,有些緊張地說,「我是簡,先生的私人醫生。」
「這個我知道,但是你的真實身份是什麼?」
簡沒有回答他,而是說道,「少爺,我說的希望你能慎重考慮一下,如果你真的選擇不做手術,那麼我會把你的病情告訴少夫人,讓她來替你做決定。」他說完轉身離開。
看他拉開車門,昶鈞開口了,「告訴我你跟我究竟是什麼關係?」
簡停頓了一下,坐進車子裡,依然選擇了避而不答,發動車子。
昶鈞略微想了下決定用激將法,他說道,「如果你想讓我活著,那麼你必須告訴我。」
按在方向盤上的手猛然顫抖了一下,十秒鐘後,車子熄滅,簡怔怔地坐在那裡,足足有十分鐘,他這才推開車門下來,來到昶鈞的跟前,輕輕笑了下,抬起手像父親那樣輕輕撫摸著他消瘦的臉龐,「你已經三十歲了,有些事情是該讓你知道了,走吧,我們走走。」
他的話讓昶鈞有些驚訝,有些事情該讓自己知道,究竟是什麼事情,有什麼事情自己不知道?他沒有動,亦沒有問,就這樣靜靜地看著簡。
最終,簡似乎是妥協了,歎了一口氣,說道,「我……其實是你的舅舅,親舅舅。」
「舅舅?」昶鈞皺起了眉頭,連昶武都不知道他的母親是誰,簡怎麼可能是他的舅舅?
簡點點頭,「我想你應該聽說過木子吧,她是我大姐,長我整整二十歲。」
不等他說完,昶鈞就說出了自己的疑惑,「但是我不是木子的兒子,因為木子四十年前就死了。」
簡點點頭,輕輕扯了下嘴角,「沒錯,你確實不是木子的兒子,但是木子還有個妹妹,也就是我的二姐木瑞,她長我九歲,如果她現在還在人世的話應該是五十一歲了,只是這麼多年過去了,我一直都沒有找到她。」
「這些昶武都知道嗎?」昶鈞輕聲問。
簡笑著搖搖頭,「他只知道木子,不知道木瑞更不知道木磊,也就是我的真實名字。」
「那這一切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簡看著他笑笑,想了一會兒,指著不遠處,「走吧,去那邊走走。」
昶鈞看了他一眼,跟在了他身後。
「在我一歲的時候,父母出車禍雙亡,讓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一下子跌入了黑暗的深淵,但是木子那時候在外地上學,所以她並不知道父母都不在了,而且那時候的她喜歡上了一個有錢的男人,他就是米央的爺爺鍾鶴軒,所以她對於自己那個貧窮的家庭隻字不提,甚至說自己的父母都不在了,自己被寄養在一個遠方親戚那裡,所以她上大學那幾年僅僅回家過一次,所以直到她死,都不知道父母已經不在了。」
「好在那時候爺爺還在,所以他照顧著我跟木瑞,那時候木瑞才八歲。但是好景不長,在我六歲的時候爺爺得病去世了,我跟木瑞就被送進了孤兒院,後來我被一對中年夫婦收養,他們答應供木瑞上學直到她大學畢業,但是並不收養她也不讓她跟我再見面,我在被收養後的第五天就被送到國外了,而且他們還讓人看著我,目的就是不讓我跑掉不讓我跟木瑞見面,從此以後就再也沒有見過木瑞,唯一留下的一件屬於她的東西就是分開的時候她用小刀割掉的自己的一個頭髮辮子。」
「直到我十八歲的時候,他們才對我的看管鬆了下來,而且那時候他們的年紀也大了,把家裡的產業也都交由我打理,他們告訴我在木瑞上完衛校後他們就再也沒有跟她聯繫過了,只是聽說在名羅市的一家醫院實習,但是具體是哪家醫院他們不知道,或許他們知道吧,總之他們沒有告訴我,但是這並沒有妨礙到我尋找木瑞,終於我打聽到了木瑞實習的那家醫院,但是那時候已經距離她離開那家醫院七年了,找到她猶如大海撈針,但是我沒有放棄,因為木瑞是我這輩子最親的人,我必須找到她!」
「有一天遇到一個病人,談話的時候無意間提到了木瑞,得知她曾經跟木瑞一起在那家醫院實習,她告訴我木瑞在實習期間夜間值班的時候跟病人發生了不正當的關係,而且還被院子所有的同事看到,所以她被開除了。雖然我跟木瑞已經十幾年沒有見過,但是我卻相信她不是那樣的人,她不可能做出那樣的事情,後來我就調查,查到了他們口中所說的那個跟木瑞發生關係的人,他就是你的父親,昶武,所以我可以肯定是昶武強暴了木子,而且還嫁禍她勾引他,因為那時候的昶武是名羅市黑道的老大,你應該聽說過一些關於他的事情,不過他也在木瑞離開醫院後不久被同樣是黑道的人追殺,據說死於非命,屍骨無存,但是事實卻不是如外人說的那樣,現在他還活得好好的。」
「在查他的時候我得知我的大姐木子當年跟他還有一段故事,也才知道她已經在十幾年前就死了,對於木子我並沒有什麼印象,畢竟從我出生都沒見過她一面,我只是覺得替她有些惋惜,畢竟她死的時候才二十二歲,兩個姐姐都跟這個昶武有著這樣那樣的關係,所以對於他,我到現在都不知道是恨還是憐憫,想他這風光了一輩子,年輕的時候有無數的女人,可是卻最終還是孤零零的一個人,整日念著那個已經死去的木子。」
「我起初接近他,我的目的是殺了他,替木瑞報仇,但是後來卻讓我發現了一個秘密,那就是你跟他的關係,你的年齡和跟昶武的關係讓我第一個想到了木瑞,我從木瑞留給我的頭髮中提取的dna跟你的dna做了鑒定比對,結果印證了我的猜想,你果真就是木瑞的兒子,也就是我的外甥……」
一下子說了這麼多,簡似乎有些累了,停了下來,看著昶鈞,他輕輕笑笑,幾十年過去了,現在如果木瑞真的就站在他跟前,他也不可能認出她了,腦子裡關於她的印象幾乎模糊得連個影子都沒有了,畢竟分開的時候自己才六歲,現在都四十二歲了,三十六年了,過得可真快!
「那你現在還在找木瑞嗎?」昶鈞輕聲問。
簡笑笑點點頭,「只要這輩子還活著,我都不會停止找她。」
「但是她或許早就死了呢。」
「如果她還沒死呢?」簡笑著反問。
昶鈞笑笑,原來他不知道的事情還真這麼多,只是,他現在很好奇這個木瑞到底長什麼樣子,什麼樣的她才能生出這樣的自己呢?
正在這時,李嬸匆匆忙忙跑過來,「少爺,小姐醒了,在找你呢。」
昶鈞一聽二話不說轉身就向大門跑去,身後簡的聲音響起。
「我跟你說的事情你考慮好了沒有?」
「等我考慮考慮再說吧。」昶鈞回了一句。
「不能再考慮了,你必須盡快做決定,還有,我今天跟你說的你不能跟任何人提起,尤其是你父親昶武。」
昶鈞停下來扭臉看著他問,「為什麼?難道你怕他知道你是他小舅子嗎?」他說完轉身就跑開了。
「你--」簡看了李嬸一眼,心想這小子純粹就是故意的。
李嬸笑了下,「簡先生,我也先進去了。」
簡點點頭,輕輕搖了下頭向自己的車子走去。
李嬸轉身走了幾步,突然意識到什麼,她猛然轉過身盯著正準備上車的簡,她突然叫了一聲,「小磊?」
簡一隻腳已經踏進了車子裡,另一隻腳剛離地,耳畔似曾熟悉的一聲叫喊讓他禁不住猛然一顫,腳挨著地,就這樣的姿勢他站了足足有五分鐘,這才緩緩退出車子轉過身盯著眼前這個普通的中年女人。
「小磊,是你嗎?」李嬸輕聲問,激動的眼淚在眼中一圈一圈地轉著,嘴唇因激動而不停地哆嗦著。
簡驚訝地看著她,「你是瑞瑞姐?」
李嬸的眼淚一下子流了出來,瑞瑞姐,除了小磊外沒有人問她叫過瑞瑞姐,所以他一定就是她的小磊,她的弟弟,她分開了三十多年的弟弟,她流著淚卻笑著點點頭,「小磊,我是瑞瑞姐啊,你的瑞瑞姐。」
「瑞瑞姐!」
「小磊!」
兩人緊緊相擁,都哭了起來,三十多年了,他們都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彼此了,沒想到在有生之年還能見到。
「瑞瑞姐,這麼多年你都是怎麼過的?」簡輕聲問。
李嬸笑著擦擦眼淚鬆開他,看著他都長這麼高頭髮也都有白的了,她抿著嘴,輕輕拍著他胸前被自己剛才揉得有些皺的衣服,小時候他最愛整潔乾淨了,「跟你分開後我上完衛校去實習,後來醫院的工作不好做,我就出來給人家做保姆了,轉了好幾家才到鍾家,鍾老爺子對我都很好很照顧,所以我就一直留在了鍾家,這一呆就是二十多年,你呢?」
簡笑笑,醫院工作不好做離開,我的姐姐啊,我知道你受得委屈和苦難,「我比你過得要好很多,那家人對我很好,後來他們去世了,我就接了家裡的產業,打理醫院,這幾年醫院交給別人打理了,我也不管了。」
李嬸笑著點點頭,再次拉了拉他的西服,輕聲問,「那你成家了嗎?」
簡點點頭,「孩子已經十七歲了,是個男孩,叫木思瑞,今年準備考大學,瑞瑞姐你呢?一直都是一個人嗎?」
李嬸有些苦澀地笑了下低下頭,她一個不乾淨的女人哪裡會有人要呢?
簡輕看了眼院子,輕聲問,「你知道鈞是你兒子對嗎?」
李嬸點點頭。
「那你有沒有想過跟他相認?」
李嬸一聽慌忙抬起頭,「不!不要!」w5ae。
「為什麼?」簡不解地看著她。
「我……我不想讓他知道……」
簡看著她,輕輕歎了一口氣,「你這又是何必呢,每日看著自己的兒子就在眼前卻不能相認--」
「只要能看著他我就知足了,小磊,我求你不要告訴他好嗎?我求求你了,我不想讓他知道有我這樣一個母親,我求求你了好不好?」李嬸激動地握著簡著急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簡再次歎了一口氣,最後點點頭,「好,我不跟他說,但是,有件事我需要跟你說。」
「什麼事?」李嬸慌忙擦去眼淚,瞪著眼睛看著他。
「你跟我來。」簡帶著李嬸站在了車子的另一側,從車裡拿出一個袋子掏出了一沓紙。
「這個檢查報告你看看,鈞的身體出現了嚴重的狀況,但是他拒絕做手術,確實,手術的風險極大,但是世界上有成功的案例,所以如果不試一試就放棄那真的是一點生還的機會都沒有了,他還年輕。」
李嬸緊張地翻著手裡的報告,可是她看不懂,急得她眼淚都快出來了,「小磊你說說他到底得什麼病了?」
「簡單說,他的心臟和肝臟都壞掉了,需要做移植手術。」
「心臟和肝臟都壞掉了?」李嬸倏地瞪大了眼睛驚訝不已,她知道當年小姐的心臟做移植手術都危險成那樣,現在鈞是心臟和肝臟都要做手術,那他豈不是?她只感覺腦袋「嗡」地一聲,一片空白。
「瑞瑞姐,瑞瑞姐。」簡扶著昏過去的她輕聲叫著。
李嬸緩緩睜開眼睛,緊緊握著他的手,「小磊,你一定要救救他,一定要救他!」
「我會的,一定會,我正在勸他做手術,可是……」
「可是怎麼了?」
「肝臟好配型,我已經檢查過了,切除我的一部分肝臟就行,但是我跟他的心臟不匹配,配型的心臟不好找,而且現在他也不同意做手術,所以……」
「那用我的心臟行不行?」
簡看著她,搖搖頭,「這樣不行的瑞瑞姐,一旦切除心臟你就會死的。」
「只要他能活著,我死了沒事,我就這一個兒子,小磊,我求求你了,就用我的心臟吧,我是他母親,我的心臟肯定行。」
簡搖搖頭,「瑞瑞姐,心臟需要配型,不是說你是他母親就行了,需要做嚴格的檢查配型才行。」
「那現在就去醫院檢查,走!」李嬸說著拉著他的手就要去醫院,簡拉住了她。
「瑞瑞姐,事情不是你想的這麼簡單,現在最關鍵的是要說服鈞做手術才行。」
李嬸想了一會兒,「這個……這個我想辦法,交給我了,你快點帶我去檢查,如果能配型的話,他一同意就做手術。」
「李嬸,你在跟誰說話呢?」米央的聲音傳過來。
李嬸慌忙後退了幾步,小聲說,「我跟你的關係千萬不能告訴鈞跟央央。」
簡點點頭,然後大聲說道,「李嬸,少爺和小姐就交給你照顧了,我走了。」
「好,那簡先生再見。」李嬸笑了下然後向米央走去,「小姐你怎麼一個人出來了,少爺呢?」
米央看了眼已經離開的車子,疑惑地皺了皺眉頭,「李嬸,那人是誰啊?你認識嗎?」
「是簡先生,是個醫生,他找少爺的,我順便問問她你腿抽筋是怎麼回事。」
「哦,那他怎麼說的?」
「他說需要補充一些鈣和維生素,從今天開始我就多買些含這些營養的菜,這樣慢慢小姐的腿就不會抽筋了。」
米央笑著點點頭,「原來是這麼回事啊。」其實這些她知道,而且李嬸也知道,只是今天她為何又問那個什麼簡醫生呢,而且簡醫生找鈞幹什麼?鈞上午去了醫院,下午他就來找他,難道鈞真的有什麼事情瞞著自己嗎?而這件事李嬸或許也知道。
她猶豫了一會兒小聲問道,「李嬸,鈞是不是生病了?」
她的話讓李嬸猛然一顫,一臉驚慌地看著她,過了一會兒她很不自然地笑笑,「小姐你瞎說什麼啊,少爺好好的怎麼會生病呢?」
鈞一定有什麼事,李嬸在慌張,而且是很慌張,很明顯她知道鈞的事情,或許只有她自己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事呢?
「那簡醫生怎麼來家裡找鈞啊?」
李嬸支支吾吾起來,「他……他……他也沒說,剛才他跟少爺說什麼我也不知道,總之少爺好好地,小姐你就不要胡思亂想,你現在可是孕婦。」
米央笑笑不再問什麼,但是她的心裡卻有著很多疑問,李嬸的慌張掩飾,鈞的發呆,簡醫生又來家裡找鈞,他們都看著怪怪的,所以肯定有事,只是,他們到底在瞞著她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