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悲慘的喜兒
「真不,我這就走了。」張志霖說著,在小寶的臉蛋上親暱地摸了一下,然後就往門外走去。劉詩雨剛剛回來,她們婆媳倆一定有許多話要說的,他一個大男人,夾在中間,像什麼話了,他想。
劉詩雨見真留他不住,只得跟著他出了門。來到禾場,張志霖上了摩托車,回頭看著站在一旁的劉詩雨,眼裡盛滿了暖暖的愛戀。
「你進去吧,我走了。」他說著,啟動了摩托車。
「嗯……」劉詩雨看著他,四目相對,她的心裡不禁又怦怦地跳過不停,已經長大了的補丁搖頭晃腦地夾在她們兩個的中間,伸出它那長長的舌頭,舔舔這個,又舔舔那個,那諂媚的樣子,十足的一個閻婆惜呢!
目送著張志霖的背影消失在蜿蜒的小路盡頭,劉詩雨的心裡隱隱地一陣憂鬱,在往後的日子裡,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去面對他……
太陽已經落到了山的那一邊,天空藍得一塵不染,讓人心動。不遠去的鵝型山靜靜地趴在桃江水庫的南岸,真的如一隻全身披綠的天鵝在湖邊照著鏡子般,優雅而恬靜。最是令人心動的是那一丘丘高低起伏著、連綿不斷的稻田,已經初熟了的稻子散發出醉人的稻香,讓人忍不住地就想要深吸一口氣!
「詩雨,吃飯咯!」劉詩雨正看得入神,她的婆婆在屋裡就喊著她。
回到廚房裡,蔣翠英已經吵好了菜,一道一道地端到了餐桌上。劉詩雨忙坐到桌前,她看著一桌子的菜,不禁就偷偷地嚥了一下口水。坐了那麼長時間的車,餓是一定的了,而最關健的,恐怕還是她婆婆做的這些菜,全都是她喜歡吃的那些了!
雞是從下午就燉起的,香噴噴的早就讓小寶垂涎三尺了,他的奶奶已經拿了只碗盛了隻雞腿給他,小傢伙正歪著腦袋啃得起勁呢!一個辣椒炒肉,劉詩雨剛剛在自家的菜地裡看了,辣椒是她婆婆自家種的,應該是剛剛才有得吃的。可別小看了這份辣椒炒肉,若拿到市場上去算的話,少說也要一百多塊錢一份。須知道,本地剛剛上市的辣椒,最高價可賣到上百元一斤的!
還有一份干蕨菜,對於這個蕨菜,劉詩雨最新是從《幼學瓊林》那裡才知道的。上小學的時候,她老爸就買了這本書讓她讀啊背啊,所以什麼「夷齊讓國,共采首陽之蕨薇」,這些東西她到現在還記得的。那時候不知道蕨菜是什麼,她的爸爸就在春暖花開的時候去山裡採了些給她吃。蕨菜好吃,但只有清明前後的這段時間才有,遲了就長成了一棵一棵的小樹,那樣就不能吃了。她的婆婆也知道劉詩雨喜歡吃,所以在那段時間,她就採了許多曬乾了放在那裡,專等著她們回來吃。
劉詩雨知道她的婆婆待她是真的有心,每次跟吳劍鋒生氣的時候,她總覺得辜負了蔣翠英對她的溺愛,所以她都是盡量忍著的。
還有一份就是空心菜,雖然是很普通的一道菜,但絕對不是那種在大棚裡灑了催長素什麼的東西,絕對是純綠色的,在大城市裡一般是吃不到的那種了。
「來,詩雨,多吃點。」劉詩雨的婆婆拿了個空碗,盛了滿滿的一碗雞肉雞湯放在她的面前說道。
「嗯,您也多吃點。」劉詩雨說著,就拿起了筷子。她知道,她婆婆一個人在家的那段日子,是絕對捨不得去殺隻雞給自己吃的。
一頓飯一家三代人幾乎吃了一個小時,蔣翠英問著劉詩雨和吳劍鋒在那邊的情況,劉詩雨詳詳細細地敘述著,及至說道昨天自己毫無徵兆地被辭退時,蔣翠英聽了也是憤懣不已。她倒也不是可惜劉詩雨丟了工作,她只是不明白,那個狗眼看人低的老闆為什麼要炒自己這個如此優秀的兒媳婦的魷魚了!
「劍鋒怎麼那麼忙呢?前段時間我看他老是休息的?」蔣翠英就問著吳劍鋒的情況。
「他公司裡最近比較忙了……」劉詩雨一陣黯然,當著她婆婆的面,她是不能說出吳劍鋒在那邊都做了些什麼的,如若吳劍鋒的所作所為被她的婆婆知道了,她的婆婆不氣死才怪!鄉下人,為了名聲,有時可以連老命都豁出去的。
「哦,忙好,他多賺點錢,也就用不著你天天出去東奔西跑的了。」劉詩雨的婆婆說道,在她的觀念裡,女人就是要男人來養著的。
吃完晚飯,銀色的月光已經灑滿了這個靜謐的小山村,不遠處的西林庵裡傳來陣陣渾厚深沉的暮鼓聲,使一眾浮躁的魂靈得以暫時的安息。
劉詩雨拖著拖箱上了樓,開了燈,只見客廳裡乾乾淨淨的,一塵不染。進了臥室,臥室裡也是乾乾淨淨的,她的床上,已經鋪好了潔白的床單,就連她的電腦顯示器,電腦鍵盤,也被擦得烏黑發亮——她的婆婆知道她要回來,所以一大早就把這一切都拾掇的乾乾淨淨,整整齊齊的。
打開拖箱,從裡面拿了睡衣浴巾,來到浴室裡。
脫了衣服,打開蓮蓬頭,突然看見窗外黑乎乎的松樹林,想著曾經出現過的魅影,全身不由一陣顫慄,忙關緊了玻璃窗……
洗完澡出來,感覺全身清清爽爽的,回到臥室,把頭髮吹乾了,疲憊也漸漸地侵襲了她的心身。斜斜地躺在床上,看著空蕩蕩的臥室,心裡不免又是一陣寂然。
想想在深圳的日子,雖然兩個人時不時的會產生一些摩擦,雖然有些晚上吳劍鋒也總是會有各種藉口不能回家,但不管怎樣,想著他不定什麼時候就回來了,心裡總是還有個牽掛,有個盼頭的。就如一隻風箏,不管他飛得多高,飛得多遠,而線的這頭,卻是緊緊地拽在她的手中的。
而現在,這緊拽著的線似乎突然間就斷了般,她的風箏也不知道飛到哪個地方去了。雖然迷迷糊糊地還能知道是飄向了哪個方向,但真要把它追回來,希望卻是很渺茫……
都已經八點多鐘了,他卻連個電話都沒打回來。想到這裡,心裡不禁一陣黯然。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隨他去吧!是自己的終究會屬於自己,不是自己的,再急,也是追不回來的。她這樣想著,忍不住一陣酸楚,起了身,打開拖箱,一件一件地把衣服拿了出來掛在壁櫃裡。
張志霖送給她的那套情趣內衣她也帶回來了,雖然自己一直都沒試穿過,但想想自己穿在身上的樣子,是個男人,都要被自己迷暈的,她想著,臉上不禁就飛起了紅暈。
把衣服拾掇好,重又躺在床上,拿起手機,撥打著徐多喜的電話,這麼久沒見她,也不知道她過得怎麼樣。
「喂!」那邊很快就接聽了,吵吵鬧鬧的一聽就知道是在某個公共場所。
「在幹嘛呢?」劉詩雨問道。
「我在上班啊!怎麼有空給我打電話呢?」那邊問道。
「我回來了。」
「啊?你說什麼?回來了?得了,你別逗我!」
「真的回來了,逗你幹嘛!我差不多六點鐘才到家,本想給你打個電話,但想想你可能正上班,所以就直接打車回來了。」劉詩雨說道。
「真的啊!你個婆娘,也不提前告訴我!」徐多喜在電話裡就罵著劉詩雨,雖然經過那麼大的變故,但俗話說江山易改稟性難移,她大大咧咧的性格卻是沒怎麼變化的。
「也是臨時決定的呢,你最近還好吧?」劉詩雨問道。
「好什麼好了,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徐多喜一陣黯然。蔣浩現在幾乎是公開與一個女的攪在一起了,他也沒有出去,就呆在家裡。前面已經交代過了,蔣浩現在在家裡做著黑莊,就是地下**彩的莊家了。雖然那次被抓了關進去一次,但巨大的收益即使讓他冒著掉腦袋的風險他也要幹下去的。先哲馬克思在《論資本》裡就說過:如果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潤,資本就會蠢蠢欲動;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潤,資本就會冒險;如果有百分之一百的利潤,資本就敢於冒絞首的危險;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潤,資本就敢於踐踏人間一切法律。蔣浩幾乎可以說是白手起家,但連續的好幾期雙下來,到現在他手裡的現在,據徐多喜推算,少說也有兩三百萬了!你說這麼巨大的誘惑,若不是拿槍指著他的腦袋,要他收手,以他十足的賭徒性格,那是不可能的。
男人有錢就變壞,這蔣浩是沒錢就壞的,更別說有了錢。那蔣軍搞了他老婆後,雖然也賠了他兩三萬元現金,但現在在蔣浩看來,兩三萬元對他來說是毛毛雨了,所以他一沒事的時候,若想起了這件事情,心裡就如吃了狗屎似地不舒服。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所以蔣軍也沒辦法,只能跑到縣城的一家工廠裡打工,每天早出晚歸的很是辛苦,鳳姐兒帶著兩孩子在家裡,蔣浩倒也沒有怎麼為難過她們。
可最苦的是徐多喜了,她現在是有家不能回,雖然首先犯錯的是蔣浩,並且相對於她來說蔣浩更是地劣跡斑斑,可在現在的這個社會裡,似乎不恥的只能算她一個人了!雖然蔣浩也沒硬逼著她要離婚,但她就只能這樣子扛著,再也不敢有半點兒非分之想了。她也想過離婚,但自己也是過錯的一方,她怎麼好意思提出來了!再說了,最重要的是,離了婚,小虎可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