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流產
「環沒有脫落,只是發生了移位。胎兒已經差不多兩個月大了。」醫生說著,「你真是糊塗,怎麼可以自己在家裡吃藥呢!你想啊,你那裡卡著一個環,胚胎怎麼可能下得來!幸虧還來得及時,若繼續呆在家裡,不定會引發大出血,是有很大的危險的!」
劉詩雨和徐多喜聽著,真是感覺毛骨悚然的。
「那該怎麼做呢,醫生?」劉詩雨問道。
「先要把環取下來,然後做人流術。」b超醫生說著,停止了在喜兒小腹上的活動,在化驗單上龍飛鳳舞地寫著。
喜兒身體的疼痛似乎是減輕了點,醫生沒說完事,也只能尷尬地叉著雙腿躺在那裡。
「好了,你先起來吧。」醫生說著,喜兒忙掙扎著要爬起來,黃娟見了,忙伸手拿了她一把。
「詩雨,我的包呢?」喜兒坐了起來,撿起一旁的內褲就準備穿起來,卻看到內褲裡的衛生巾已經是不能再用了,於是想要換一片。
「哦,在外面,你等等。」劉詩雨說著,忙去了走廊,從張志霖的手中拿了喜兒的包進來。
b超醫生寫完報告,黃娟拿在手裡,等喜兒穿好了衣服,就帶著她們又回到了急診室。起先接待她們的那個醫生看了看報告說道:「要做人流術,根據你目前的情況,我建議你做我們院裡最新引進的微管可視無痛人流術。」
喜兒沒有說話,到了這個地步,她已經是六神無主了。
「這個手術好,創傷小,還做得乾淨,休息一兩天就好了。」黃娟看著喜兒不做聲的樣子,忙說道,「而且也不要很多錢的。」
「做了吧……」劉詩雨對無力地靠在自己身旁的喜兒說道。
「嗯……」喜兒嗯了聲,不做了,還能怎麼樣啊!
醫生見喜兒點了頭,忙拿出一份表格合同:「叫你老公簽個字吧。」
「這個……」徐多喜臉一紅,吶吶地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很顯然,主治醫生錯把外面的那個張志霖當成了她老公了。
「她老公剛剛去深圳沒幾天的……」劉詩雨忙說道。
「哦,是這樣啊,那你自己簽吧。」醫生說道。
「沒事,簽吧,很快就完了的。」黃娟在一旁說道。
「嗯……」徐多喜答應著,拿了筆,顫抖著在手術告知書上簽了字。
「好了,咱們去手術室吧。」簽了字,黃娟領著喜兒和劉詩雨出了急診室,手術室在樓上,三個女人逶迤著就往上去了,張志霖見狀,也只得跟了過去。
「你現在一個人在家裡嗎?」黃娟邊走邊問著徐多喜。
「嗯……」喜兒低低地應了聲。
「這幾天你可需要人照顧的,要不要住院?」黃鵑問道。
「我不想住院的……」
「那打個電話給你媽媽吧!」劉詩雨見狀,忙說道。
「嗯……」
三人進了手術室,幾個醫生護士正坐在那裡閒聊著。黃娟跟她們打著招呼,一個醫生接過單子看了看。
「先休息會吧。」醫生說著,幾個人就開始準備起來。
劉詩雨扶著喜兒坐在那裡,喜兒掏出手機,給她媽媽撥打著電話。也是母女兩有心靈感應,那邊很快就接上了。
「媽……」喜兒叫了一聲媽,眼淚撲哧撲哧就流了下來。
那邊聽著聲音有些不對,一下子就緊張期來。女兒是媽媽的小棉襖,天下哪個母親不為自己的女兒牽腸掛肚的呢!雖然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但如今的中國家庭,這水真要乾乾淨淨地潑出去也很難。所以不管多大的女兒,無論受了什麼委屈,首先要找的依靠還是自己的娘家了。
「怎麼了?喜?」那邊緊張地問道。
「我懷孕了……」喜兒抽抽搭搭地說著。
「哦,懷孕啊!」那邊鬆了口氣,但旋即又問道,「不是都上環了嗎,怎麼會懷上的?」
「環移位了……」喜兒哭泣著說道,「媽你快來,我現在在婦幼保健院,正準備做手術的……」
「啊?你怎麼不早跟我說啊?蔣浩呢?」那邊焦急地問道。
「他去深圳了,我朋友陪我在醫院裡……」
「好,媽媽就過來,你別怕啊!」那邊說著就掛了電話。
徐多喜的娘家在另外一個鄉,那裡到縣城也不是很遠,所以如果她媽媽要過來的話,大概上午也能趕到。
不大一會兒,術前準備已經做好了,劉詩雨和黃娟只得出了手術室,徐多喜眼巴巴地看著她們倆離去,心裡緊張得不得了。
黃娟要上班,她給劉詩雨做了些交代就到樓下去了。張志霖和劉詩雨坐並排坐在外面走廊的長凳上,一時無言。
手機響了,是徐多喜的。劉詩雨從包裡拿去來一看,來電顯示是「色哥」兩個字。此色哥該是彼色哥了,劉詩雨想,於是按了接聽。
「喂……」劉詩雨餵了聲。
「喂……」那邊遲疑了下,也辨別出是劉詩雨接的,「是詩雨啊?喜兒怎麼樣?」
劉詩雨聽了,於是起了身,往走廊的盡頭走去,「還能怎麼樣,現在已經進了手術室了!」
「啊!到底怎麼了?怎麼這麼快?」色哥啊了一聲,說實話,他還根本不知道喜兒已經吃了那個米非司酮。
「你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啊?喜兒都被你害成這樣了你還裝!」劉詩雨最恨那些沒有責任心,自私而冷漠的男人了。
「我……你們在哪裡啊?」色哥嚅嚅地問道,說實話,他也是擔心喜兒,才乘鳳姐不在的時候忙打了個電話過來問問情況的。早晨的時候,他還真的以為是喜兒胃痛了。及至聽到劉詩雨這麼一說,他才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了。
「在婦幼保健院的三樓。」劉詩雨說著,就掛了電話。
掛了電話,重又坐到張志霖的身邊,兩人相視一笑。
「手術痛嗎?」張志霖無話找話地問道。
「你是醫生,痛不痛你還不知道?」劉詩雨臉一紅,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兩個人坐在那裡,東一句,西一句地扯著。也就上趟廁所的時間,手術室的門便開了,一個護士妹妹探頭出來,看著劉詩雨說道:「手術結束了,你朋友叫你進去。」
劉詩雨忙走了進去,只見喜兒已經穿好了褲子,臉色煞白地從手術台上下來了。男人們只圖一時的快活,女人卻要忍受這麼痛苦的煎熬,劉詩雨歎息著想。
「等下去監護室,要消一下炎。」一個醫生說著,另一個護士便拿了病歷表,劉詩雨忙攙扶著徐多喜,離開了手術室去了監護室。
躺在病床上,小腹再也沒有早晨的那種絞痛感了。徐多喜的心情已經平穩了許多。
「剛才色哥打電話來了。」劉詩雨靠在她的身邊悄悄地說道。
「哦……」喜兒哦了聲,此時此刻,她多麼渴望能得到那個男人的慰藉啊!
約莫十一點鐘的樣子,一前一後來了兩個人。最先火急火燎趕來的是徐多喜的媽媽,一個五十歲左右的婦人,手裡還提了個蛇皮袋,裡面咯咯地叫著,一看就知道是雞了。
母女相見,喜兒忍不住便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娘是過來人,忙安撫著自己的女兒。
緊接著來的是色哥。色哥先打了個電話給劉詩雨,他在街上,買了一大堆的水果之類的東西,要劉詩雨到樓下去幫他一起拿上來。他其實並不是提不起了,主要是為了避嫌,意思是不是我色哥一個人來看喜兒的,我和劉詩雨一起來的了。
但他沒料到張志霖也在,雖然意外,但還是高興,兩個男人在一起,顯得不至於那麼尷尬的。
徐多喜的媽媽見有幾個朋友來看自己的女兒,心想自己的女兒為人還是不錯的,而她卻不知道,這其中的兩個男人,便有一個是她老人家的編外女婿了。
徐多喜心底裡也高興,到底他還是牽掛她的,心想這事也就這麼過去了,緒不知中午又來了一個人,而正是這個人的出現,讓她後來遭受了無比的痛苦!午飯是王喆安排的,他吃的是公家飯,不用自己花錢的。劉詩雨吃得快,她吃完後就讓服務員準備了兩份飯菜,用袋子提著就往婦幼保健院去了,留下王喆和他女朋友,色哥,張志霖四個在酒店裡慢慢地吃著。
進入監護室,只見喜兒的旁邊坐著一個女人,胖胖地似乎很是面熟。走近一看,可不是嘛!怪不得面熟,原來是村婦女主任蔣主任了。
怎麼會在這裡碰到蔣主任呢?這個其實說巧也不巧。婦幼保健院,是村婦女主任經常要聯繫的義務單位。凡是在鄉里搞不定的節育手術,比如說大月份引產啊什麼的,一般都要帶到這裡來。這是政府控制的一個部門,女人們做手術什麼的當然不要錢了。當然,必須有村上出面。
今天蔣主任來到這裡,她是為了一件事。鄉村兩級的計生人員,每個季度,每個月份,一般都有手術任務的。完成了的就有獎勵。眼看著這個月要過去了,蔣主任還沒完成一列手術呢,本來是想來服務站跟醫生們溝通溝通做做文章好皆大歡喜的,沒料到正好碰上了喜兒在這裡做手術,所以心裡正暗暗高興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