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佛擋殺佛!
崇左內大部分的強壯年勞動力大都被強迫從事各種體力勞動,所以白天想在城裡看到閒散的男性倖存者是十分困難的,如此一來,謝天操控的賽亞人走在街上,就難免顯得有些突兀。
剛出了軍部沒走多遠,謝天便遇上了一個巡查隊,一共十名身著軍裝的士兵,為首那人叫住謝天,道:「站住!為什麼沒參加勞動?」
謝天急忙說道:「我這個月的稅已經繳清了。」
那人不太相信的看了謝天一眼,說道:「居民證拿出來我看一下!」
謝天急忙將居民證遞了過去,道:「您看看吧。」
那人看了看謝天的證件,見上面確實標注著本月稅額已經繳清的字樣與印章,點了點頭,又問道:「你繳清了稅,還有餘糧吃飯嗎?」
謝天疑惑的看了對方一眼,隨即想起來,正常人類是必須保證進食量的,所以這裡的倖存者即便繳清了稅,也不能停止勞作,畢竟他們還需要勞動來換取微薄的餬口之糧。
「想賺點糧食就跟我走吧,到城外挖戰壕,一小時給五十克大米。」那為首的士兵說道。
「挖戰壕?」謝天皺了皺眉,心想著越南人已經被擊退了,而且他們損失慘重,在見識過中國政府的轟炸機威力之後,他們是無論如何也不敢再輕易來犯,這個時候,崇左的軍隊怎麼又想起來要挖戰壕了呢?
謝天當即點了點頭,說道:「好的,我干。」
「嗯。」那人看了謝天一眼,對身後的一個士兵說道:「小六,你帶他去城北交給王副師長。」
那士兵不過二十多歲,急忙敬了個禮,對謝天說道:「跟我走吧!」
謝天跟著那士兵向著城北走了出去,那士兵也不說話,就自顧自的走著,找其他軍人要了一輛吉普車,便打開門坐進了駕駛室裡,而謝天也非常自覺,拉開副駕駛的門坐了進去。
那士兵一直不說話,謝天便試探性的問了一句:「小哥,這越南人又要進攻了嗎?」
「你問那麼多幹什麼。」那士兵瞪了謝天一眼,冷冷說道:「做你自己該做的事,其他的事情少打聽。」
謝天心中冷哼一聲,但為了打聽出其中隱情,便陪著笑說道:「小哥,這頭兩天那仗打的嚇人,越南人剛走軍部又要挖戰壕,我這不是心裡沒底嗎,怕越南人再打回來。」
那人聳肩笑了一聲,輕蔑說道:「怕是吧?再等兩天吧,等兩天軍部就要大規模招兵了,全城至少招三萬人做預備役,看你身體還算壯實,不如到時候積極加入,將來萬一真打起來,你還有一分自保的能力。」
「招兵?」謝天心中恍然大悟,看來劉明軍不是為了防越南人,而是為了防臨時軍委,他也知道臨時軍委不可能用空中襲擊的方式收復崇左,畢竟這裡有那麼多的倖存者,所以如果軍委要出兵,必然是通過陸路的方式,而現在他招兵買馬又挖戰壕築工事,就是為了做好迎接政府軍的準備。
謝天跟隨那士兵來到城北,當初自己便是從這裡進來的,而現在,有好幾萬人分佈在城北外數公里處揮動各種工具在泥土地裡挖掘,眼看這戰壕橫向有至少六七公里長,這六七公里的距離上,密密麻麻都是彎腰挖土的倖存者。
「老陳!」帶謝天來的士兵叫了一個正在守著倖存者挖掘的士官,說道:「這是給你們找的工人,你安排一下吧。」
「不用安排。」那老陳擺手說道:「讓他過來,抗把工兵鏟下去挖吧!」
隨即,那士兵便將謝天帶了過去,一個人遞過來一把工兵鏟,那士官便對謝天說道:「挖出來的土全部堆到戰壕的南側,不許偷懶!」
此時的戰壕已經挖了將近半米深,謝天便二話不說跳了進去,一邊挖,一邊留意周邊的情況,這裡大概還有幾千名士兵也在參與挖戰壕的勞作,而隱約也能看見東、西兩側都有不少人在忙碌著,看來這戰壕的規模,是要將整個崇左護在其中。
「老陳,你說這挖戰壕能有用嗎?二戰時的把戲,也太落伍了一點吧。」送謝天過來那個叫小六的人開口問那士官道。
「嗨嗨。」那士官一臉輕鬆的笑道:「只要政府派兵過來,咱們就切斷進崇左的公路,到那時候,一輛吉普車都開不進來,更何況其他重型武器裝備,政府的士兵到時候只能徒步行進,那樣的話,咱們這戰壕就有大用處了。」
那小六有些擔憂的說道:「萬一空軍轟炸戰壕呢?可豈不是一觸即潰嗎?」
「狗屁。」老陳哈哈笑道:「你當這些難民是幹什麼用的?到時候把他們帶到戰壕前面,政府別說轟炸了,就算是士兵開槍估計都會手直哆嗦,你想,政府如果要進攻崇左,為的還不是這二十萬倖存者?如果把咱們和倖存者都殺了,他們打崇左還有什麼意義?」
謝天旁邊一個三十歲左右的中年倖存者一邊挖著泥土,一邊低聲咒罵道:「媽的王八蛋!到時候老子寧願被政府的軍隊打死,也不願意讓你們在這裡為非作歹!」
謝天看了他一眼,低聲問道:「哥們,這些倖存者都知道挖戰壕是要跟政府對抗嗎?」
那人詫異的看著謝天,問道:「前兩天開動員大會你沒參加?劉明軍都把話挑明了,就是要防止政府軍進入崇左,逼著我們過來挖戰壕,還說如果政府軍攻打過來,就算拚個魚死網破也決不投降,任何違抗他命令的倖存者,都是死路一條,我們才不想來挖什麼戰壕,但是又沒有辦法,不挖就得挨餓甚至還有可能被處決,來挖的話,每天還能混一斤大米到手。」
謝天點了點頭,心中不只是憤怒,更加有些擔憂,如果劉明軍和他的部下真的準備負隅頑抗,而且又利用倖存者做擋箭牌的話,臨時軍委很難真正收復崇左,但如果臨時軍委不作為,那麼這二十萬倖存者就會生存在水深火熱之中,劉明軍依舊在這裡作威作福甚至有可能是變本加厲。
「老東西,你到底行不行?不行就趕緊滾回去種地!跟別人拿一樣的待遇,幹活干的這麼慢,你來糊弄我呢?」不遠處一個士兵氣急敗壞的辱罵一聲,將附近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謝天抬頭看了一眼,但人太多,看不清楚裡面是什麼情況,這時,謝天旁邊的中年人歎了口氣,道:「挖戰壕也確實是件美差事,給的糧食比其他工作要多兩倍以上,種地一天才給多少糧食,三兩而已,一些老人也想來挖戰壕,但若是乾的慢了,就會被士兵辱罵甚至毆打。」
這時,人群中傳來一個老者的聲音,懇求道:「長官,我已經盡力了,如果您嫌我幹的慢,那就少給我一點糧食,一小時給三十克也成,這樣我一天干下來,有六兩糧食,勉強夠我和老闆餬口了。」
謝天此刻如遭雷擊一般呆立當晌,那聲音他太熟悉了!像極了自己的父親!
謝天二話不說,拔腿就往人群中跑,發了瘋一般的撥開人群,發現此刻站在戰壕裡的老者正是自己的爸爸!
其實謝天的爸爸年紀並不算大,剛剛五十歲出頭,但是將近一年沒見,他現在比以前蒼老了許多,而且頭髮也白了大半。
謝天眼睛一紅,眼淚便流了下來,不光是他操控的賽亞人,就連遠在上海的本人,也已經是熱淚盈眶,這時候,那站在戰壕外的士兵一臉不屑的看著謝天的父親,抬起腳來似乎要踹向父親的胸口,謝天急忙衝過去,擋在那士兵與父親跟前,那士兵一腳踹在謝天的胸口上,讓謝天惱怒無比的是,他感覺到這個士兵在剛才的那一腳中,已經使了全力。
謝天恨不得把這個王八蛋的頭擰下來塞進他的***裡,但是謝天知道現在這樣做的話幾乎是等於找死,這裡有幾千名士兵,賽亞人就算再強,也很難保全性命,更何況,這裡還有自己的父親。
「你他媽管閒事?」那士兵一見謝天衝了過來,惱羞成怒的罵道。
謝天急忙說道:「不敢,這位老人家只是個普通人,若是你嫌他做的不好,那就不讓他做了就是,大不了糧食一顆不要。」
「可不行啊小伙子。」謝天的父親急忙說道:「要是沒有糧食,我和我老伴兒都沒法活命了,長官,您要是生氣,就打我一頓,老頭子能抗住,只是您就當可憐可憐我,讓我繼續幹下去吧。」
周圍的倖存者看了也有些不忍心,紛紛開口求情,那士兵稍稍有些收斂,冷冷道:「要干就接著干,按每小時三十克大米給你算工錢,要是不幹,現在滾蛋,一粒米都不會給你,今天上午干的,就等於是白幹!」
謝天的父親剛想道謝,謝天卻心中陣痛,不由分說的將父親背在肩上,開口對那士兵說道:「那就不幹了吧,年歲這麼大了,經不起這麼折騰。」
那士兵冷笑道:「不干正好,滾吧,今天上午就當白幹了。」
謝天沒有說話,只是記住這個士兵的面容,然後在心中暗暗發誓,要讓他品嚐到這世界上最為慘無人道的痛苦!
父親在自己的背上急的掉眼淚,謝天卻直接將父親背出了修築戰壕的工地,期間並沒有士兵出來阻攔,也幸好在這種崇左軍隊生死存亡關鍵時刻,劉明軍也不敢惹眾怒,所以只能以稍微高額一些的回報引誘倖存者來挖戰壕或者參加預備役,如果在這個時候手段太過強硬,劉明軍也擔心會引起倖存者反抗。
「糧食啊」謝天的父親極其焦急的帶著哭腔,謝天心中如刀割一般疼,但他現在控制的是賽亞人,沒法與之的父親相認,便低聲說道:「大叔,我是你兒子謝天的朋友,糧食的問題你別擔心,我會幫你解決。」
「小天?」謝天的父親當即愣住了,他從未見過賽亞人,所以不知道賽亞人怎麼會知道自己兒子的名字,片刻後,無比急切的問道:「小天還活著嗎?」
「他活的很好,在上海。」謝天咬著下嘴唇,心中又喜又痛,喜的是父母竟然還都活著,雖然不知道怎麼會跑到崇左這種地方,但幸好他們都還在世,而痛的,是父親這般模樣,不知道他與母親在這崇左城內,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真的?」父親不可置信的問道。
「當然。」謝天含淚說道:「他在臨時軍委做事,是秦司令的心腹,大校軍銜,之前在燕京到處找您二老,但是一直沒有找到您的下落,他現在人就在上海,而且還有一個女朋友,女朋友很漂亮,已經懷孕兩個月了。」
父親一聽說自己還說著,又聽到這麼多關於自己的消息,興奮的有些語無倫次,道:「我兒子還活著太好了,我兒子還活著!這下我死也能瞑目了!小天,爸媽雖然見不到你,但是你活著,就是最好的消息」說著,老人竟然趴在謝天的背上大哭起來,讓謝天也淚流滿面。
「阿姨現在在哪?」謝天開口問道:「她現在怎麼樣?」
「她病了,在宿舍躺著,我得趕緊回去,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她!」
崇左城內的倖存者是沒有車可用的,謝天便背著父親一路狂奔,按照父親的指示,終於在距離趙蕾居住地不足一公里的另一套自建房內,見到了自己的母親。
此時的母親正臥床不起,而且還沒有醒過來,這裡的條件非常的差,一間平房裡便擺了兩張上下鋪,但目前只有母親一人,她此刻正在其中一個下鋪上熟睡,父親剛想去叫母親起來,謝天便將他拉了出來,說道:「讓阿姨休息一會吧,回頭再告訴她這個消息也不遲,叔叔,阿姨得的是什麼病?」
「應該是氣管炎。」父親歎了口氣,說道:「一個多星期前就一直咳嗽不止,現在開始咳血,還發燒,但是軍隊搜刮走了全城的所有藥品,一點都不留給難民,所以一直沒有得到治療」
謝天急忙說道:「這個我來想辦法,我認識這裡的一個醫生。」隨即,謝天又道:「等阿姨醒了,把她帶到那個醫生家裡去。」
「醫生?是你朋友?」父親急忙問道。
謝天點了點頭,說道:「是軍部保健站的醫生,要不現在就把阿姨背過去吧,我也住在那裡。」
正在這時,屋裡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謝天與父親幾乎立刻就跑進屋裡,謝天見到媽媽躺在床上睜開眼睛,臉色蒼白,一點血色也沒有,心中痛的滴血。
謝天如鯁在喉,一聲媽已經到了嗓子邊又被自己吞了回去,父親蹲在母親床頭,握緊了她的手,哽咽說道:「素珍,告訴你一個天大的好消息,小天他還活著」
「真的?」母親一下子好像來了精神,掙扎著坐起來,極度驚喜的問道:「真的?」
隨後,父親便將自己剛才所說的一切原原本本的向母親敘述了一遍,隨即,母親立刻釋然下來,抹著淚激動的說道:「老謝,這下我就能放心的走了。」
「不會的。」父親摩挲著母親的手,搖頭說道:「你能挺過來的,政府不是都已經知道崇左的存在了嗎?政府不會對這裡不聞不問的,你要做的就是堅持下去。」
謝天開口說道:「叔叔阿姨,咱們現在就到我朋友那裡去吧,我有衛星電話,你可以直接跟謝天通話的。」
「真的?!」二老又興奮了一下,沒想到竟然還可以跟自己通話,他們的激動的無以復加,母親掙扎著要爬起來,謝天便將母親背了起來,又拿了父母的被褥、日常用品,隨後便帶著他們來到了趙蕾的房子內。
謝天在隔壁房間鋪了一個地鋪,用兩床被褥墊底以免母親受涼,隨後,又將自己剩下的食物都拿出來,遞給父母,說道:「叔叔阿姨,你們先吃點東西。」
「這位先生。」母親一臉迫切的說道:「能不能現在就讓我和小天通個電話?」
謝天心疼的說道:「阿姨,您放心,你想什麼時候找他都可以,但是現在,您和叔叔先吃點東西,吃完之後,我立刻聯繫謝天。」
「聽這位先生的吧。」父親寬慰著母親道:「孩子在上海過的那麼好,你還有什麼可擔心的?來,我先餵你吃點東西,吃飽了養好身體,才有機會再見孩子,沒準啊,還能抱上孫子呢。」
母親聽到父親這麼說,也不再發對,謝天急忙上前將幾盒罐頭打開,遞到父親手裡,畢竟自己這張面孔對母親來說是十分陌生的,自己想餵她吃,卻又怕她不適應,便只好交給父親來做,而謝天自己,便站在旁邊一邊看,一邊在腦海中絞盡腦汁的思索著,無論如何,不管用盡什麼辦法,他都要平安的把父母帶回上海,讓他們過上安穩的日子!誰若是敢攔在自己身前,那自己便神擋殺神、佛擋殺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