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無奇氣的胸口頓時一陣憋悶,幾乎忍不住答應對方的要求。然而,當他轉頭與茱莉雅對視一眼過後,卻隨即就改變了主意,對科勒爾回道:「不行!」
「什麼?」娜可露露聞言頓時一愣,詫異的看了無奇一眼後,立刻極不理解的小聲問道:「鼻涕蟲!你為什麼不答應他?小天的命可比茱莉雅重要的多。
他是我們的朋友。而茱莉雅她現在已經不是你的女朋友了,你為什麼還要護著她?難道你已經忘了剛才她要殺死我們的事實了嗎?」
這事無奇當然沒忘,不過此刻情況緊急,再加上他心中主意已定,也沒多餘的工夫解釋。
所以,聽完娜可露露的話,無奇既沒有點頭認同,也沒有搖頭否定,只是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然後,才緩緩轉身對科勒爾說道:「薩凱現在已被我的朋友所殺,你也再沒了幫手。
就憑你的實力,根本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如果你現在放了小天,那我能答應放你一條生路。可若你繼續執迷不悟,到時,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這話無奇說的不假,他對朋友向來特別看重。所以,只要有人敢威脅他朋友的生命,縱使粉身碎骨,他也必定要為朋友報仇。這是無奇的性格,也是他的風格。
雖然無奇天性善良,經常會在最後一刻,饒對方一命,但這也必須在對方真心誠意,知錯悔改的情況下。而且,善良並不表示無奇就不會生氣,不會發狠。如果科勒爾真敢殺了賀小天,那他絕對會勃然大怒。
但對方畢竟還沒真正下手,傷賀小天和殺賀小天是完全兩個概念,所以,無奇這麼做,只是想給對方最後一個機會而已。這才是無奇的心思,能不殺人就不殺,如果不是到了萬不得已,他不希望大開殺戒。
可他的這番心思卻沒人能夠理解,就算是和無奇朝夕相處的娜可露露也是一樣。
無奇的這話幾乎才剛一出口,娜可露露就生氣的看向無奇,再一次小聲說道:「鼻涕蟲!你怎麼可以這樣?科勒爾作惡多端,幾次都想致我們於死地,就這種人,你還要給他一次活命的機會?我絕對不會放過他。」
「不錯。無奇小兄弟,我也覺得露露團長說的對。」修斯聞言,連忙點頭稱是。
雲智豪這時雖然不清楚無奇為何要這麼做,但他的頭腦卻遠非娜可露露和修斯可比,即便不知道無奇的理由,仔細一思量也猜到了七八分。
於是,等修斯的話音一落地,他倒是主動做起了和事老,說道:「你們先不要激動。矮子這麼做一定有他的理由,我們應該相信他。」
「對。不管他做什麼,我都相信他。」這時,羅德也走了過來。他雖然仍舊沒有想明白之前自己眉心的劍形印記到底是什麼,但見娜可露露和修斯很不高興,甚至都有要和無奇翻臉的跡象發生,立刻出聲阻止。
他的話份量明顯不重,和賀小天相比也沒什麼說服力可言,但他的話對娜可露露卻是極為管用。娜可露露幾乎一看羅德支持無奇,心底剛剛竄出的怒氣便立刻打消,無奈的聳了聳肩,說道:「那好吧。我沒意見了。」
看到這一幕,修斯頓時被娜可露露前後轉變如此之快的態度氣的哭笑不得,輕歎一口氣之後,終於也不再開口反對。
無奇見狀,立刻感激的看了羅德和雲智豪一眼,心底的信心頓時暴增,目光再次投向科勒爾後,正要繼續開口勸說。
可就在這時,科勒爾卻突然哈哈一笑,根本不給自己開口的機會,就猛地在賀小天的大腿上又紮了一刀。直到「啊!」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忽然迴盪四周,他這才神色猙獰的冷笑道:「你可要搞清楚了。無奇!現在可是我在威脅你,而不是你在威脅我。
廢話你不用再說,我只有一個要求,快把公主殿下交出來!如果不想他死在你面前,就乖乖的按我說的去做。快!不然的話……」
「你真的要這麼做嗎?這可是你最後的機會了,如果你不好好珍惜的話,我敢保證你的下場會很慘。」無奇聞言,面色瞬間陰沉了下來,冷冷的再一次問道。
「廢話少說!我知道你厲害,你身邊這些人也都比我厲害。可是你別忘了,現在我可是有人質在手。佔據主動的是我!在這種情況下你還敢在我面前說這種話,我現在就要你自廢一條腿。否則,我立刻就殺了他!」
無奇聞言頓時一愣,「聽到沒有?」科勒爾見他沒有反應,手中的忍者刀一緊之下,立刻又沒入了賀小天的脖頸一分,很輕易的切出一條血絲之後,他神色頓時更加猙獰的怒吼一聲,道:「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他?」
「住手!我照做就是。」說完,無奇深吸了一口氣,右手猛地一抬之下,無名古卷立刻就如同下落的重錘一般,帶起一陣刺耳無比的狂風咆哮之音,眼看著就要直接轟碎他的整條左腿。
可就在這時,無奇卻神色一變之下,猛地抬頭,和已然嚇得膽戰心驚的賀小天目光一觸,傳音,問道:小天,你怕死嗎?
賀小天聞言一愣之下,臉上的恐懼之色頓時被濃濃的茫然之色取代。不過,僅僅片刻,他就想起了這是無奇的傳音。於是,連忙在內心回道:怕。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
不想死,也得死。你如果想要活,只能先死一次,明白嗎?
不明白。
不明白也沒關係。那你相信我嗎?
相信。你曾經救過我很多次,我相信你。
那好,如果你相信我,就按我說的去做。把脖子主動在刀鋒上一抹,你就能活了。
活?你這不是讓我『自殺』嗎?
對。我說過了,你想要活下去,只能先死一次。現在明白了嗎?這就是你要做的。按我說的做,我就能保證你活下去,而且,還能讓你親手報仇,你能做的到嗎?
我……害怕。脖子好痛,太痛了,我不敢……
小天,對不起。我知道這樣要求你,很過分。不過,請你再相信我一次好嗎?讓你變成這樣,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先前不小心忘了你,你也不會被科勒爾威脅。
如果我這麼做,我真的還能活過來嗎?
真的。我保證,我一定會把你救活!現在唯一能救你的,只有這一個辦法。請你相信我。只要這一次,一次好。
好吧。我相信你。可是,我還是好怕……脖子一定會很痛很痛……
是很痛。也許你會受不了,可我相信你。小天,鼓起勇氣,你一定能做得到,想想當初你是怎麼偷到聖劍的!我相信你一定能行!
可是我還是害怕……
這樣啊。那好吧,我不勉強……
等等。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如果你現在能答應我,那就算我死了之後活不過來了,我也心甘情願,不會後悔。
你說吧。不管什麼事,我都答應你。
真的?
對。不管我做得到還是做不到,我都會傾盡全力去完成。因為讓你置身險地,現在又不得不『自殺』,這都是我造成的。如果當初我沒有去救茱莉雅而是首先想到你,你也不會落在科勒爾手上。這是我應該對你做的補償。
我想拜你做我的師父。如果我還能有機會活過來,我希望你能收我做你的徒弟,教我各種奇異的功法,讓我也成為一名修煉者,可以嗎?
此言一出,無奇頓時一愣,下落的手根本沒有任何人阻止就自行停在了半空之中,毫無預兆。
在這一刻,他看賀小天的目光瞬間發生了變化,說不上是喜愛,但也談不上是討厭,具體到底是什麼,就連他自己也說不清。
無奇只覺得心情複雜無比,就好像有股激動的情緒不斷的在胸中翻湧一般,讓他替自己能被別人如此欣賞而高興的同時,心情也如同散開的波紋一般,在蕩漾之中,慚愧的情緒越來越大,內疚也隨之越來越深。
對方要拜自己為師,如果放在平常,無奇雖然會高興的喜出望外,但同時也不會收對方。理由很簡單,自己雖然實力已然達到極高的大師級境界,也足夠給很多人做師父,可他的閱歷卻很淺,年紀更是只有十六歲而已。
如此年輕就收徒弟,別說無奇自己不會答應,就連他的師父沃爾森也不會答應,更別說是娜可露露這些和他朝夕相處的夥伴了。他要真收了賀小天,那這件事只會成為娜可露露等人茶餘飯後的笑料。
但現在的情況卻不同,不過,再不同,收徒之事也不是兒戲,根本不是一言兩語就能輕易答應下來的。更何況無奇現在都也只是沃爾森的徒弟而已,他自己都不覺得有資格收徒弟,所以,他為難了。
剎那間,無奇的雙眉一皺,內心頓時就有了婉言拒絕的意思。可就在這一刻,他卻忽然又聽到了賀小天的內心獨白:不行嗎?呵呵。我就知道會這樣。
我是個孤兒,從小就沒什麼力氣,想要唸書,也沒錢念,還經常被其他的孤兒和大人欺負,一直被人看不起,更是幾乎沒什麼朋友,也沒人會願意和我這樣的人交朋友。我學會了偷東西之後,朋友就更少了,也更被人看不起。
就連我自己,也是這樣。可是,我實在想不出,我除了偷還能做什麼。現在再唸書的話,我也已經過了最好的年紀,而且,我現在還有一批手下要養活,我能專心的唸書而不管他們的死活嗎?
呵呵。我的這些手下雖然都是小偷,偷東西的手法也都是我教的,小偷這個職業我自己更是從來都沒覺得正當過,但我卻從來都沒看不起過他們。
我只是看不起我自己。而且,現在就算我真的想改過自新,不做小偷,也已經晚了。因為,我的通緝令已經貼上了街道,大街小巷都能看到。其實那天我手下在處刑台下說,那個通緝犯不是我,只是謊話而已。
如果不是你當初救了我,我已經認定,那一天就是自己的死期。因為被政府的那些人抓住,下場只有死。
當時的我,心已經死了,能多活一天對我來說,都是好的,都值得感激。那種想要改變命運,卻發現自己有心無力的絕望,你能想像是什麼樣的感覺嗎?我想,你沒體會過吧。呵呵,就算我說給你聽,你也不會明白。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你出現了。特別是你和你的朋友所展現出的各種奇異功法,一下子就讓我的眼界變得從未有過的寬闊起來,從那一天開始,我才知道,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這樣一種人。一種可以完全不受金錢,地位和名譽限制的修煉者。
那個時候的我真的一下子覺得自己的前景突然變得一片光明,希望之光又再次降臨到了我的頭上,自那以後,每一晚我都會夢到自己也成為修煉者的情景。白天不做夢的時候,我甚至也會情不自禁的幻想成為你徒弟後的美好生活。
你知道當時你終於答應讓我去偷聖劍後,我心裡有多高興嗎?還有,當我成功偷到聖劍,把東西交給劍聖大人後,我心裡有多激動,你知道嗎?那個時候,我真的以為自己有機會成為你們中的一份子了。
不過,我現在明白了,這一切只不是我自己的一廂情願罷了。我只是做了一場很真實的美夢,對吧?呵呵。算了,做夢總有一天會醒的。現在我的夢雖然醒了,但我還是很感激你,謝謝你,是你讓我做了一場很美很美的好夢。
好了,我的心裡話現在都說出來了,雖然只是用心說出來,但就算死了之後復活不了,那也沒關係了。我滿足了。
在心中說完這句話之後,賀小天苦笑一聲,立刻就按無奇所說,把脖子主動貼在鋒利發亮的刀刃之上,重重的一抹。但他此刻的神情卻透出一股說不出的悲意,就連眼神都有一種濃濃的不甘之意包含其中,內心更是充滿著深深的遺憾。
然而,就在這最後關頭,無奇卻猛地深吸了一口氣,擲地有聲的大聲,喊道:「賀小天!這不是夢!我無奇現在就把你收下了!從今天開始,你賀小天就是我無奇的徒弟,所有破法團的成員還有劍聖大人都可以作證!」
此言一出,眾人頓時一驚,猛地回頭之際,目光同時詫異的向著無奇看去。不過,賀小天的目光卻一瞬間變得從未有過的明亮,眼神之中更是透出一股說不出的興奮與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