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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少年歷險篇 第三百四十七章 天下無不散的宴席 文 / 羽文到

    有一種笑可以讓人感覺無比的寒冷,即便是在笑,都要比凶神惡煞的表情更可怕,那是冷笑。還有一種笑會讓人感覺非常不舒服,甚至內心非常的不痛快,因為你能明顯的看出這笑容並不真誠。所謂皮笑肉不笑,指的就是這種。

    當然,還有一種笑同樣會讓你感覺不舒服,可卻並不會厭惡,甚至還有覺得對方非常有幽默感,即便是自己被耍,甚至是被嘲諷都不會覺得不愉快,因為你能很清楚的從對方的笑容中看出,他沒有惡意,只是和你開個玩笑罷了,這便是壞笑。

    最後還有一種笑是完全發自內心,好比太陽一般的陽光,如同綻放的花兒一般燦爛,又仿若一道春風一般,能讓人內心為之一暖的微笑。

    這種笑不單單能讓笑者自身愉快,還能讓觀者都受到感染,因為你能非常清晰的從笑者的臉上看到一種不經絲毫修飾,沒有經過任何點綴的真誠。這就好比一個擁有赤子之心,正在對你歡笑的孩子一般,只需一眼,就能看出隱藏在笑容之中的善意。

    無奇此時的笑容既不是會讓人心底發寒的冷笑,也不是讓人覺得厭惡的假笑,更不是他最熟悉,也是最拿手的壞笑,正是這種如陽光般溫暖如花一般燦爛的微笑。

    巴爾克一眼看去,他忽然有種感覺,彷彿此刻的無奇已經不再是一個他剛剛認識沒有多久的少年,而是似乎成為了一個與他相識了許多年的老朋友一般。

    無奇主動把勇氣勳章送給自己的舉動,在他看來,就好比是一個冒著凜冽寒風的不斷侵襲,連夜趕了十幾里的山路,最終推開房門,替自己送來自己此時最需要,同樣也是最重要的煤炭一般。

    巴爾克靜靜的接過無奇手中勇氣勳章,一時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他只是呆呆的看著手中如假包換的勇氣勳章,出神了半晌才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來:「你……為什麼……」

    可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無奇的話打斷,「別說這麼見外的話。」無奇的臉上笑容燦爛,他緩緩的說道:「我這次來聚寶山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巫紋之杖才是我最需要的東西。勇氣勳章本來就是額外獲得的,既然我不需要,為什麼不給你呢?你說對不對?」

    「可是……」看到巴爾克還要再說下去,無奇的面色頓時一沉,眉頭一皺,故作生氣的說道:「隊長,別再說了。你要是不收下,那我只好扔了。

    反正這東西我不需要。你再說什麼見外的話,我可真要生氣了。大家已經是朋友了,不用跟我客氣。當然,你也不用說謝謝。你付出了這麼多,空手而歸,實在太吃虧了,這是你應得的。」

    「好吧。」沉默了足足一分多鐘之後,巴爾克見無法再推托,終於緩緩的點了點頭,感激的說道。

    之後的半個多小時,是一行人極為俗套,相互熟悉彼此的閒談時間。雖說誰都沒有停下嘴的意思,但誰都很清楚,此次談話一旦結束,也就意味著分別。

    天下無不散的宴席,誰都明白這個道理,不過因為大家一同闖蕩聚寶山,共患難,共同經歷生死數次,互相竭盡所能的幫助,才最終一路走到現在,獲得了成功。

    不管是表面上一直表現的極為外向的娜可露露,還是一向自卑,此時卻因為被夥伴們成功接納暗自歡喜的麥卡西,還是失去了獨角獸卻最終成功的實現了自己的諾言,替死去的獨角獸成功的爭取到了一枚榮譽勳章的任查理。

    還是一心只有無奇和哥哥兩人,很好關心其他隊員的茱莉雅,還是隊伍中性格最最平和,雖說因為失去了元素覺醒的機會而曾經失落,甚至傷心過,但此刻卻是因為風屬性榮譽勳章在手而滿意微笑的修斯。

    還是一向都自視甚高,目空一切,去聚寶山之前從來都沒把其他人放眼眼裡,此刻卻對無奇和其他隊員都充滿感激的巴爾克,還是一向性情都冷漠至極,其實非常希望結交到好朋友的羅德。

    或者是表面上無比自信,甚至有些時候表現的非常狂妄,其實內心一直都是一個膽怯無比的膽小鬼,但卻曾經因為貝妮的慘死而深受打擊,從此發奮努力,一直貫徹著堅持不懈的精神,即便是到了最後的絕望關頭也不輕易放棄。

    親人和朋友都很少,可現在卻因為聚寶山之行而一下子結交了這麼多同生共死的夥伴,而內心無比開心的無奇,臉上全都不約而同的現出不捨的神色。

    然而再不捨,他們也都清楚,這種逃避離別式的談話,不可能持續太久,該來的始終還是會來,誰都無法迴避。即便是無奇這個從小就沒有父母關愛,只在師父的庇佑下長大,朋友少的只有破法團幾人的他,也不得不開口看向巴爾克,認真的問道:「隊長。你現在有什麼打算?」

    「我和茱莉雅決定回家,你要不要和我們一道回去?」巴爾克微笑著說道。他的話音剛落,茱莉雅立刻接過話茬,直接一把抓住無奇的手,說道:「對啊。鼻涕蟲你還沒去過那裡吧?我們的國家可是非常美麗的,比這裡漂亮一百倍。和我們一起回去吧。」

    說實話,能和茱莉雅在一起,茱莉雅又這麼主動的邀請自己,說無奇不動心,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他此時早已怦然心動,可是,一想到還在巫山等自己回家的師父,一想起師父頭上說不定又會因為對自己思念的太久而多出不少白髮,無奇便不忍答應下來。

    於是,他在猶豫了片刻之後,還是微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不了。我也要回家,我已經出門太久,師父一定等的很急了。我必須回家看看他老人家。」

    「那這樣,你用我的通信器跟他說說話,把你師父的通信器號碼告訴我。我來撥。」一聽無奇的話,茱莉雅立刻不樂意的一皺秀眉,與此同時,她趕忙取出那個她曾經和叔叔聯繫時用過的通信器,說道。

    「呵呵。」看著眼前的通信器,又看到茱莉雅眼中強烈的挽留之意,無奇的內心頓時有些感動,但他最終只是苦澀的一笑,說道:「我家並不富裕,師父他老人家已經把所有的積蓄都當作盤纏給了我。

    我們哪用得起你這種貴族才會買的通信器呢。我還是要回去的。不過茱莉雅,你以後可以常來我家玩嘛。我和師父住在巫山,如果你有空的話,可以來找我,希望你能多來看看我。」

    「可是我……」就在這時,茱莉雅還要強留,但她卻被巴爾克一把拉住,「人家有事就讓他回去吧。反正知道了住址,你以後抽時間多去玩玩不就行了嘛!就當旅遊,巫山離我們的國家也不是太遠。不要勉強無奇嘛,我們應該理解他。」

    「好吧。」沉默的考慮了五秒鐘之後,茱莉雅的臉上終於現出不加絲毫掩飾的失望之色,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說道。

    但僅僅片刻,她便又重新打起了精神,和無奇拉勾,微笑著說道:「那以後我來玩,你可不許不接待我。否則。」說到這裡,茱莉雅臉上的微笑忽然變成了寒氣逼人的冷笑,對無奇內心傳音道:否則我就讓人帶兵踏平你的巫山。

    或者我直接一人帶著白狼把你們巫山攪個天翻地覆。當然,我每次來不只是來玩玩而已,還會挑戰你。你可不許偷懶,要是讓我發現我喜歡的人哪天竟然被我超越了,我可不會對你客氣!

    傳音結束之後,茱莉雅就和巴爾克兩人在大家的歡送中,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之中,就此離開了隊伍。

    剎那間,無奇的臉色幾乎看不到一點血色,直到茱莉雅的身影消失在了視線之中,他內心的寒意這才稍稍減弱到了自己能夠承受的範圍,下意識的吐出一口長氣,心中抱怨道:原本我還打算今後好好的在巫山偷偷懶,陪師父吹噓自己在外遊歷期間的經歷,一起偷窺女師姐們洗澡。這下可好,不努力還不成了!

    鬱悶的搖了搖頭之後,無奇的臉色瞬間就被比苦瓜還要苦澀的表情取代。

    麥卡西和任查理對視一眼,不知無奇的神情為何如此難看,一時無語,不過他們都沒理會這些,兩人再次對視一眼之後,紛紛點了點頭,異口同聲的說道:「那我們也走了。無奇小兄弟,再見了。」

    「再見!」又送別了兩名夥伴之後,無奇的心情頓時有些難過,然而當他回頭看到身邊的娜可露露,修斯和羅德三人之後,內心還是有些安慰,至少自己還有他們,當然小白也算一個。可是,就在他內心剛剛升起一絲安慰的時候,他卻立刻聽到了兩個他最不願聽到的聲音。

    「無奇,既然你的冒險已經結束了。如果接下來,只是回家的話,那我就不陪你了。」只聽修斯有些不捨的說道。

    同一時間,羅德也同樣眼露不捨之色,他和修斯對視一眼,點了點頭之後,低聲說道:「現在冒險結束了,那我跟著你也沒什麼意義。無奇,別忘了我欠你一條命。當然,也別忘了我們的約定之戰,還沒履行。

    當初和你一戰,嚴格一點來說,那時的我並不是真正的我,所以我也要走了。希望下次見面,我們能再戰一場,真真正正的打上一場。

    當然,你可不能偷懶。我不希望下次再碰到你的時候,你的實力落在我一大截。不過,我也不希望自己再輸給你,再次碰頭之時,我一定會贏你,再見!」

    說完,羅德便身形頓時一閃,人立刻就在一瞬間化作一道一閃即逝的綠芒,消失在了眾人眼前,修斯見狀連忙抱拳點了點頭,然後身形同樣一晃之下,緊跟著羅德一同離去,化作一道清風,就此不見了蹤影。

    冒險小隊所有成員原本有八人,此刻一轉眼之下,竟然最終只剩下了自己和娜可露露兩人而已。無奇的內心頓時有些傷感,他見娜可露露欲言又止,苦笑著問道:「你也要走?沒事,說吧,我不想勉強你,露露。」

    答案顯而易見,結果也並沒有出乎無奇的意料,娜可露露確實要走。

    看著面色悲傷的無奇,娜可露露頓時有些不忍,可最終,她猶豫了三秒鐘之後,還是不捨的點了點頭,在臉上盡力擠出一絲笑容,說道:「對不起,鼻涕蟲。我很久都沒有去看過姐姐了,我希望能再去拜祭一下她,順便我也打算在那裡修煉。你……」

    娜可露露還要再說下去,但無奇卻連忙伸手做出阻止的手勢,深吸一口氣後,強顏歡笑道:「沒事,你可是我的團長。別的我就不多說了,露露,一路保重。還有,別忘了替我在貝妮姐姐的墓放一粟花,順便替我問候一下她。」

    「嗯。」看到無奇的神情不再悲傷,反而微帶喜色,娜可露露的心情頓時好受了一下,與無奇互相道別之後,她人也在一瞬間,隨著一聲「風系加速術」的脫口,在一道綠芒的包裹中,消失在了無奇的眼前。

    「只剩下我一個人了。」看著周圍空空蕩蕩的地面,無奇的臉上又一次現出無法掩飾的悲色,但就在這時,小白的聲音卻驀然間在他耳邊響起,「老大還有我呢!我不會走!你是我的主人,這輩子,我都跟著你。」

    此言一出,雖然是獸語,小白的臉上也沒什麼人類的表情,但無奇的內心卻是不由得一暖,彷彿突然間被抽空的心又一下子被填滿了一般,他非常的欣慰,甚至感激的摸了摸右肩上正對著自己不停撓著爪子的小白,微微一笑,說道:「嗯。」

    下一刻,他的身子也如其他離去的同伴一樣,一晃之下,化作一道黑芒,直奔聚寶山最北的巫山而去,不帶走一片雲彩,只留下一道在峽谷中迴盪了許久的聲音。

    那是他心情恢復之後,重新在內心升起的喜悅,不止激動而且無比的思念,熟悉,從心底發出的一聲吶喊,「師父!我來了!」與此同時,無奇又在內心對小白補充了一句,說道:小白!我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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