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德的加入,讓破法團的成員再次增加一人。破法團終於從原先才兩個人的團隊,變成有小白,有劍士羅德與精靈族弓箭手修斯的五人小團體,初具規模。一切都向著好的方向發展,在前往奧托曼帝國北方,那片危險地域的中心地帶,被人稱為門陀高原的路上,歡笑聲一直不斷。
七天之後,在一路之上多番問路的幫助下,一行人終於來到了門陀高原外圍那片傳言沒有四季,常年都被冬季籠罩著的死亡雪山帶的入口。
眾人還在不遠處,一眼就看到遠處的天邊彷彿是驀然間進入了深夜一般,竟然暗的幾乎沒有光線,只有天空璀璨閃爍的辰星與充斥在空氣中的雪花而已。
一團又一團仿若實質的寒氣在狂風的肆虐下,不停地遊走在周圍,讓人見之都彷彿能瞬間感覺被寒氣入體一般,會不由自主的哆嗦。
無奇第一眼看到遠處死亡雪山帶的景色之後,他眼中便立刻現出奇異之芒,好奇心大起,加快了腳步,想要盡快靠近那裡清楚的一堵這與外界決然不同的奇景。但他才跑出兩步,就雙腿不由得一停,目光頓時就被死亡雪山帶前,一群三十多米高的城牆與一條透明的通道吸引。
怎麼回事?
他內心一動之下,放眼向著通道的周圍掃去,忽然發現遠處那條透明的通道周圍竟然還站著一群人,那群人此時正整整齊齊的排著隊,規規矩矩的與透明通道前站著的兩個衛兵交談著什麼。
片刻之後,兩個穿著普通的人類就在那兩名身著白銀鎧甲的衛兵點頭之後,興高采烈的跑進了通道,之後的人也與之前那兩人一樣,交談一番之後,順著通道一直向著死亡雪山帶之中走去。
無奇下意識的放出氣息感受了一番,他內心驀然一震,那些排隊的人,居然都是一些沒有任何修煉者氣息的普通人,疑惑之色立刻出現在了他的臉上。
「他們在做什麼?」娜可露露上前來到無奇身邊,疑惑的問道。
「不知道。」無奇轉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羅德,羅德沒有說話,只是和修斯一樣默默的搖頭以對。
「好像是在排隊。」無奇面露若有所思之色,他似乎想到了什麼,猜測著說道。
「排隊?」娜可露露不解的看了無奇一眼,疑惑著問道:「你不是告訴我們,你要去的門陀高原在死亡雪山帶之中嗎?這死亡雪山帶裡的溫度可是很低的。修煉者都不一定能活著找到門陀高原,這些普通人來排隊做什麼?」
「我也不清楚,我們過去問問看吧。」無奇說著便率先跑了出去,幾步之下,就來到隊列的最後,拉了拉排在隊列最後的一個大漢,問道:「這位大哥,請問你們在幹什麼呢?」
這是一個相貌普通,卻身材魁梧的壯漢,五官非常粗狂,甚至細看之下更是有些兇惡。就連說話都很有力。
他一看到無奇,本來還想開口回答,但一看到不遠處又跑來一個瘦弱的青年想要搶自己的位子,立馬就一把推開無奇,沒好氣的說道:「小鬼。走開。沒看到你大爺我,正在排隊嗎?找抽啊!」
話音一落,他便立刻抬起右手,對著無奇的臉一巴掌就扇了過去。他的出手速度還算可以,竟還略微讓空氣產生了一絲微弱的風聲,呼呼之間,眼看著就要抽到無奇臉上。
但就在這時,一隻精瘦的小手卻突然不知從哪竄了出來,快的如同一道閃電,一瞬間就好似鐵鉗一般死死的抓住了大漢粗壯的手腕。
「你幹什麼?」羅德的眼中寒芒閃爍,他冰冷的說道。
大漢的臉上不屑之色頓現,他並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反而增加了手中的力道,硬是要把無奇一巴掌扇飛出去。可他一使力才忽然發現,自己的手竟然一動不動,絲毫無法再前進半寸。
恩?
大漢又試了一次,他臉上頓時現出猙獰之色,五官都開始了扭曲,可卻仍舊無法前行半寸。接著,他又忽然反向用力,想要抽回手臂,但卻始終紋絲未動。直到自己又連續嘗試了數次全都最終以失敗告終之後,大漢臉上的怒容這才漸漸被雪色一般的蒼白取代。
他慢慢扭頭順著這條手臂的主人看去,不由得一驚,對方竟然只是一個身高連自己胸口都不到的少年。
不過這少年的目光卻冷得嚇人,只是一眼,大漢就突然在心底生出一股莫名的寒意,他身子不由得一顫之下,頓時產生了一種感覺,彷彿自己若再不趕快道歉,就會立刻體會到斷臂之痛一般。
他趕緊收回目光,又看了看少年的手,內心立刻打定了主意,怒容收斂,訕笑著說道:「小兄弟,你別誤會。我只是看到他肩上有些灰塵,幫他拍去而已。」
說著,他轉頭看向無奇,訕訕一笑,羅德見對方臉上已然沒有了惡意,這才鬆手。大漢連忙煞有介事的在無奇的肩頭拍了兩下,強笑道:「你看。現在這樣就好了嘛。小兄弟,你剛才想問什麼,我沒聽清楚,再說一遍。我這人可是有名的好人。我保證有問必答。」
大漢的話才剛一說完,他前面的那些人中頓時就傳出了譏笑之聲,娜可露露,修斯眼中全都露出鄙夷的目光,羅德的目光則更加冰冷。
但無奇並不在意這些,不過他也不再面露微笑,而是平靜的問道:「我想問問,你們排隊,到底是要進這個通道去幹什麼?還有我想再打聽一下千面人這個人,你有聽說過嗎?」
第一個問題,大漢回答的很快,幾乎是無奇話音剛一落地,他就毫不猶豫的答道:「還能做啥?我們是來看武鬥大會的。」但是第二個問題,他就想了半點都還是搖頭不答。並不是他不知道答案,而是恰恰相反,知道的答案太多,一時不知該怎麼開口罷了。
他左思右想了半天,幾次把嘴慢慢的張開,可最後硬是又再次合上,沒有說出半個字。這可把無奇看的是臉上不解,內心著急。
他看來是知道千面人啊。怎麼就是不說呢?
無奇心中的疑問,也同時是破法團其他成員的疑問,當然小白除外,它此時可懶的廢話,正在好似一灘爛泥一般,舒舒服服的趴在無奇的肩上打盹呢。
「你為什麼不說呢?」見大漢死活就是不開口,無奇漸漸沒了耐心,他忍不住再次開口問道:「看來你知道千面人。告訴我,他到底在哪?」
「我……我……」大漢的額頭漸漸滲出黃豆大的汗珠,他支支吾吾了半天,見無奇等人的面色越來越青,那個剛剛把他手臂一抓之下,直接留出一道淤青的少年眼神都冷得足以殺人的時候,
他這才好似一支憋了太久的牙膏,從嘴裡硬擠出了一句話來,說道:「我不知道你到底要問哪個千面人啊!」
此言一出,無奇等人均是一驚。他下意識的問道:「怎麼?難道還有兩個千面人?」
「何止兩個。我們這裡所有的人都姓千。從我們的老祖宗開始,一直到現在,只要出門在外,都用的是千面人這個代號。所以,我不知道你到底要找的是哪一個千面人。」
大漢的話音落下,那些在大漢身前排隊的人全都不約而同的轉頭看向無奇,默默的點著頭,並沒有說話,但這種沉默的認同卻讓無奇等人的內心再次一驚。就好似平靜的湖面上突然掀起了一道激烈翻滾的巨浪一般,在巨浪消失了許久之後,仍舊好似餘波一般,迴盪在破法團所有成員的心頭。
當然,無奇與眾人此時的內心感受略有不同,在驚訝之餘,他更多的是失望。大漢話音落地之後,他忍不住長歎了一聲,平靜的神色頓時被失落取代,目光彷彿在剎那間黯淡了無數倍一般,深受打擊。
「怎麼會這樣!原來以為只要找到千面人就可以打聽到巫紋之杖的消息了。好不容易都走到了這裡,難道到了最後這只是一個讓我空歡喜一場的夢嗎?」無奇苦笑著自言自語了起來。
「哎呀。現在的年輕人啊。人還不老,卻開始學著老人哀聲歎氣了。難道這個世界真的都到老齡化的時代了嗎?」就在這時,無奇的話忽然被一個蒼老的聲音打斷。
無奇等人下意識的尋聲望去,眉頭不約而同的一皺。只見遠處,一個頭髮花白,身材佝僂,又皺紋滿面的老頭正一瘸一拐的拄著一根木頭枴杖,慢慢的向著己方走來,他一邊走還一邊不注的搖頭歎氣。
老者的樣子明顯到了暮年,走路的樣子老態龍鍾,而且他穿的衣服更是顯得破舊不堪。
一身普通的黑布衣服,加上一雙腳趾上有著三個破洞的布鞋,就是老頭身上的全部家當了。他手上的那根玩意,與其說是枴杖,還不如說就是一根普普通通的樹枝,沒有半點人工雕琢的痕跡。
一看,他就是一個窮困潦倒的老頭,可是,讓眾人不解的是,這老頭的目光卻與眾不同。他的眼睛竟與這身暮年的身軀極不相稱,目光不但炯炯有神,而且,眼中還隱約閃爍著某種睿智的光芒。
「哎呦!是老千老爺子啊!好久不見。」大漢一看到老頭,便笑容滿面的走了上去,把老頭幾步迎到了無奇等人的身前,大笑著介紹道:「今天你們運氣真好。碰到老千老爺子出門,你有什麼問題,直接問他好了。他是我們千面人這個團體中資歷最老,見識最廣的老前輩。」
「小傢伙。你剛才為什麼歎氣啊?」老頭看著無奇咯咯一笑,掉的只剩下兩顆的門牙頓時暴露在了眾人面前,娜可露露忍不住撲哧一笑,修斯的眼中同樣閃過一絲難掩的笑意,只有羅德的神色仍舊冰冷。
無奇雖說沒笑,但他卻也在看到老者那兩顆好似兔子似的門牙之後,心頭一樂,但沉默片刻後,他還是輕歎了一聲,不抱任何期望的問道:「你知道巫紋……」
「不對不對。」老頭沒有聽無奇說完,直接擺手打斷了無奇的問話,說道:「年紀輕輕怎麼可以擺出這幅老臉。你以為你是我啊?都七老八十了。年輕人就該有年輕人的樣子,你都還沒成年,就學老人家擺臭臉這怎麼行?
別歎氣了。現在難道都流行裝深沉嗎?你這個年紀正是最陽光的時候,就好像早晨七八點鐘的太陽,要有朝氣,多微笑,這樣才像你這個年紀該有的樣子嘛!老是歎氣,可是會未老先衰的。」
說完,老頭竟又面色微怒的看著目光一直冰冷的羅德,教訓著說道:「還有你。年紀輕輕,怎麼老陰沉著臉?你以為你這是擺酷啊?你這叫面癱。時間長了以後你想笑都笑不出來了。要多學學我,人老可以,但心不服老,多微笑這才是人生該有的態度。」
老頭說完羅德,又開始教訓娜可露露與修斯,直到最後他把無奇等人與身邊的大漢全都一個不漏的數落了一遍後,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好似剛才做了什麼異常劇烈的運動一般,靜靜的立在原地,休息了好久,這才面色一正看向無奇,再次微笑著說道:「小傢伙。你有啥事直接問我便是。我包你滿意。
對了,說了這麼多,我都忘了告訴你我的名字了。你看我這記性,真是人老腦子不好使咯。名字呢,其實我自己都忘了,不過年輕時大家都叫我鬼手千。現在呢,你就和大夥一樣叫我一聲老千好了。好了,你想知道什麼,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