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燈不知不覺的亮了,眾人走了過來,她腳下不聽使喚的向著念生而去,眼睛裡心裡只可以裝下他一個人。
他摟著懷裡的人繼續在走,一直走到她身邊。笑容綻放在他的臉上,那麼燦爛,那麼奪目。
念生從來沒有這麼笑過,因為在長生殿,他有太多的約束。在南楚,他雖然愛她,卻亦有太多煩心的事。
這般的笑,還是她第一次看到。
心有些痛楚,有些跨過萬年來的激動。
她多麼想奔上去抱著他,告訴他,她來了。十萬年之後,她終於重塑了身軀,再一次站到他眼前。
可是他眼前,卻有了另外一個人。
雙眸還是如往昔般癡迷,她的手不自覺的伸出,想要抓住過來的他,而瞬間停滯。半空中,指尖冰涼,觸到的只有空氣。他的身子與她擦肩而過,沒有半刻的停留。
那一刻,死去了太久的記憶忽而復活,身子便直愣愣的僵在那裡。紅燈亮了,她依舊站在路中央。汽車鳴笛聲,聲聲入耳,卻吵不到她心中最深的地方。
她想起了秦晟的臉。
念生頂著的,是秦晟的臉。而她的懷裡,是許久許久之前,她故意錯入的時空。
那個女人是她。
那出現在南楚的宮九歌又是誰?為何會與念生現在的摸樣一般?
是命運的錯弄嗎?
不會,世間不可能會發生這樣的事。
念生與她已經遠去,她轉過身子回頭去望,已經看不清晰。
「念生」她唇瓣開啟,輕輕呢喃。
像是來自於遙遠的地方,那種徹骨的呼喚,帶著傷痛,帶著纏綿,直入心尖之上。
遠處,秦晟似乎回了下頭,眼睛望著這邊,眉梢一擰。
當車輛遠去,路上的行人漸少,青石不知不覺中走到了一個熟悉的地方。
這個是她曾經與秦晟居住過的小區。
念生,一定在這。
腳步一點點的往前挪,她看著遠處的高樓上,燈光閃爍,嘴角忍不住的抬了起來。
有些事,似乎用這些時間已經想明白。
念生就是秦晟。
他入了二十三年前,成了秦晟,而當初的自己也正好出世,這樣,無論自己是否在西天長生殿的菩提樹中聚魂,還是如何,他都會遇到她。或許,在念生來講,歷劫早已不是原因,而是尋找她的借口。
他愛的,一直是自己。
而自己,愛的也一直是他。
不是宮九歌,是念生。一直是他。
憑藉著記憶,青石點開了樓道裡的燈,一層層向著那個溫暖的小屋子而去。道路似乎比魔界到長生殿還要遠很多,她一個台階一個台階的走著,似乎在摸索希望。
念生,你可記得我以為必死無疑時地上寫的那兩個字?
無悔,我一直不曾後悔,愛上你並非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錯,而是我這一生最大的幸福。
若沒有十一萬年前那個初遇,若沒有那場悸動,此刻的我,或許永遠不會懂愛是什麼。
別人都道我癡狂,道我無情,可是念生,為了你,我死而無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