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這麼多年一直不曾離開的東西,一直在她身下蔓延。
『念生,等著我,這次由我走到你身邊。』
『念生,我喜歡那個楓葉林,你再陪我去一趟好不好?』
『念生,如果許多年前我不曾遇見你,是否現在的我也很好?』
『念生,我愛你』
『念生』
『念生』
每個午夜夢迴,是誰在空曠的夜裡,緩緩叫著那個名字,是誰在癡癡纏纏,卻無法忘記。
念生,鎖住了她一生的名字。
念生,念我一生。
而我,這般殘軀,是否還有資格?
淚水順著臉頰滑落,滴在一綻成海的殷紅中,渲染了顏色。
身子不斷的抽痛,滿手的血。
這些年,她的手上沾了多少血?
那些被她斬殺的生命,那些死於手上的人。
那是她的孽。
閉上眼睛,雙手去摀住傷口。
青石,不要死。
青石,不要忘。
青石,不要哭。
青石,不要讓每個夜只有黑夜充滿。
青石,不要傷心,一切就要過去。
青石,又該如何忘記?
那些最美好的年歲,那些最驚濤駭浪的日子,那些最不能忘懷的人。
最字後面永遠不跟負數。
手腕麻了,雙手也沒有覆住那不停流出鮮血的地方,它們流過她的指縫,不斷的綻放在身下。
「念生」低喃一聲,再也支撐不住,手腕一錯,身子當即撞在地上。
痛也痛不過心。
念生,我拿什麼愛你。
意識朦朧之中,好像有一雙手攬起了她,他的大手在她的心口撫著,將她的傷一點點的縮小。她看不到,什麼都看不到,只覺得這人的懷抱好暖。
傷口似乎似乎不再流血,可是她也失去了太多的血,面上蒼白的嚇人。
他說「青石,我來了,我絕不會再讓你受傷害。」
好熟悉的聲音,她聽出來了。
是半離。
可是剛才那法力,絕不是半離可以散出的。
那種至高的法術,起碼要幾十萬年壽命的人可以擁有。
「是半離嗎?」眼睛無法睜開,她倦怠的很,將身子倚著他。
「你還記得我嗎?」半離面上欣喜,用染著鮮血的手指想去碰她。那是她的血,在地上將她攬起來時受傷沾染的血色。
「記得,記得。謝謝你,在這個時候還未」無法說下去。
這一生,她負他太多。
她怎麼有顏面再去面對他的付出?
「不要說話,就讓我抱著。」就讓我抱著你度過我這一生最後的時刻,縱然是我死了,我也會記得,我是抱著你死的。我的生命的最後有你相陪,就足夠了。
這一生,我荒度了太多,是你教會我去愛,所以我才懂得這種讓我至死不悔的東西。
我不會怨你,這都是我心甘情願的。
所以,你也不用自責。
讓我抱著你吧,不需要你對我說什麼,只要抱著你,我就會覺得你是屬於我的,不管是不是一瞬間,對我來說就是一生。
愛如水墨青花,何懼剎那芳華?
青石,謝謝你,讓我在這無為的一生,擁有了這麼珍貴的東西。是我該說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