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驚愕不定的眼眸,他死死盯著她。
她瘋了!
這是他唯一想到的。
她竟然將渾身點燃祝融之火,將整座宮殿點燃,只為讓他死!她不想活嗎?
為何他不懂,她不是愛念生麼?為何捨得化為灰燼?
「你不是愛他嗎?你怎麼捨得死?!」冰喊著,眉眼早已猙獰不堪。
他的身體外,青石淺淺笑了,苦澀無奈「我愛他,我一直愛他。所以寧可我死,也不要他受傷。」
「是我瘋了,我寧願用我的命去換他的安好。冰,你懂嗎?」她眸子鎖著他,卻似乎又不再看他。
冰不懂,他如何會懂?
身子裡的寒氣與祝融之火相抗,他渾身開始抽搐,無盡的痛苦蔓延在他體內,他瘋狂的揮動著折戟在她身體上狠狠的砍下去,拿出來,再砍出去,無窮不盡。
地上,血色一滴滴的落下,將整座宮殿彰顯的更為詭異妖惑。
這便是為愛所苦的青石。
這便是為愛永不知何為終點的青石。
這就是視死如歸的青石。
這就是她,一個為愛成魔,卻不知道後悔的女子。
一個傻女人。
半離說的一點不錯,她一直固執的追求這一生所有追求的。
她的一生,只為念生而活。
她說「念生,你莫忘記那年我曾為你梳過的發,你莫忘記長生殿裡為我而設的花瓶,你莫忘記你與我的誓言,你莫忘記,我一直在你身邊,從不曾離去。」
而如今,你終於是不記得了。
念生看著她唇瓣上下合動,卻不知她在說什麼。
而她面色哀涼,身上的鮮血也被燃著,絕望看了眼他。
那一眼,仿若跨過千山萬水,仿若千萬年來一直等待的一眼,讓他的心一瞬疼痛的喘不上氣。
身旁,半離跪在他身旁,嘶啞的求他「求佛陀救救她,她並沒有與冰合謀,此刻懲治上古之神,她有功,不該死。」
念生抿著唇,眼眸一瞬看不清晰,他只是看著她,似乎想看透從前的種種。
為何所有他都不記得?
他已經確認,他的記憶出了問題。
他忘記了許多。
若誰可以奪去他的記憶,那麼除了天劫便沒人了。
是天劫奪走了他的記憶。
如果可以引來天劫,那他是否是動了凡情?
對這個青石?
這個他一直一來當做魔女的女子?
原來是他動了情。
他這般之人,竟然可以動了情,那是否是說,他們之間有許多事。
所以她化成火焰撲上冰的那一瞬,最不想傷害的應該是自己?
她不知,這火本來也不會傷害他麼?
到底是怎樣一個女子,才能讓最厭惡魔界的他生了情?
他忽而很想知道。
「佛陀,求你救救她,她就快不行了!」半離眼角的淚痕猶然。
這裡面,可以救她的,只有他。
良久,看著那祝融之火淡了些,他微微開口「她不會死。」
只此一句,半離的身子當即後仰了片刻,裂開一笑,深深叩首「謝佛陀救命之恩。」
男兒膝下有黃金,他卻為了一個女子肯屈尊跪下。